公園大道。
之前遍地生長著的藻類贅生物已經開始枯萎,泡在雨水中,無力地向上伸展。
利威爾盯著牆上密布的,蘊含著各途徑超凡力量的符文,神情凝重。
原本用以鏈接潛淵之神與波士頓的錨點已經被封鎖住了。
祂已無法再將力量投射到波士頓。
他坐回到書桌前,輕聲歎道:“波士頓的超凡者,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尤其是那個蒸汽教會的老東西。”
“不愧是現如今,九大正神教會中最顯赫的。”
三條街區,被轉化過來的招潮者們,但凡覺醒了智慧,擺脫了剛轉生後的懵懂狀態的,都已返回深海之中。
只剩下一些殘次品,被幾大超凡組織剿殺。
牆上懸掛的合照中,女孩的表情陰鬱,冷冷道:“利威爾,你說會把那個東華人變成我們的同伴,已經過去一整天了,他人呢?”
利威爾沉聲道:
“我必須承認,我被愚弄了。”
“魚兒吞了餌,卻吐出了鉤。”
女孩冷冷道:“你消耗的可是一條珍貴無比的腐化之蛇,那原本是用來搞定中序列的,結果卻用在了一個低序列身上,還失手了。”
“這更說明他值得。”
利威爾神情鄭重地說道:“他終將屬於吾神。”
…
鳶尾花街。
外面的雨聲逐漸變得稀稀拉拉。
雨已經停了,但天空中仍愁雲密布,不知何時就會再掀起風雨。
煤氣燈下。
正捧書閱讀的張懷生,放下手中的黑皮書,用鋼筆在筆記本上記下:
晉升黑騎士的儀式。
1.以招魂草,屍油,地獄魔蛛的蛛網萃取液製作一根手臂粗細的蠟燭,用塞壬女妖的頭髮編織成燈芯。
2.盯著蠟燭,燃燒一天一夜,這一天一夜,既不能開口說話,視線也不能離開蠟燭。
且要保護蠟燭,不使其熄滅。
一旦熄滅,變得重新再來。
3.蠟燭會散發濃鬱的地獄氣息,吸收各種各樣的魔物靠近。
“果然,越往後,儀式的難度也會越來越高...就是不知道躲在次元空間裡點燃這支蠟燭,能否規避掉潛在的風險?”
“不不不!”
“還是不要自作聰明為妙。
根據我的知識儲備,在超凡世界,投機取巧的行為往往會導致自食惡果。
畢竟,儀式本身是輔助消化魔藥,降低失控風險的。
就像一枚藥片,按照醫囑,每天得消耗一片,結果你反手就給扔馬桶裡衝掉了,雖然同樣消耗了一片,但不僅沒效果,反而浪費了辛辛苦苦搜集來的材料。
而且,次元空間據我猜測,連接的很有可能就是棲息著大量魔物的深淵,如果真引得魔物暴動,把次元空間毀掉,事情就糟了。”
他隨後放下筆,將便簽紙撕下,塞進襯衣的口袋裡。
他伸了個懶腰,有些疲倦地躺在沙發上。
他沒有再進行“獨裁”的扮演,這種扮演方式,雖然效果極佳,可對精神的損害也是極大的,起碼得隔半個月再說。
基裡安走了。
麥克卡尼先生還沒回來。
這使得整個別墅都顯得如此清冷寂靜,不,不光是這座別墅,整條鳶尾花街都是如此。
“沒想到,我也會感覺孤獨。”
張懷生有些無聊地卷起紙煙,放到嘴邊,啪嗒一聲點燃。
他低聲自語道:“想當初,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我一個人窩在公寓裡,每天就著醃黃瓜的湯汁吃土豆,都沒感覺有多難熬。”
張懷生有些懷念當初在蓋爾莊園生活的日子。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在為建設新家園而努力。每天都很忙碌且充實。
盡管蓋爾莊園如今已經幫不上自己什麽忙了,張懷生已經找到了扮演獨裁的捷徑。
可人終究是個感性的生物,如果一切都是冷冰冰地去衡量利弊得失,人生也未免太過無趣了些。
張懷生就這樣仰躺著,出神了許久。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副人格當初,和特蕾莎去看歌劇時的場景;浮現出漢薩號行駛在汪洋大海上,他跟修女,水手們一起在甲板上烤魚的場景;浮現初到得克薩斯州,肩扛著圓木和切割好的石磚,修建房屋和籬笆時的場景...
