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自然就是李承宗,確切地說是他的元神之體。
十年時間,已經足夠他修煉成好幾門《太上明燭照徹陽神法》上的法術了——這些法術都是專為陽神法創造的,而不像火鳳赤陽掌心雷等法術,無論是陽神法修士還是練氣法修士都可以使用。
其一名為“心中燭火之法”,有點像一種特殊的第二元神之法,能在體內孕育出一點燭火,燭火蘊神,形成人形之後便有了第二個意識。
先前的時候李承宗在元神出竅之後,雖然也能控制肉身,但那只是最粗淺的運用而已,最多能發揮出原本實力的十分之一,這種情況下若是遇到危險,肉身根本發揮不出原本的實力。
但現在,練成了心中燭火之法,即使在元神離體的情況下,燭火分神也能控制肉身,操縱體內法力進行鬥法,且戰鬥力能達到元神在體時的九成。
其二名為“九天星路天遁法”,能在肉身遭遇危險時,瞬間讓元神回歸——哪怕相隔萬裡。
某種意義上來說,速度比夜光閣的大自在天心魔光遁還要快許多,若非此遁法只能讓元神回歸肉身,恐怕都能將大自在天心魔光遁從天下第一遁法的寶座上拽下來。
其三則名為“蒼青明燭法身”,這門法術不僅能大大增加元神的防禦力,還能讓元神由虛轉實,偽裝成肉身。
這種偽裝雖然不算很高明,但只要不暴露在真正的高手面前,騙騙一般的元嬰期高手還是可以做到的。
三門法術在手,讓李承宗狡兔三窟的計劃得意成型。
事實上,元神行動的時間比肉身還要早一些,當肉身還在黃庭山上清修的時候,元神就早一步下山了,並一路西行來到了隱真島。
這裡是歸藏劍閣的勢力范圍。
沒錯,在一番考慮之後,李承宗最終還是選擇了歸藏劍閣。
雖然他有想過去敬天宗,心中縈繞著或許又可以遇見希瑤仙子的心思,而且他對敬天宗的法術也很感興趣,但敬天宗太遠了。
狡兔三窟也沒這麽狡的,況且路途一遠,發生意外的概率也大。
雖然他的實力已今非昔比,修煉了陽神法後,元神又變得隱秘無比,但這不意味著世上就沒有能威脅到他的人和物了。
敬天宗離山鬼宗那麽遠,他要是敢孤身一人上路,保準得吃大虧。
相對而言,歸藏劍閣要離山鬼宗近得多,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青霜真人給他的感覺極好,管中窺豹,歸藏劍閣的行事應當是差不了的。
選好位置後,他便頂著“星河真人”這個馬甲,暗中降服了好幾名實力不錯,品性也不錯的金丹真人,其中就包括了剛才的疤臉青年。
而最近,功法、地盤、人員、資源都已準備妥當,他打算正式打出“星河宗”的名號了。
金烏西沉,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上,暮色降臨,天色一下子暗了下來。
湖面上,濃濃的水霧也開始迅速消退,露出楊帆的身形。
“在那裡!”
三名七殺劍宗長老立刻發現了楊帆的身影,傳音道。
接著為首的那人朝著湖面方向一拱手。
“前輩,此人是我七殺劍派要緝拿的盜賊,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雖然不清楚那位星河真人到底在不在,如果在的話又能不能將偌大的湖面都感應進去。
但面對一位有可能是元嬰真人的強者,三人還是不敢有絲毫怠慢之處,動手之前還特意招呼了一番。
見湖上沒有絲毫異動,三人對視一眼,很快便踩著劍光極速朝著楊帆殺去。
該死!
楊帆臉色驟變。
傳聞莫不是假的?此地根本就沒什麽星河真人?還是說星河真人根本懶得管這事?
雖然楊帆從未覺得自己衝入濃霧之中,就能順利登上隱真島,得到星河真人的庇護——非親非故的,憑什麽就認為人一定會出手幫你?
但星河真人真的沒出手,他還是有些失望。
劍光破空,七殺劍派的三名長老很快就追了上來。
拚了!
