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把我帶了過來,他手裡提著一個南瓜燈,我來到了通天塔的一層,靈魂遊蕩在四周,地下有潺潺的流水聲。
這座暗黑色的城鎮的名字很簡單易懂——暗城。
作為通天塔的一層,一切靈魂與來者進入的地方。但被上層弄成了棄子,除了還在堅持的守衛,也許這裡早已是無主之地。
“帶好你的燈籠,沒有燈籠指引你,你就會跟它們一樣。”
守夜人停下來腳步,回頭看著我。
“變成什麽都不知道的遊魂。”
守夜人在一片霧中前行,霧中傳來沙啞的聲音。
仿佛被黑暗所汙染。
“靈魂?”還沒等我尋問,守夜人便從我身邊擦肩而過,去向了我的背後,留下一陣微風。
他一個又一個地遞著燈籠,旁邊有扭曲的黑影從旁邊的房子裡來來回回。
“這裡沒有任何禁忌,靈魂本該沒有禁忌,隨我入城吧。”
他領著我們,進入了城中。
門口的守衛只是看了我們一眼,便放行了,似乎這已是一種常態,或者他們防范的,是比我們更危險的東西。
本來在外面看起來空無一人的城鎮,隨著我們穿過了一層像屏障一樣的東西,眼前再也不是什麽都沒有。
而是憑空多出來很多東西,仿佛古代的街市,城裡華燈初上,像是在慶祝什麽節日一般。
城樓上還盛放著煙火,城內的景色,根本就是跟城外是兩個世界。
我回頭望向還未被關閉的城門,發現外圍竟多出了很多魚類,仿佛這是一座在海裡的城池,海水被什麽東西擋在了外面。
除去我以外的人,見到眼前的景象早已四散開來,雖然我們都不知道彼此為何會匯聚於此,又是因為著什麽目的
當我正想仔細看時,隨著一陣厚重的響聲,門被重重的關上。守夜人關上了城門,把城內和城外,隔絕了起來。
然後便隨著身邊的黑影,黑影仿佛有什麽高興的事情,簇擁著他,向城門旁的小巷走去,直至消失在我的視線外。
果然這裡很美,我站在熱鬧的人群中,看著天空的煙火升騰,炸裂,而後撒下了光輝,仿佛可以把天空照亮,讓我腦海中突然想到了一個詞——希望。
也許這裡並不是傳說中的那樣不堪,畢竟不是親身經歷,誰都會相信人人都在傳頌的傳說。
“第一次來嗎?”一個跟我年齡相仿的少年此時已來到我的身邊。
他身穿仿古的長衫,手裡抱著一隻小貓,臉上帶著笑意。
我正要開口,只看他比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讓我用手去摸一下他懷裡的小貓。
我不解,但還是照做了。當我的手快要觸碰到小貓的毛發的時候,他攔住了我。
“它沒有排斥你,說明你是來自外面世界的人。我叫雲澤,這隻小貓叫月光。它的媽媽在生下它的時候,被暗城十年一遇的月亮照到過,所以它有著甄別善惡的能力。”
“它很不願意待在這裡,這裡讓它很不舒服,你是我見到的它第一個不排斥的陌生人。”雲澤笑著說道。
他的笑讓人感覺很溫暖,如沐春風,配合著今天城鎮節日的氣氛,讓人感覺非常舒服。
“雲澤,雲澤…”我不斷重複著他的名字。
突然想起了老王以前在本子上寫的名字。
我拍了拍腦袋,猛然想起。“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丞川的人,他在幾個月前來過這裡,
他在這裡救了一個孩子,並且告訴那個孩子要好好活著,等他再過來的時候會帶他走,對不對?” “王丞川,那個人的名字叫王丞川,我們都叫他老王。”
雲澤聽到了老王的名字,瞬間有點站不住,差點癱坐了地上。
我攙扶著他到了旁邊的椅子上,月光很懂事的跟在我們後面。
雲澤哭了,他靠在我的肩上,像一個孩子一樣,沒有了剛見面時的從容。
我安撫著他:“老王,也就是丞川,他去另外的地方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晚點來接你。”
“你當時的情況太糟糕了,老王沒辦法只能花光了身上的所有羽毛才救了你一命。我光是聽他說起,我都替你擔心。”
雲澤抬起頭,眼睛已經哭得發紅,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
“他是我的恩人,是一層的恩人!我們都特別特別感激他,還有他的父親!”
“我們受盡了上層的壓迫,如今上層根本不管這裡的死活,我們只能自己去尋找出路,這裡的一切,都是因為恩人才有的。”
很快我發現聚集在我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有大人,有跟我年齡相仿的人,還有孩子。
他們都無一例外的朝我深深地鞠躬。
我站起身不知所措,卻在人群中看到了守夜人。
他提著燈籠顫顫巍巍地走過來,提起燈籠,放到嘴前吹滅了。
其余的人也都如是。
我看見眼前的光景逐漸變得破敗,慘淡。
光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苦中作樂罷了。”守夜人苦笑著。
“我們還能夠這樣好好的活著,不至於在這個世界消失,全仰仗與那位傾盡一切的少年,你是他的朋友,你得趕緊離開。”
守夜人突然語氣一沉,眾人立刻會意,哪怕雲澤也用堅定的目光看著我,月光趴在他的懷裡,不知道為什麽發起抖來。
“趕緊讓他離開,晚了可就來不及了!”守夜人大吼著。
人群瞬間分開站在兩邊, 露出一條通到直指城門。
我看見我手裡金黃色的燈籠,此刻正發著幽綠色的光芒。
突然一陣暈眩襲來,我只看到雲澤的頭髮,他背起了我,向城門跑去。
“我們會在這裡等你們,但一定要晚上來,白天這裡的情況是完全相反的,我們只能活在夜晚,白天,有怪物。”雲澤邊跑邊喘著大氣。
天要亮了。
在破曉的那一瞬間,我的手被雲澤高高舉起,我摸到了木質的城門,隨後我失去了意識。
當我醒來時,身體不自覺的起來,手好像想要抓住什麽東西似的,不受控制的朝前面伸。
“暗城…雲澤…還有月光…”
是真的,一層的確別高層當成棄子,變成了動物與靈魂共存的地方,消息是真的。
可是為什麽沒有看到動物,而是一個城鎮,只在夜晚看見了人,白天到底會出現什麽,為什麽需要燈籠,燈籠熄滅後的殘破景象是幻覺嗎。
我頭痛欲裂。
我只是隨機進入到了一個夢境構造的世界裡,為什麽裡面發生的事情比以往都更加真實。我甚至都不記得為什麽會進入到暗城。
這一切只能等丞川回來,才能得到解答了。
以至於後來我問丞川,當時你明明就在暗城外面,為什麽沒有跟我一起來。
丞川說他被困在了暗城外面的深海裡,海裡有潛伏的怪物盯上了他,千鈞一發之際,從暗城遊出許多發光的小魚,驅散了黑暗,讓他回到了現實。
而那些小魚卻再也回不到暗城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