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農村合作社
收子間,老劉叔叼著煙杆子,眉頭間已然略有溝壑,砸吧了兩下嘴,眯著眼睛如同閑聊似的對著身旁的老王叔問道。
“唉老王,你家那婆娘,最近倒是安靜的慌,好幾天沒聽她吆喝了~”
村兒裡誰不知道,老王家媳婦兒的嗓門兒,她說第二,誰敢說第一?哪怕村兒的狗,見了王嬸兒都要繞道兒走。
唐蘇凡的院子左右,住的分別是臨近的老王一家,以及隔了一條村道兒的老劉叔一家。
這幾天來,王嬸兒莫名的安靜,反而讓周遭都安靜了許多。
以往王嬸兒一嗓子幾乎小半個村子都能聽見,這兩天反而莫名的安靜。
說話間,老王叔也不由得面上閃過一絲疑惑。
這兩天,他媳婦兒確實安靜許多,他也連著抖落了兩天清淨。
別說,他都快不習慣了。
但卻紅著臉膛的抖了抖身上的外衣,煞有其事的說道。
“害,這不前兩天做錯事被我訓了一頓,這兩天小點兒聲氣兒也是應該的~”
一副一家之主的做派,拿捏的十足。
突然,唐蘇凡一抬頭:“喲,王嬸兒,這是去哪兒呢~”
這一聲,嚇得老王叔身子一顫,差點一屁股從胡凳上嗦愣下去,連忙左右迅速的望了一圈。
人沒看到,倒是聽到了唐蘇凡跟老劉那一老一少的無良打趣笑聲。
老王叔頓時老臉一黑,瞪了這兩人一眼。
這老王叔懼內的名聲,景河村裡何人不知?
但老王仍是倔強,不管如何,這面子能趁機會能撿一點兒是一點兒。
“蘇凡你小子別胡話,你王嬸兒隔屋子裡磨面呢,就算讓她聽到了又怎樣?”
“這女人呐,該管就得管~”
人沒來,老王叔底氣就足了。
挺著胸膛,就開始在哪兒“傳道受業解惑”。
唐蘇凡一子落下去,跟老劉叔正“對弈”呢,一邊聽著老王叔的胡吹海塞,一邊就看到了一個虛影。
唐蘇凡不由得嘴角一抽~心頭開始為王叔祈福~
老王叔話還沒說幾句,當即感覺後背一涼。
耳根子突然一股子劇痛傳來,腦袋都跟著高了起來。
隨之就是那熟悉的王嬸兒咆哮。
“姓王的,給伱臉了是吧?”
伴著一老一少又是一陣子無良的嘲笑聲下,老王叔連忙告饒,欲哭無淚。
“媳婦兒,你怎出來了?”
王嬸兒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放下手裡的茶盅,還有手裡的盤兒。
“給你們送點零嘴兒,我怕蘇凡這孩子餓著~來,吃胡餅,老娘剛弄出鍋的,熱乎著呢~”
東西放下,老王嬸兒就麻利兒的走了。
只有唐蘇凡知道,王嬸兒這是緩了好幾天啊。
自古皇權如天,在這年頭的百姓心裡,對皇權的敬畏豈能一言兩句說得清楚的?
那事兒自從溫伯跟王嬸兒囑托後,王嬸兒甚至連自家丈夫都沒說。
這幾天,著實被嚇的不清啊。
那可是皇帝一家,鬧呢?
話歸正題。
剛下一會兒,拿著棋子下著五子棋的老劉叔便開口了:“蘇凡呐,如今你出息了,成了朝廷的侯爺,如今,咱三個村子都跟著你享福啊~”
這半年。
有了唐蘇凡在,景河村的日子可以說是蒸蒸日上。
唐蘇凡下面的工坊,可以說是養活了大半個村子裡的人。
如今三個村子成了唐蘇凡的封地,更是讓三個村子裡日子都好過了起來。
唐蘇凡隨意的回了一句。
“害,哪裡,咱自己村子老劉叔你是知道的,我當初也算在這兒長大的,就當是回報鄉親們,再說,也算是鄉親們幫我啊。”
如今,這所謂的封地裡面的事兒,也算溫伯在管,他就是個甩手大掌櫃。
除了剛開始受封那幾天有點新鮮感,大致哪兒到哪兒是自己的封地已經坐著馬車去轉了一圈。
後面便是一往如常,自己都沒怎麽上心過。
畢竟鹹魚如他,可不想事兒太多。
老王叔坐在一旁,跟著歎了一聲:“唉,想當初啊,蘇凡一家來到咱村子,湊蘇凡他爹跟我老王同姓,得巧做了個鄰居,誰能想到,蘇凡如今能這般有出息!”