楊帆心中升起一股絕望。對面三人都是築基後期高手,即使他沒有受傷,也就勉強對付其中一人而已,眼下受了重傷,對方又是三人,根本就沒有半點獲勝的機會。
就在三名七殺劍派長老催動飛劍絞殺而來的時候,一道劍光從天而降,緊接著白鶴亮翅,瞬間將劍光扇飛回去。
咄咄咄,三聲輕響。
飛劍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殺了回去,猝不及防之下那三名七殺劍派長老根本來不及反應,當場就被自己的飛劍刺了個透心涼。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以至於楊帆這個被救之人都吃了一驚,看到疤臉青年後才反應過來,忙俯身行禮道:“晚輩楊帆,拜見星河前輩,謝前輩救命之恩。”
“我不是星河真人。”
“啊?”
“隨我來吧。”
疤臉青年帶著楊帆進入結界之中,穿過結界,楊帆便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靈氣。
隱真湖並不是什麽名勝之地,靈氣濃度平平無奇,也沒什麽特產,之所以得到隱真湖這個名字還是因為星河真人選擇將這裡作為自己的隱修之地,要不然就是一個無名湖泊。
可眼前迎面而來的靈氣,卻堪比元嬰門派的山門。
哪怕這裡星河真人的隱居之地,也有些太誇張了。
要知道元嬰大派的山門可是代代弟子打造而來,本就選擇的就是山明水秀之地,再加上歷代門人不斷梳理地氣,培植靈根,靈氣濃鬱是很正常的事。
可星河真人來到隱真湖才幾年?短短時間卻抵得上元嬰大派幾萬年的努力,這是什麽手段?
楊帆心中猜測不停。
他覺得星河真人不僅是元嬰真人,而且肯定是法相大派出身,說不定還有一絲可能是地仙大派出身。
因為只有更高一層的出身才能輕易布下如此大手筆。
湖中有著一座極大的島嶼,島嶼上錯落著不少宮殿樓宇。
楊帆沒敢多打量,跟在疤臉金丹真人的身後,很快就被帶到了李承宗的面前。
看著大殿上首端坐的人影,楊帆隻匆匆看了一下便迅速垂下了目光,行禮道:“晚輩楊帆,謝過星河前輩救命之恩。”
“起來吧,七殺劍派的人為什麽要追殺你?”
楊帆幾乎隻猶豫了一息時間,很快就選擇了坦誠。
“因為九龍劍譜。”
“九龍劍譜?”
鍾霄臉上的劍疤一動,面無表情地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鬼面一轉,李承宗的目光掃過來。
鍾霄連忙解釋九龍劍譜的來歷以及那些曾經由它掀起血雨腥風。李承宗不是這的人,沒聽說過,但鍾霄作為當地的修士,對九龍劍譜卻是如雷貫耳。
聽完鍾霄的介紹,李承宗微微頷首。
這樣一部劍譜,縱使是在元嬰大派中都可以作為鎮派劍訣存在了,就連掌握了好幾門元嬰強法,如今已堪稱“移動的藏經閣”的他都產生了一絲興趣,更別說那麽金丹、元嬰門派了。
“晚輩願將九龍劍譜獻上,只求前輩收留。”
楊帆從儲物囊中取出九龍劍譜,呈上。
他沒想過能保下九龍劍譜,事實上若非七殺劍派與他有滅門之仇,他都不介意將九龍劍譜交給七殺劍派。
對楊帆來說,命比秘籍要重要得多。
而且,九龍劍譜再怎麽是成長性劍訣,也是一門元嬰級劍法,他若是想練成此劍法,僅靠自己是萬萬不行的,必須得到高人的指點。
最後就是,僅靠他一個人基本不可能報仇成功,而眼前的星河真人明顯來歷不凡,又有廣收門徒的打算——沒有廣收門徒的打算,就不可能建造那麽多的宮殿樓宇。
一個人隱居建那麽多宮殿樓宇,不是有病嗎?
眼看著一家元嬰門派就要崛起了,此時不加入更待何時?
