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你都能想到的事情,你那個拎不清的爹卻不明白。”老夫人看著陸襄不由得感慨:“可惜你娘是個福薄的,若是她在,這個府裡也不會有這些烏遭事,襄襄放心,祖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陸襄想到自個的親娘,心頭微微一痛。
若是她的娘還活著,柳氏不會被接回陸府,上輩子的她是不是就不會死的那麽淒慘?
氣氛突然有點安靜,溫媽媽笑著道:“三小姐有老夫人您庇護著,日子只會更順心,怎麽會委屈。”
“恩,溫媽媽說的對,祖母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孫女后半輩子可就指望您了。”陸襄微笑道。
老夫人聞言,心裡頓時樂開了花,忙甩開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繼續投喂孫女:“好好好,祖母一定保重身子,好給我家襄襄挑個乘龍快婿。”
“祖母,我才十四。”
有了上輩子的陰影,陸襄這會想到要相公這玩意兒就忍不住渾身哆嗦,誰知道乘龍快婿最後會不會變成奪命妖怪。
敬謝不敏……
老夫人以為她是害羞了,露出個明白的笑容。
陸襄嘴角微微一抽,想了想也不解釋了,低頭繼續吃了起來,反正以祖母對她的疼愛,不會強逼著她嫁自己不願意嫁的人。
“再過半個月便是你娘的忌日,我打算明日去華安寺請玄空大師為她做場法事,順便給你姑姑祈福,希望她在宮中過的順遂。你在府裡安心養病,你爹要來找你你也不要見了,就說是我意思,有事等祖母回來,千萬別意氣用事。”
老夫人生怕自己一走,自家兒子後腳就來找陸襄的茬。
陸襄一怔,不由得想到了上輩子的這個時候。
陸明珠得知祖母要去華安寺,便慫恿著她求祖母帶她們一起去,當時她一心想讓柳氏跟陸明珠得到祖母的認可,加上陸明珠割肉的“救命之恩”,自己更是有求必應。祖母雖然不情願,但看在她的面子上最後還是同意了。
誰知這華安寺一行,是陸明珠給她挖的一個好大的坑。
陸襄烏黑的眼珠子滴溜一轉,說道:“祖母,明天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我們多住兩天,寺廟清靜,有利於我康復。”
“恩?”老夫人詫異的看著陸襄,雖然很高興孫女能陪她一起,但看陸襄的神情,顯然有什麽目的:“能告訴祖母為什麽嗎?”
老夫人循循善誘的語氣像極了大灰狼誘惑單純的小白兔。
陸襄捏著筷子,小臉倔強的道:“爹要扶柳姨娘為正,我很不開心,所以想跟祖母去散心。在陸家,只有我一個嫡三小姐,如果讓我給陸明珠挪位,那我就在那裡落發出家。”
言外之意,爹你自己看著辦吧。
誰家好好的女兒會出家,一般都是犯了大錯的。
而一個家族裡有個犯錯的女兒存在,這個還是嫡女,那麽其他女兒的名聲也不會好,至少以後想高嫁就很難了。
陸明珠,掌上明珠……
從這個名字上就能看得出來陸佑平對這個女兒有多看重,多喜愛,他怎麽舍得陸明珠的名聲有一絲一毫的瑕疵。
你說封口保密?
陸襄既然這麽做,就是打算鬧得人盡皆知的目的,怎麽可能藏著掩著。
“你呀……”老夫人瞬間明白她的意思,無耐的看她一眼,寵溺的笑道:“好,帶你一起,不過出家這話可不要再說了啊,這件事交給祖母,我也該給你爹醒醒腦子了。”
陸襄點頭應是。
祖母的意思是不讓她跟她爹硬剛,畢竟是爹,就算最後她爹妥協了,女兒逼迫父親的名聲傳出去對她也很不好。
可祖母出手就不一樣了。
娘壓兒子,天經地義,她爹要是不管不顧,知府也別做了。
嗷天,祖母真是對她太好了,上輩子她的眼睛得多瞎才能無視祖母對她的疼愛。
吃完飯,陸襄又陪著老夫人在院子裡溜彎消食,突然,院外傳來一陣一陣的抽泣聲。
“誰在外面?”
有小丫環跑到門口,看到外面站著的人後回道:“回老夫人,是四小姐。”陸明珠未上族譜,這個四小姐,指的還是陸玥。
話落,便見陸玥一邊擦眼淚一邊走了進來,行禮喚道:“見過祖母,三姐。”
陸玥穿著一條素淨的裙子,清秀動人的桃花小臉掛著淚痕,楚楚動人的模樣叫人一看便心生憐惜。
陸襄看著此刻年幼的妹妹,眼底閃過嘲諷,好一張柔弱無害的臉,心卻比蛇蠍還毒。陸玥自以為聰明,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便得意忘形,以為憑著美貌可以飛上枝頭,到最後不還是只能任柳氏擺布,婚姻不幸。
“大晚上的哭哭啼啼, 怎麽了?”老夫人淡淡的問,仔細感受,能從她的冷漠裡聽出一絲關切。
哪怕是庶女,也是陸家的孩子,老夫人總歸是放在心上的。
陸玥往老夫人跟前一跪,眼淚掉的更凶了:“祖母救命,父親大發雷霆要處置姨娘,求祖母救救姨娘。”
陸襄眉稍輕挑,眼中帶著一絲譏誚。
方姨娘自以為抓住了柳氏的錯處,叫陸玥來求救,無非是想讓祖母去狠狠挫柳氏的銳氣,只要祖母厭惡柳氏一天,柳氏就不敢蹦躂。
可是方姨娘卻不會想,柳氏敢這麽囂張,仗著的是父親的喜愛跟撐腰,只要父親不厭惡,柳氏在這府裡的地位就會一直很高。
想要毀掉柳氏,陸佑平是唯一的路。
“去看看。”老夫人眉頭一皺,道。
老夫人沒有讓陸襄回去,於是陸襄也就如善如流的跟了過去。
殘月如鉤,整個夜空看起來靜謐而安寧。
陸襄攙扶著老夫人往前院走去,身旁陸玥淚光盈盈的跟著,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皎潔的月光傾泄而下,照得她眼中的淚水仿佛珍珠一般晶瑩剔透。
一手裝模作樣玩的真溜。
前院的正廳,傳來方姨娘的痛哭聲:“老爺,妾身做錯了什麽,分明是陸明珠她不懂規矩。”
“閉嘴,明珠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她是陸府的小姐,是正兒八經的主子。”陸佑平怒道。
方姨娘臉色一白,就算她是個姨娘,可好歹是他的女人,現在居然為了個外室生的女兒掃她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