說罷間,老王叔自己臉上都露出了一副驕傲的表情。
蘇凡這孩子是他們看著長大的,誰承想小時候呆呆的孩子,長大了如此了得。
如今附近幾個村子誰敢欺負他們景河村的人?
“唉,今年冬天的日子,多虧了蘇凡你,咱們三個村子才算是捱過來了~”
似乎是興致來了,老劉叔望著門外零落的雪花,不由得歎了一聲。
“也不知道,今年的年頭好不好~”
百姓心中,最關心的不就是打雷下雨,刮風下雨嗎?
這段雪下完,春天差不多也不遠了,不過這兩天,依然冷的慌。
春寒料峭,亦然如此。
話都說到這兒來了。
唐蘇凡拿著胡餅啃了一口,不由得說道。
“老劉叔,王叔,明兒我再給你們一副圖紙,你們幫我踅摸踅摸,難度應該不大,你們幫我造出來,只要行,後面你們幫我造它個百八十個的,材料用好的,錢不是問題。”
老劉叔砸吧砸吧嘴,不由得敲了敲煙杆子,面色驚奇的說道。
“哦?蘇凡你又有好物件兒了?”
老王叔也是半點含糊都沒有,拍著胸脯湊了一句。
“放心吧,這兩天除了鋪子裡打點兒農具,也沒啥活兒,你王叔兒保證給你弄出來。”
如今,老劉叔跟王叔幾乎快成了唐蘇凡的專屬工匠了。
老劉叔可是前隋工部出來的,而老王叔也是打鐵傳家。
這木頭和鐵的手藝,二人可算是手裡有真東西的,哪怕城裡的有些能工巧匠,會的也不一定有這兩位精細。
這半年,老劉叔光是因為唐蘇凡打的各種東西,承包了唐蘇凡幾個店鋪所有的木具,老劉叔的那小工坊都是一擴再擴。
修了小院兒,給兩個兒子說了媳婦兒,就連自己都快開第二春,小日子啊,美著呢。
而老王叔光是唐蘇凡交給他的煙囪等手藝,光是附近村子裡的生意,都是讓老王叔賺了不少。
還計劃著來年翻春找工匠給自己這屋子翻個小院兒呢。
只要是唐蘇凡交代的活兒,兩人是從來不會有任何含糊的。
“也不是啥新奇玩意兒,不過一把犁罷了,馬上春耕就要到了,翻地犁土是個問題。”
“有些人家裡沒有牛的,難免拖的久,如今這三個村子都是我的封地,我也該想點兒法子解決一下問題。”
唐蘇凡的話,不得不讓兩人心頭一陣敬佩。
自古以來封地的爵主都是等著邑戶到時交糧,像唐蘇凡這般還主動為封地裡的百姓解決問題的,當是善人中的善人啊。
有時候,蘇凡這孩子的侯爵身份,都顯得有些模糊。
這小子這名副其實的侯爵名頭,卻乾著不屬於城裡貴人的事兒,能不讓人恍惚嗎?
“犁?這玩意兒有啥新奇的,你王叔我哪一年不得打個好幾把的?”
沒想到只是犁啊,老王叔不由得有些興致索然的揮了揮手。
多大個事兒?
“老王你先聽蘇凡說完,能讓蘇凡講的物件兒,可不簡單哩~”
老劉叔不由得沒好氣的瞪了一眼。
“王叔,這可不是那種直把子犁,是另外一種犁,等我回去把圖紙畫好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我這犁,一頭牛就能用,而且還省力很多,有時候大一點兒力氣的人都可以拖動,而且還比直把子犁靈巧許多。”
唐蘇凡話音剛落,老劉叔的老眉就忍不住一皺,忍不住凝聲一問。
“蘇凡,你沒說笑吧?人都能拉動犁地?這什麽犁?”
蘇凡這孩子,一看就是沒下過地的主兒,該不會是胡說吧。
但仿似說的跟真的一樣,老劉叔又忍不住想確認。
唐蘇凡自信篤定的一笑。
“自然是真的~放心吧老劉叔,如今那種直把子犁我也見過,確實太費力了,到時候只要這犁能造出來,我說的應該相差無幾。”
這時候,醒過神來的老王叔面色一驚。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以後人人家裡都可以有一把犁?”