李承宗打開九龍劍譜,翻了幾頁。
這裡離歸藏劍閣比較近,受歸藏劍閣的影響,練劍的人極多,十家門派中得有七八家都是劍修門派。
不過絕大多數門派都不入流,比如這七殺劍訣,名字聽著霸氣,好像就七殺星有關,實則一點關系都沒有。
《仙木奇緣》
就是一門稀疏平常的,能夠凝練煞氣的三階劍訣,總共七式,分七殺,一殺比一殺強,可即便是第七殺,李承宗也可以隨手破之。
不過眼前的九龍劍譜倒是有點意思,初練成就能凝聚出一條火龍,而當大成之時更是能凝聚出九條火龍,皆是施展起來,端的是威風凜凜。
“可以,不過暫時只能成為外門弟子,我星河宗不收作奸犯科,心狠手辣,無信無義之人。接下來會對你進行考察,考察通過後方可成為內門弟子。另外,你獻上了九龍劍譜,到時候會給你大量門派貢獻度。”
“多謝前輩!”
楊帆大喜。
雖然對李承宗口中的考察有些忐忑,但他又不是什麽作奸犯科之輩,不至於通不過吧?
楊帆退下後,李承宗又對鍾霄道:“接下來我要閉關一些時日,門中的一切事物暫時交由你打理,開宗大典前我會出關的。”
“是,宗主!”
李承宗點點頭,對鍾霄他是比較放心的。
這是他打算培養起來的左膀右臂。
雖然鍾霄只是他“招攬”的幾名金丹真人中的一位,修為也是最低的——在招攬的時候這小子甚至還不是金丹真人,是在他賜予了對方一顆赤金果後才成功結丹的。
但鍾霄有一個其他人沒有的優點,那就是他是孤家寡人。
其他人都有著自己的勢力,這樣固然有好處,只要把星河宗的大旗扯起來,這些人立刻就可以把門派的架子給撐起來。
但也有壞處,幾人將不可避免地受到各自山頭的影響。
這是沒法避免的,哪怕幾人都是他經過精挑細選的人品出色之輩。
所以他就需要一個和所有山頭都沒有牽扯的人來作為他的代行者,畢竟他不可能花太多的精力在門派事務上。
滿足這個條件的只有鍾霄。
另外,鍾霄對他忠心耿耿,潛力也不錯,未來不說元嬰期,金丹後期還是穩的,李承宗對他還是挺滿意的。
穿過一層層禁製,來到房間的李承宗卻是點了點房間裡如星雲般明亮的光芒,下一刻,面具和黑袍掉落,李承宗整個人已經消失不見。
星路蜿蜒,轉瞬之間,元神已經跨越萬裡,悄無聲息地回到肉身之中。
這便是九天星路天遁法,此法不僅可以讓元神瞬間回歸肉身,也能讓元神瞬間遠遁千裡,抵達指定地點,前提是那裡有著道標。
所謂道標便是剛剛房間裡那一團閃耀的星雲。
這是以九天星路天遁法凝聚出來的指引,只要有道標在,他的元神就能瞬間從肉身趕到指定位置,而不用在路上趕路。
不過以他在九天星路天遁法上的造詣,現在只能凝聚出一枚道標,而且使用一次便得隔上一個月才能再用,也並非全無限制。
地窟裡,地下暗河中流淌著血水,河中不時可以看到一具具不斷沉浮的慘白屍體。
李承宗隱著身,悄無聲息地摸索前進著,小心地躲避著暗藏在各處的示警法術和陷阱。
在他的視野中,一切隱藏的示警法術和陷阱都無所遁形,散發著不同顏色的熒光。
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青鳥劍閣的山門地底。
在諸多強法的傍身下,李承宗在這陰森恐怖危險重重的地窟中如入無人之境。
終於,他來到地窟最深處。
眼前是一個深坑,血河從六個方向而來,匯入深坑之中。
深坑中,一名鶴發童顏模樣陰森的老道盤坐於血水上,不斷有一道道血氣精華從血水屍河升起,匯入老道體內。
李承宗觀察了一番,緩緩開始撤退。
此人應當是青鳥劍閣的太上長老,元嬰期真人。
近些年來,附近幾個門派不時發生失蹤事件——不是一個一個人失蹤,單人失蹤在玉真界沒什麽好稀奇的,而是一個村一個村,一個鎮一個鎮的失蹤。
這就值得重視了。
只是各派雖加強的警戒,又派了高手調查,卻遲遲沒能找出凶手,反而還損失了不少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