不知過了多久。
夜色漸深。
雨聲被蟲鳴所取代。
篤篤~
敲門聲打斷了張懷生的回憶。
打開房門。
麥克卡尼穿著件深藍色雨衣,裡面則是一件黑色教士袍。
他一進門便嘟囔著:“簡直是見鬼了,我好不容易出趟門,結果就碰上這麽糟糕的鬼天氣。”
卸下雨衣,麥克卡尼環顧四周,有些疑惑:“基裡安那臭小子呢?”
“我讓他先回得州了,最近波士頓有些危險,之前保護裴元僑的時候,我還得罪了一個和軍情六處有勾搭的吸血鬼,它又找上我了。”
麥克卡尼愣了下,沉聲道:“吸血鬼?就是你之前提到過和三個東華超凡者聯手乾掉的那隻?”
張懷生點頭道:“沒錯,它沒死,又回來了,而且一心想要報復。”
麥克卡尼皺起眉:“波士頓這麽大,他是怎麽找上你的?難道他在你身上下了追蹤印記?”
張懷生點頭道:“沒錯,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我今天從那隻吸血鬼手中逃脫後,去了趟蒸汽教會,碰見了一個很和善的老人,他幫我解決掉了追蹤印記。”
張懷生簡單描述了一下老人的外貌特征。
麥克卡尼恍然:“你說的應該是法倫施泰爾先生,那可是一位老牌的蒸汽途徑中序列強者,根據傳說分析,他大概率是序列5的金屬大師?”
“您認識他?”
“我怎麽可能認識那位,不過今天的確拜訪了蒸汽教會,還跟他們的地區主教聊了聊邪神的事。”
“你提到我了?”
“當然,我所知道的,關於那位邪神的情報,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你帶回來的, 想要忽略你可不容易。”
麥克卡尼笑道:“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壞事,比如,法倫施泰爾先生就為你解除了身上的追蹤印記。”
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說道:“我得先去洗個澡,波士頓的雨能腐蝕掉頭皮,我必須盡快洗掉,以減少它對我的可憐頭髮們的傷害。”
“這封信是克利福德寫給你的,你可以看看。”
“好。”
張懷生接過信封,拆開。
張,我得感謝你為修會所做的一切。
所有蓋爾人都將銘記你的恩情,並且期待著回報你的那一天。
首先很抱歉,我將你的理論講給了烏裡揚諾夫先生,他認為你的理論是異端邪說,並且聲稱要當面駁斥你。
不過我知道,這只是你根據蓋爾人現狀所量身訂做的國社主義。
如果有可能的話,你也不願意跟那些大資本家進行妥協。
相較而言,烏裡揚諾夫先生的思想還是太激進了,那需要一場很大的變革,要將一切盆盆罐罐都打碎,才有成功的可能。
那恐怕不是真正適合蓋爾人的道路。
今晚,我要先去一趟柏林。
德意志人認為,把烏裡揚諾夫送到沙俄,就像是把裝滿霍亂病毒的培養基,丟進了莫斯科的下水道裡。
只要他一到,沙俄就會陷入到一場恐怖的內戰當中,再也沒有摻和歐陸大戰的心思。
但我不認為他真的能做到這一點,所以我勸烏裡揚諾夫先生,要等到戰爭的第二年,甚至第三年的時候再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