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國公啊…朕這個大明皇帝,當起來不易啊。”
走在這乾清宮外,崇禎皇帝面露感慨,說道:“朝中的那些官員,是否對大明忠誠,都是難以揣摩的事情。
你說…朕還能相信誰呢?”
打發走韓讚周,去忙自己交代的事情,崇禎皇帝覺得當前的火,燒的還不夠旺,該找些人添把柴才行。
不然…暫穩期內閣的那幫大臣,又怎會清楚自己的角色和作用呢?
至於找誰呢?
騎牆派的朱純臣啊!
大明成國公,勳戚中的頂流,為人奸詐,城府極深,腹黑政客,兼領京衛都督府左都督。
多好的拱火人選啊。
“陛下,臣誓死效忠大明!”
隨行的朱純臣,心裡一緊,當即拱手表態道。
你誓死效忠大明?
那大明…是亡的太晚了。
崇禎皇帝忍著輕笑,看著亮明態度的朱純臣,上前托住朱純臣的雙臂,說道:“有愛卿這句話,朕心甚慰啊。”
朱純臣是什麽德性,崇禎皇帝太清楚了。
但作為大明勳戚的一員,尤其還是世襲的頂級國公爵,沒有前因後果下,豈能隨意的罷黜爵位,乾掉朱純臣呢?
尤其當前大明的政治生態,是文貴武賤的范疇,一條腿異常粗壯,一條腿異常瘦弱,這可不就在金戈鐵馬的戰場上,向世人展現出具備大明特色的戰績了?
總的情況下,大明文官喜好紙上談兵,大明武將多數養成廢物。
從萬歷朝的薩爾滸之戰,大明在遼東那邊,打了那麽多年的仗,從萬歷朝打到崇禎朝。
打了十幾年的仗,砸進去數以千萬計的銀子,還有眾多糧食、軍械、火器等等,向遼東不知調了多少精銳。
大明是越打越虛,建虜是越打越強。
一漢當五胡,就算他娘的掉個個,那也能把建虜乾爆吧?
可事實上……
不堪入目啊!
難怪人家建虜高層,人人捧著本三國演義,比葫蘆畫瓢,也能在上面找到靈感,順勢乾爆大明軍隊。
“成國公的忠誠,朕是知曉的。”
崇禎皇帝微微一笑,開口道:“特設的京衛都督府,所轄的一眾上直親衛軍,空缺的員額,都補齊了。
不少重要位置,都是從忠勇軍協商調派的。
京衛都督府,乃拱衛皇城和宮城的重要所在,這裡敢出現任何亂子,那我大明就算徹底亂了。”
不過你個老東西,將先前貪的一些銀子,也私底下掏出來不少吧?
“能為陛下盡忠,乃臣的本分!”
義正嚴詞的朱純臣,情緒高亢的說道:“陛下信任臣,將臣擢為京衛都督府左都督,那本職,臣定是要做好的。
駐守在京城的各上直親衛軍,皆已整飭完畢。
先前所存在的諸多問題,京衛都督府這邊,也都一一進行了解決,還抓捕了一批貪官汙吏。”
一直被崇禎皇帝架在火上烤的朱純臣,針對京衛都督府這邊,算是花費了很大心思,為的就是能贏取天子信任。
沒法子,誰叫自己的小辮子,被天子捏在手裡了。
再者說人家英國公張維賢,提督京營戎政,做出一些成績,幫助天子,在建虜進犯國朝的時候,分擔不少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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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這老家夥死了,可英國公一脈,卻多了尊世襲罔替的伯爵,這也叫在京的那幫勳戚,不少都是極為眼紅的。
“好,好,不愧是朕的肱股啊。”
崇禎皇帝連連讚許道:“現在英國公薨歿了,京營那邊,又無人替朕分憂了,好的局面戛然而止…可當前這朝中的局勢,
緊跟著又變動起來。天津撤衛設州一事,成國公有所耳聞吧?
朕還真是沒有想到,本是件利國利民的舉措,可為何卻在國朝上下,引起這樣的反對。”
高級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身份出現。
想叫朱純臣這個騎牆派,能起到他應有的價值和作用,那崇禎皇帝就要裝作,不知道朱純臣那點小心思。
天津撤衛設州一事,朱純臣心裡太清楚了。
天津知州陳延生。
天津將軍李明忠。
都是天子信任的人。
此事若真要在天津那邊促成,必然會打破天津原有格局,這期間多少人會損失利益,朱純臣並不清楚。
但是他成國公府,肯定會損失利益的。
叫人琢磨不透的天子,絕對不是無緣無故,才想起要在天津撤衛設州的。
要說為了平遼事。
那在永平府治下,毗鄰山海關防線的撫寧衛,位置也極其特殊,天子怎不裁撤撫寧衛,破格升個散州呢?
這個時候,朱純臣算是明白了。
天子叫他過來,陪著散步,那都是假的。
真實意圖是想叫他摻和其中。
但他能摻和嗎?
就朝中那幫文官的嘴,自己敢摻和進來,那能把自己噴成篩子。
甚至朱純臣都想到哪些詞匯了。
禍國殃民。
圖謀不軌。
可是天子提一句死了的張維賢,還有京營,這又是何意啊?
難不成若是自己能辦好此事,也能提督京營戎政了?
“成國公啊,你也是我大明的忠臣,更是我大明的勳戚,這朝中有些變化,沒事也多呈遞些奏疏。”
看著沉默不言的朱純臣,停下腳步的崇禎皇帝,亮明道:“京衛都督府,不該只是看家護院的角色。
這國朝有涉及到的大事,發表下自己的觀點,還是可行的。
朕覺得在京勳戚啊,先前太過謹小慎微了。
明明有對國朝有益的想法,為什麽就不闡述呢?
此前英國公活著的時候,可是沒少向朕,提及好的建議和良策啊。
這天津撤衛設州一事,便是英國公所諫良策之一,朕希望成國公,也別有太多的顧忌,好的良策,就要大膽的進諫嘛。”
被崇禎皇帝這般一說,朱純臣還能說什麽,唯有附和道:“臣定會向陛下,多多進諫,為社稷分憂。”
該播下的種子,崇禎皇帝已經播了下來,後面就看朱純臣怎麽想,怎麽做了,索性現在的國朝,只要整體穩定,局部鬧出些小問題,也都在崇禎皇帝的可控范疇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