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韻放下碗筷，說道:“知見障已經被打破了，昨晚的時候，在你說的地方，爆發了很強的靈性波動。”

　　張懷生微微點頭:“我知道，但願他們能處理好這個問題。”

　　旁人有些疑惑地聽著這兩個謎語人間的對話，而他們很顯然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這使張明秋有些吃味。

　　在他看來，師姐怎麽反而跟這個外人的關系愈發親近了?

　　“待會兒來我的小院，我教你劍法。”

　　“好。”

　　謝靈韻離席後，張懷生也加快了扒飯的速度。

　　裴元僑詢問道:“瑾瑜，關於南洋一事，我仍有些疑惑想跟你商議...”

　　張懷生皺起眉:“裴先生，你回國之後會授什麽官職?內閣首輔?還是六部尚書?”

　　這話說得可謂毫不客氣，就差指著他鼻子罵他鹹吃蘿卜淡操心了。

　　但實際上，張懷生也沒跟他客氣的必要，若他真想害裴元僑，越是對他畢恭畢敬，才越是容易給他招來禍事。

　　裴元僑也很清楚這一點，絲毫不以為忤，反而撚須笑道:“我知道瑾瑜你是何意，覺得老夫不在其位，不該謀其政。

　　可老夫已經得悉，此番購置完軍備。

　　回國之後，朝廷會授老夫交趾都司都指揮使，總攬交趾軍務，你現在還覺得老夫不該謀其政嗎?”

　　張懷生微怔，有些不置可否道:“這條任命可算不上有多聰明，大順朝廷踩著明朝的廢墟建立起來，難道還沒汲取前明滅亡的教訓?”

　　前明滅亡原因繁多，以文馭武肯定算其中一條。

　　裴元僑有些無奈:“這邊關統兵大將，歷朝歷代哪有不防備的?以文馭武，確有弊病，可大順朝廷承平已久，若對武人不加束縛，倒是光記著宋明之亡，卻又忘記了安史之亂了。”

　　“況且，老夫出身於兩榜進士，起於微末，絕非剛愎之人，對那些不懂的軍務，也不會隨意插手。”

　　“的確，你說的也有道理。”

　　張懷生點了點頭，能意識到自己不懂軍務，就勝過絕大多數眼高手低的封建舊官僚了。

　　相識至今，張懷生對裴元僑已經有所改觀，不再認為他是抱殘守缺，故步自封的頑固派。

　　雖說表面上毫不客氣，實際上，對他也不再懷有多大的惡感了。

　　“這樣吧，等我跟靈韻姑娘學完劍法，再跟你談談交趾和蘭芳事宜，不過我也只是紙上談兵，頂多思路較為新奇些，你聽聽也就罷了。”

　　張懷生是沒有成為一個決策者或是領導者的覺悟的。

　　他有鍵政的本事，卻無施政的能力。

　　裴元僑顯然很滿意，笑著說道:“如此，就多謝瑾瑜了。”

　　“不必，畢竟我也是東華人。”

　　張懷生撂下碗筷，徑直走向謝靈韻的小院。

　　在小院中心，謝靈韻已經穿著一襲青色道袍，手握清霜寶劍，默默等候了。

　　天氣濕熱，午後時分，陽光正烈，謝靈韻卻依舊一副清冷模樣，額頭，臉頰，脖頸，全都光潔一片，連半點汗漬都沒。

　　這時，她的眼神看了過來，裡面淡漠一片，竟像是一個沒有絲毫生氣的瓷娃娃。

　　“你的精神狀態似乎不太好，準備好了嗎?”

　　張懷生點了點頭:“昨晚上做了些小實驗，有些費神，不過已經休息過來了，不會影響到學劍。”

　　謝靈韻微微點頭:

　　“那好，在教你之前，

我得先了解你的靈性特質。我說幾件事，看看你能辦到嗎。”　　“首先，用靈性移動那個杯子。”

　　順著謝靈韻的視線，張懷生看到遠處門檻後，擺放了一盞青花瓷的茶杯，杯子裡還盛有淡黃色的茶水。

　　兩枚茶葉在水中上下浮動。

　　張懷生皺起眉:“我得試試。”

　　靈性在絕大多數情況下，與現實世界都是涇渭分明，互不干涉的，它無形無質，觸碰不到，也觀測不到。

　　對佔據這個世界的絕大多數普通人而言，靈性除了會在每個月中旬，以紅月的形式影響到這個世界以外，基本不會有任何存在感。

　　不僅是普通人，絕大多數超凡者，也需要將靈性通過自己的身體來作為媒介，才能間接影響到物質世界。

　　但也有掌控者等少部分序列，可以直接將靈性化作實質，甚至是肢體的延伸，來直接影響物質世界。

　　惡魔途徑很顯然不屬於其中一員。

　　但雙生...

　　張懷生試著用屬於“獨裁”的那一部分靈性，覆蓋在茶杯上。

　　“獨裁”能控制敵人身體，實質上，也不是單純的用靈性來撥動敵人的肢體，而是直接融入敵人的部分軀體，從而將其納入自己的掌控。

　　這一點跟掌控者是有區別的，掌控者的操控，是以某種靈體絲線，用“提線木偶”的形式來控制敵人的身體。

　　所以，張懷生用出的這部分靈性，也同樣逐漸滲入了茶杯之中。

　　隨著張懷生加大靈性的輸出，茶杯被穩穩抬起，裡面的茶水，連一絲漣漪都沒泛起。

　　“不錯，你對靈性的掌控非常完美，而且，能挪動茶杯，這意味著你的靈性特質，是具備驅物的可能的。”

　　謝靈韻隨後撤出一步，隨手將手中清霜寶劍丟出。

　　奪得一聲，插在廊柱上。

　　很顯然她沒用力，否則清霜就是直接洞穿了。

　　她緩緩張開手:“看仔細了，接下來，我會使靈性凝為實質，使你看得更清晰些——但你要注意，真正戰鬥中，這份聯系是任何物理手段都斬不斷的。”

　　張懷生凝神看去，金色的靈性緩緩匯聚於她的指間，並向著清霜寶劍蔓延，緩緩縈繞於其上。

　　她微攥手掌，清霜立刻飛起，返回到了她的手中:“就是這樣，你試著做一遍。”

　　張懷生點了點頭。

　　旁人看去或許仍是一頭霧水，但張懷生已經記下了剛剛謝靈韻的靈性運行規則，一隱一現間，雙生已經被他握在了手中。

　　謝靈韻微微蹙眉:“你的芥子空間似乎有些問題，必須得你親自進去拿?”

　　“的確，還挺不方便的。”

　　張懷生將其中一把雙生之刃丟出。

　　隨後學著謝靈韻剛剛調用靈性的方式，將靈性延伸至雙生的身上。

　　靈性緩緩滲入雙生之中，它傳來了雀躍以及有些疑惑的情緒，仿佛在質問張懷生為什麽要粗暴地將它拋開。

　　“劍來！”

　　張懷生張開手。

　　雙生之刃插在地板上，紋絲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