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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夢者》第4章 廢墟(上)
  在夢裡她一口咬掉了一塊月亮,又從天空抓起了幾顆星星塞進嘴裡嚼碎。揮手將山上的青松折斷,小口喝著汪洋。

  鴿子從教堂飛出,伴隨著禱告與祝福。

  可惜在現實裡,隔壁樓道人聲嘈雜,電視機的聲音蓋住的某家夫妻的吵罵聲,孩子在陽台寫著作業,心煩意亂,朝樓下扔下了鉛筆,也不知會砸到誰。

  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野貓蹲著房瓦上對著樓房哀嚎,身上裸露的傷口已然結痂。

  肥碩的老鼠在某家沒關好門的廚房裡面大快朵頤,垃圾桶被人踢倒在地,一個半滿的易拉罐滾出,壓死了一群出巢覓食的螞蟻。

  窗簾拉開後又關上,只有耀眼的陽光,不知道怎麽變通。

  時間就是一場洪流,我們能做的只有不被它淹沒毀掉的前提下,生生不息。

  葉子和橙子是很好的朋友,也是我們隊伍裡面唯二的女孩子。葉子特別喜歡寫詩讀詩,她跟我們不同,她總是把進出夢境這種能力,使用的如詩一般美好。

  她可以為孩子們製造一個童話般的世界,一個真實感受著的童話世界。並且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惡意,只有善良與美好。

  “燈光被媽媽調的很亮,兔子揉了揉雙眼,叫著媽媽,睡眼惺忪。

  窗外月光如水,依稀還有蟲鳴,森林裡精靈吟誦著詩篇,四散的光輝撒在了池塘的荷葉上。

  青蛙先生穿著禮服準備去參加盛大的舞會,一條小魚從水中越出,尾巴漸起一陣池水,泥土上的花被滋潤了顯得更加鮮豔。

  明淨的月光穿透了夜空中漂浮的雲朵,撒在大海上,波光粼粼。人魚在礁石上歌唱,為海上的旅人指引著回家的方向。

  海面浮動著一節節列車,靠岸後人們下車又上車,匆匆忙忙,只有那不斷行駛的列車,載著疲憊,又向更遠的大海駛去。

  星星一顆一顆地掉落在大地上,隨後又高高彈起,如孩童般嬉戲打鬧,玩夠了就墜入到村莊裡,隨著螢火蟲的到來給村莊增添著暖光。

  村莊已經連續下了幾天的雪了,雪積得很厚,孩子們白天堆著的雪人,像一個衛士般守護著這個村子。

  忽然從遠處刮來了一陣大風.鈴鐺隨風作響,鈴鐺下面綁著的布娃娃,漸漸有了笑容。布娃娃說,“該睡覺了,晚安。”

  一個又一個的孩子,在她製造的夢境裡,都能得到在現實世界裡得不到的東西。她喜歡看著孩子們笑,那是令她高興的事情。

  我讀著葉子寫的筆記,心裡為她高興著,因為她做的這一切,都有著作用。

  盡管她跟我們有相同的理念,但是她始終想用善良來拯救這一切。

  於是她在某個微風輕撫的夜晚,使用自己的能力,進入了通天塔的外圍。她蓋了很多村莊,種了很多花,很多樹。將通天塔的外圍建造的如童話故事般美好,但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不見,有人說她去往了另外一個空間,去尋找古書裡的天使,去尋求它們的幫助。

  但她自己卻忘了,自己卻是天使在此人間留下的眷顧。

  “可是夢境再怎麽美好,也抵不住這個城市的變遷。

  這個城市已變得殘破,變為了廢墟。

  廢墟替代城市,成為了這片廢土新的主人,積壓的泥土,損壞的牆壁。成為了流浪者與動物們的庇護地,遮擋著毒辣的陽光,避免它們身上增添新的傷痕。

  但廢墟被死去的生物注入了靈魂,開始有了意識。但只有在每天夜晚的雨景裡,

與細線似的雨滴形成一些虛影,向世人,又或者是向天道訴說著自己受到的不公。  廢墟累了,睡著了。上面是蔚藍的天空,飛鳥揮動的翅膀劃破雲朵,小部分的雲朵掉下來砸在繈褓裡的孩子頭上。

  孩子用小手揉了揉頭,雲朵被輕輕拂去,落到了熟睡著的母親臉上,但連日的奔波讓她太過勞累,雲朵滑倒了地上,隨著風散去,孩子看著,眼睛裡的光暗淡下去,突然就哭了。母親在睡夢中無意識的抱著孩子,門外的一團藍色的火焰悄悄鑽進來,用身體為這對母子點上了火堆,房間有了溫暖。

  不一會兒,雨就下起來了,廢墟沒有準備,身體都被淋濕了,但它完完整整地接受了它們,沒有一點怨言。北方的風,從遠方來到了廢墟,可惜沿途它丟失了溫暖與希望。來到廢墟時,它只剩下了作為風最常有的凜冽,經過廢墟,呼嘯而過。廢墟到還經受得住,只可惜北風飄了那麽遠,也沒能帶走,它想要帶走的。

  ‘這是我親眼所見的城市。我不想再去想它是在夢裡,還是在某個現實,但它的確成為了廢墟。’我衝著老王大喊,‘葉子想的,絕對不是這樣的!’

  老王雙目失神,坐在地上用枯瘦的手捂著臉沉默著,沒有一點生氣。

  我手裡拿著葉子的筆記,繼續翻看著。我和老王親眼看著她寫的東西,從希望,到失望。我似乎能體會到她的心情。

  一天,一個人類女孩闖入了廢墟,她的父母由於戰亂相繼失蹤。她歷經艱辛最後來到了廢墟,躲在了一個由牆壁形成的天然角落裡,蜷縮著,像一隻受傷小獸,不允許任何生物靠近。

  廢墟發現了這個女孩,請求小動物們代它問好那個女孩,可女孩不願意任何生物接近她,廢墟用自己的靈體每天觀察著女孩的情況,但慢慢的它發現女孩的精神力非常強, 和她待久了自己的靈體會受到不可逆的損害。

  於是他只能拜托小動物們每天報告給廢墟女孩的狀況,因為有送的食物和水,還有廢墟和小動物們一直照顧著的緣故,女孩的情況一天天好轉起來。

  因為小動物們告訴了她廢墟現在也有很多幸存的人類,所以她留了下來。她也知道了廢墟是個什麽樣的地方,是流浪的動物與人類最後的一絲溫暖的避難所。

  只是廢墟自己還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竟救了那麽多的生命,世間太多動亂,毫不起眼的廢墟,竟成為了讓生命延續的地方。

  廢墟不像它的名字一樣,只是外界看見了它的破敗強加上去的,廢墟曾經也是神聖的城市,受盡人們的讚美與歌頌。

  一位勇者開辟了這座城市,豐功偉績,無限輝煌。每年都會有數以萬計的白鴿停留在這裡,人們虔誠的祈禱,把它們當做和平與美好的使者。

  白鴿過了很長時間才會離去,離去的那一天,天空的極深處,會撕開一道口子,純淨的光從裡面射出,這座城市,被神靈庇護,被星光沐浴。

  只不過不知道這種美好持續了多久,一場絕世的災難毀壞了這片大地上的一切,人們只顧著逃命,女人和孩子們尖叫逃離,對某些東西的恐懼大過了廢墟的存在,於是廢墟便一直存在於那裡。廢墟不曾離開這片曾經支撐著自己的大地,即使大地變為了焦土,城市已變為了廢墟。”

  我繼續讀著,讀著那個葉子經歷過的夢,讀著她能留下的,告訴我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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