犁器,在年頭不好的時候。
可不是人人家裡都能有的,家裡有牛的,在農村裡就可以說是個小“富戶”。
如果不用牛也可以耕地,那這種犁不是每戶人家都想有的?
“那都是後話,老王叔,這就得看你們兩個了。”
唐蘇凡穩穩的喝了一口水,一把犁,少不了鐵器與木器的結合,自然要看老劉叔他們了。
“放心吧蘇凡,論木頭,你老劉叔能做出個花兒來。”
“蘇凡你放心,這可是對鄉親們的好事兒,這事兒包在你王叔身上!”
老王叔也是跟著拍著胸脯保證。
“另外,我還想在我的封地內,成立一個農村合作社,不過,缺個管事兒的人,劉叔王叔有沒有推薦啊?”
農村合作社,這想法也算是唐蘇凡早就有的了。
倒不是唐蘇凡自己想找事情做,而是如今除了景河村可以受自己的形象,日子過得還可以。
但另外兩個村子的日子,還是太差了一些,再加上這兩年年頭不好,實在是有些貧困啊。
唐蘇凡之前逛了一圈,雖然以後自己的工坊只會越做越大。
養活封地裡的人也不是問題,但提高農業效率,也可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這年頭,糧食那才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老劉叔與王叔互視一眼,眼神迷茫。
農村合作社?
“啥是農村合作社?”
隨後,唐蘇凡將農村合作社的理念相對講了講。
雖然這個對於後世現代經濟可能落後了點,但對於現在來說,而且是自己的統一封地內,是最好的農業經濟發展方式。
王叔聽的似懂非懂,老劉叔卻聽的兩眼有神。
“蘇凡,這是好事兒啊,這樣子來,不少沒有犁啊牛啊的人家,也能跟著種上地,還能種的更好,收成自然也就上去了。”
老劉叔好歹年輕以前也算半個當官兒的,這見識就不一樣,不一會兒就聽出來了其中門道。
好事兒,確實是好事兒。
“這法子適合現在,但就缺少個管事兒的,你們知道的,我懶的慌,所以這法子想出來還沒來得及說~”
老劉叔這時候眉頭皺了皺,小心的說道:“咳咳,蘇凡啊~實在不行,你看看我家柱子行不行?”
柱子,老劉叔的二兒子。
“我家柱子正好對家裡的手藝活兒沒那耐性,讓他去學堂也不去,不過對地裡的活兒挺好,家裡那點兒地裡的活兒都是他在乾,不如~”
唐蘇凡挑了挑好看的眉角,直接笑道:“挺好,那就柱子~”
“唉唉唉,蘇凡,老頭子也是建議,我也怕柱子給你辦砸了~”
老劉叔也是不由得有些擔心的跟了一句。
“唉,舉賢不避親,柱子哥的為人我知道,況且這也不是什麽難事,我覺著挺好,就這麽定了,柱子哥認字兒吧?”
“認,送他讀過幾天書。”
“那行,等兩天我寫個章程送過去,就這麽辦了,工錢好說。”
唐蘇凡乾脆就這麽拍板子定了。
……
長安城。
一處閣樓內。
門扉大開,堂外是零落的雪花,雨榭樓台。
霎是一副好意境。
“王兄,此刻應當喝茶品茗,但奈何此酒味美,小弟忍不住想讓王兄品鑒啊~”
坐在首位的鄭雲河穩如磐石,拿著桌案的酒,為王家家主王端,滿上一杯美酒。
酒香四溢,勝不收矣。
王端眸子一抬,忍不住詫異的說道:“鄭兄,如若某所料不差,這應當是那逍遙軒的酒吧?”
這長安城,能有如此醇厚雋永的酒香的酒,也只有那逍遙軒的酒了。
鄭雲河不動聲色,狹長的眸子精光一閃,眼瞼低垂,看不出面色是何。
“王兄好眼力,這卻是那逍遙軒的酒~不妨一品?”
鄭雲河笑著伸手延請。
不過王端卻並不著急端起面前的酒杯,反而是四平八穩的輕笑著問道。
“酒不似茶,略微等得,還不知鄭兄今日請我來,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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