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改了,這章可能也改。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秉燭夜談整宿。
天邊都泛起魚肚白。
張懷生繼而說道:“你所說的,背靠太后施行新政,根本就是一廂情願。”
“要保證維新事業的推行,最根本的,是擁有一支受新政之惠,有動力,也有實力護衛新政的新軍。”
“只有槍杆子硬了,他們才沒辦法隨意廢止新政。”
張懷生說到這兒,語氣森冷:“若是當初我父親手下有一支使用新式操典,新式武器,並且受惠於新政分田分產之利,忠誠於新政,忠於吾父之新軍,朝廷想要動他,只怕就得迎來炮轟北平之變。”
裴元僑被張懷生剛剛所說的一番言論給嚇得渾身顫抖。
他站起身,到窗邊看了眼,見沒人在附近偷聽,才又折返回桌邊,壓低了聲音道:“這可是謀反!”
“就是謀反!”
張懷生冷冷道:“當朝廷懷疑你是在謀反的時候,你最好真的有謀反的能力。”
“只要你有這份能力,就有跟朝廷談判的可能。”
此時,天雖大亮。
但屋內溫度卻不高。
裴元僑滿頭大汗,連連擺手道:“這等謀逆之言,萬萬不要再提。”
張懷生卻不罷休:“我張懷生現在不恰恰就是朝廷欽犯,不說謀逆之言說什麽?再者說了,所謂謀逆,又是謀誰的逆?”
“你覺得,這東華是屬於誰的?李家皇室?滿朝官僚?還是士族門閥?民貴君輕的道理,早在千年前就已經有了。”
“於天下萬民有利,談何謀逆?”
裴元僑面色慘白,連連擺手。
“容...容我好好想想。”
張懷生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久坐一夜,感覺身體有些發木,他推開房門,院內,陽光正好。
軍士們頂盔摜甲,輪班守在院牆和閣樓中。
“有煙嗎?給我來一支。”
他說道。
軍士們偷偷看了他一眼,卻沒人敢理會他。
他打了個哈欠,有些無奈。
可走到一旁時,便聽到啪嗒一聲,原本空蕩蕩的石桌上,被丟來了一盒抽了小半的駱駝牌香煙。
“高手啊。”
這力道掌控的可謂恰到好處,肯定是個使暗器的好手。
張懷生沒有道謝,而是拾起香煙,抽出一支放在嘴裡,可手頭又沒打火機,便隻好折返回房間,湊到油燈前點燃。
坐在椅子上,張懷生呼出一口白霧,辛辣煙氣嗆得他輕咳出聲:“朝廷派來保護你的人還有多久能到?”
(如果不是超凡者,還是不要抽煙為妙。)
“之前發報說是最晚今天下午,若是風向適宜,興許中午就能到。”
張懷生饒有興致問道:“朝廷派的人,屬於哪條途徑,哪個門派?僧?還是道?”
世界上九條途徑,其余七條,他多多少少都已有所了解,唯獨這東華的兩條,仍處於未知。
裴元僑愕然,思索道:“什麽途徑...老夫不懂這些神鬼之事,不過我大順朝崇道抑佛已久,想來還是道門中人吧。”
他說罷,又道:“瑾瑜,西夷之地險惡,可有回家的念頭?老夫幫你運作一二,改名換姓,跟我回大順吧。”
“跟你回大順?”
張懷生有些好笑道:“裴大人,說難聽點,你我可是有著殺父之仇。真等到軍購之事了結,我再碰到你時,
定會取你項上人頭!” 裴元僑愣了下,長歎了一口氣:“若你那時仍想取老夫首級,老夫定會引頸就戮。”
“呵。”
張懷生輕笑了聲,不再說話。
“用膳吧,我這次來,朝廷給配了一個和順堂的廚子,燒得一手好贛菜,瑾瑜,你是南康府人,想必也已很久沒吃過家鄉菜了吧。”
“贛菜...”
張懷生心說,自己前世其實是直隸人,未必吃得慣。
但回想起原主記憶中,贛菜的鮮辣滋味,頓時感覺唾液分泌加快,他下意識咽了口唾沫,有些矜持地點頭道:
“的確很多年沒吃過了。”
菜很快就上來了,不多不少,攏共三道。
分別是濃香撲鼻的東坡肉,麻辣爽口的血鴨,還有一道辣椒炒肉,配上一碗許久未曾吃到的米飯。
一頓風卷殘雲。
張懷生拍著肚皮,讚歎道:“和順堂的大廚果然名不虛傳。”
裴元僑笑道:“我東華之美食,又豈是西夷所能媲美的?”
張懷生毫不留情地諷刺道:“只可惜,這些美食都不是平頭百姓所能享用得起的。”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軍士通報道:“裴大人,朝廷派來保護您的人到了,要請他們進來嗎?”
裴元僑連忙道:“快快有請。”
張懷生倒也沒急著走,很坦然地點燃了一支香煙叼在嘴裡。
說實話,他也挺想見識見識東華的超凡者究竟是何模樣的。
這個世界的超凡力量,多多少少都有幾分扭曲邪惡的意味,他很想看看東華的超凡者,是不是也一樣。
院內, 腳步聲逐漸接近。
門被打開。
他看到一個挽發髻,著道袍的年輕女子,她的黑發飄揚,踩著一雙白色軟靴,站在門外。
她的眉眼如畫,紅唇秀麗。
往那兒一站,就給人一種極端乾淨的感覺。
出淤泥而不染?
張懷生的腦袋裡冒出了這樣一個詞語,下意識丟下了手中的煙,聯想到自己這不修邊幅的模樣,竟有些自慚形穢。
雖說超凡者能打才是真理,但誰不想讓自己變得乾淨點呢。
“您就是裴大人?”
女子發問,聲音清冷。
“老夫便是。”
“我等皆是龍虎山弟子,奉師命前來保護大人,大人可以稱我為謝靈韻。”
在謝靈韻身後,兩名青衣道人亦步亦趨,均是年歲不大,看上去頂多二十出頭的年輕道人。
“福生無量天尊,貧道張景瑞。”
“福生無量天尊,貧道張明秋。”
真都是一副好皮囊啊。
女的清冷靚麗,男的英俊瀟灑。
張懷生暗暗感歎著。
他已經打算走人了,受打擊忒大了。
他今晚還打算帶著基裡安去一趟超凡集會。
昨晚雖然乾掉了一個獵人,但他是序列8的,而非序列9,析出的結晶只能留作備用。
他還得購買一份序列9的獵人魔藥,以及一份序列9的儀式材料。
但這時,謝靈韻突然看向張懷生,神情淡漠,但語氣卻是篤定:“這位道友,我觀你印堂發黑,怕是有血光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