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庫施威格街,直譯為馬戲街,據說是因吉卜賽人的馬戲團常駐於此而得名。
這裡大概是移民區,居住者有很多異國面孔,人們也習慣性放浪形骸,時不時有人舉著酒瓶高歌,也不會有巡警上前訓斥。
滿地垃圾順著排水溝流向大海,時不時有醺醺然的醉漢蹲在道旁,毫不顧忌地肆意排泄。
這個時代,壓根兒就沒什麽環保意識,人們把轟鳴著的伐木機推倒成片森林,把林立的煙囪噴吐萬裡烏雲視作文明的象征。
但若是等到後起之秀開始大搞工業,以環境來換經濟時,他們便能毫無羞恥之心地站在道德高地上,對你橫加指責。
“就是這裡吧?”
張懷生抬頭看著牌匾,大概能拚寫出是“荷爾施泰因酒館”。
荷爾施泰因是北方丹麥和德意志交界的一個小公國,原屬於丹麥,普丹戰爭後,被普魯士兼並。
推門進入的一瞬間,一股熱浪便猛撲而來。
喧鬧,沸騰。
空氣中彌漫著酒精,汗水,荷爾蒙以及劣質香水的氣息。
一群人舉著酒瓶,圍坐在一個簡易拳台邊上,上面兩個赤膊大漢,正揮舞著拳頭,打成一團。
“乾翻他,普魯士之虎!”
“斯維因,快點爬起來,我可是押注了你一千馬克,如果你敢輸,我一定找人打斷你的腿。”
人們各自為自己的支持者叫好,隨著一記重拳,其中一個壯漢倒地,幾次掙扎也沒爬起來。
押注他的人頓時如喪考妣,而另一邊的人則歡呼雀躍了起來。
張懷生皺了皺眉,擋在人群前面,憑借靈性改造的強壯身軀,徑直擠到吧台的位置,取出一枚先令銀幣放在桌上。
由於是金本位製,此時的各國貨幣其實在很大程度上是通用的。
“你好,是興登堡先生派我來的。”
正在擦拭酒杯的酒保頭也不抬地問道:“幾個人?”
“兩個。”
酒保指了指旁邊的小門:“就在那邊,你們直接過去就行。”
張懷生剛起身,酒保便叫住了他:“等等。”
他屈指一彈,將一先令的銀幣丟還給張懷生,微笑道:“興登堡先生是我的老長官了,他的人來這兒,我從不收錢。”
“謝謝。”
張懷生和奧康奈爾女士走進小門,守在這兒的兩個黑衣壯漢頓時攔住了他們。
“介紹人?”
“興登堡先生。”
其中一個黑衣壯漢拿出一張紙條,掃過一眼,點頭道:“對,沒錯,是這一男一女。你們攜帶武器了嗎?”
張懷生已經把獵隼和剁骨刀都放在了船上的房間裡,很自然地說道:“我們懂規矩,當然沒有。”
“如果你們攜帶了武器,被人發現之後,你們交易的物品就會歸舉報人所有。除非你們能瞞過所有人的眼睛,否則,我建議還是不要懷有僥幸心理為妙。”
張懷生沒問“如果硬是不給呢”這種蠢話,敢開超凡者集會的,背後的人不可能沒兩把刷子。
自己來這兒,可不是來找事的,既然如此,入鄉隨俗便是。
“需要面具嗎?”
“當然。”
“自己挑。”
黑衣壯漢指了指牆壁上,那上面懸掛著很多面具,張懷生隨手拿了個屠夫形象的面具,而奧康奈爾女士則拿了一個狼人形象的面具。
都是完全不符合自身序列的面具。
進到裡面,才發現這間小酒吧居然是另有乾坤,整整一條街道上,兩邊盡是擺著攤的超凡者。
他們身上的靈性或強或弱,或極度收斂或是充滿進攻性,他們兩個人進來,一點也不起眼。
“我們怎麽做?是像他們一樣擺攤,還是找尋攤位,跟他們以物易物?”
“奧康奈爾女士,你來擺攤吧,我想逛一逛。”
張懷生還是第一次逛超凡者集市。
“那好,我去租攤位了,你可以尋找一些材料,或是魔藥配方,看上之後先別聲張,回來叫我,我負責砍價。”
張懷生露出笑容,奧康奈爾女士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靠譜,總體來說,基本上相當於所有事都由她包攬了。
走在街上,張懷生的目光從一個個攤位上掃過。
這裡絕大多數的超凡者狀態都不太好, 溢散出的靈性多多少少有些混亂,瘋狂的趨勢,只是症狀比較輕微。
不然守門人也不會放他們這種危險分子入內的。
都是野生超凡者啊...
張懷生有些失望。
他們售賣或是求購的,大多都是一些涉及超凡知識的配方或是書籍,很少有拿得出手的超凡物品的。
像剁骨刀,獵隼這樣的超凡裝備,更是極為罕見,僅有那麽一兩件,都被標注了超過五百英鎊的天價。
根本不值。
他們要價太虛高了。
因為這裡不懂行的人實在太多。
野生超凡者,受限於知識獲取困難,又因為腦袋普遍不是特別好使,沒辦法像張懷生一樣,通過閱讀大量書籍,來提取有用知識來充實自己。
很少有人能像張懷生一樣,大量閱讀涉及超凡知識的書籍,再通過列表,進行對比的方式,來進行甄別,提取有用知識,摒除那些看似“真理”實則“謬誤”的虛假信息。
“這麽來看,奧康奈爾女士真是個寶藏,假如她售賣‘谘詢服務’,即使每次只要十英鎊,一晚上下來也能掙個幾百。”
張懷生的腳步突然在一個攤位前停住了,那上面寫著:本人蒸汽機師,售賣自製靈性子彈,懂行來詢,非誠勿擾。
自己現在,最緊缺的就是殺傷力,獵隼子彈威力太弱,是他一直想要解決的問題。
但他沒有貿然上前詢價,這種事還是要交給“雞爪”女士,再者說了,自己身上也沒錢,想買也買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