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閣的眾人也很快便知道了何緲回到了人間。

　樊苒苒第一個身手靈活地翻身躍了過來，張開雙臂抱住了何緲，囁嚅著嘴唇:“我還以為....你.....”

　樊苒苒雖然一貫性子大大咧咧的，眼下卻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真的以為她再也回不來了。

　何緲摸了摸她的腦袋，感激道:“這幾年辛苦你了。”替她照顧青夜這麽小的孩子。

　正說著，懷中的青夜愣是擠出一個小小的腦袋，嘟囔道:“苒苒姐姐，你壓到我的頭了~”

　樊苒苒忙松開了何緲，低頭一看，青夜手中正拿著一串糖人，當下眉毛森然道:

　“好你個青夜！糖人哪裡來的?！快給我。你今天已經吃了一根糖葫蘆了！”

　青夜忙嚇得是將腦袋縮進何緲的懷中，抱緊手中的糖人，說什麽也不肯松開。

　一身青衣的燕毅已經緩緩走了進來，正巧聽到了青夜的話，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青夜願意，讓她吃便是。我碧海閣又不是買不起一個糖人。”

　他如今貴為碧海閣的掌門，周身氣派更顯沉穩威嚴。

　青夜聽到此處，得意地探出小腦袋，還不忘故作乖巧道:“苒苒姐姐，那我還是聽師伯的。”

　樊苒苒頓時氣得是七竅生煙，好個燕毅，專門跟她對著乾！

　何緲無奈地在心底歎了口氣，這下她終於知道，女兒這個有些囂張的性子是怎麽養成的了。

　“青夜給師兄添麻煩了~”何緲起身對著燕毅開口道。

　雖說是同門師兄妹，但到底多年未見，之前又因為懷孕的事情，鬧得有些不愉快。

　燕毅微微頷首，見何緲周身平安，眉眼間不自覺便帶了幾分笑意，道:

　“青夜可比你當年乖巧多了。”

　提起往事，何緲也不免笑了起來。往日她同燕毅一直是不對盤，天天鬥嘴打鬧，從沒想過會有這麽和睦相處的一天。

　一直立在一旁，被眾人當作背景板的顓孫淵見狀，微微頷首，對著燕毅拱手行禮，沉聲道:

　“多謝.....照顧我女兒青夜~”

　燕毅看都沒看顓孫淵，隻臉色冷淡，冷哼一聲，面露不屑。

　若不是看在師妹和青夜的面子上，顓孫淵根本進不了他碧海閣的門。

　轉而將視線瞥向一旁的莫昊野，冷冷地道:“在下不記得，碧海閣有邀請妖帝前來。”

　說著，募地一揮袖，一招“翻江倒海”便攻向了莫昊野。

　燕毅這幾年跟著白拂師祖勤奮修行，修為略有小成，身上又有上品靈器加身。

　一招攻過去，饒是莫昊野身為妖帝，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莫昊野一個鷂子翻身，從窗戶處翻了出去，氣得是牙直癢癢，一雙眼睛越發猩紅。

　憑什麽，顓孫淵可以好好在屋內站著，他卻只能被驅趕出來。

　“後爹~”

　青夜見到莫昊野被打了出去，心下一急，忙從何緲懷中探出頭去，奶聲奶氣地焦急喚道。

　莫昊野聽到小女兒家擔憂的聲音，頓時什麽氣都消了。顓孫淵站在屋內又如何，他的女兒不照樣擔心自己?

　當下隻覺心曠神怡，笑嘻嘻地起身道:“青夜女兒乖，爹爹沒事，改天爹爹再來找你玩~”

　燕毅聽到此處，狐疑地望了何緲一眼。

　何緲瞬間覺得，在場最窘迫的人只能是她了。

　估計她還是得給燕毅講一講，懷孕八個月的時候，是莫昊野救了她腹中的胎兒一命。

　幾人聊了些這些年的變故和何緲在天界的一些見聞。畢竟許多年未見，這一聊，便是許久。

　等到眾人離開後，何緲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青夜在自己懷中睡著了。

　小女兒雙目緊閉，兩個臉頰紅撲撲的。肉嘟嘟的小手緊緊攥在何緲的衣袖，似乎生怕她離開。

　嘴角卻還掛著一抹甜甜的笑容，似乎夢中都在偷偷地笑。

　何緲親了親她的發髻，正想要抱她去睡覺。一旁的顓孫淵伸出雙臂，沉聲道:“我來吧。”

　說著，便抱起軟糯糯的青夜，小心翼翼地將她擱在床上，掖好了被子，這才仔細端詳著小女兒的睡態。

　許久，他回過頭來，湊在何緲耳畔，壓低了聲線，道:“緲緲，謝謝你~”

　謝謝她給了他這麽一個寶貝千金。

　說著，他抱緊了何緲，低聲問道:“懷她的時候，是不是很辛苦?”

　辛苦嗎?何緲縮在他懷中，仔細想著這個問題。

　許久，她搖了搖頭，悶聲道:“也還好~”

　她沒有去講自己懷孕前期被囚禁，卻還擔心著他的情況，一日日地消瘦下去;

　沒有去講她挺著肚子，前去天玄門，得知他飛升時的感受;

　沒有去講自己懷孕八個月的時候，遇到了宿敵尋仇，被兩位元嬰期高手圍困、命懸一線的情況;

　沒有去講懷孕的重重不適.....都過去了，不是嗎?

　顓孫淵親了親她的臉頰，他知道她的性子，遇到一點點小疼小痛，也許會衝他撒撒嬌。

　但真正遇到艱難的事情，反而會不聲不吭地默默扛下去。

　而他那時候，什麽都不知道。只差一點，就一點點，他就要永遠錯過了她。

　那日，他拾起了那根銅簪，這才記起了過往被封鎖的一切記憶。

　募地，何緲皺緊了眉頭，不自覺地悶哼一聲。

　“怎麽了?”他關切地問道。

　他一問，何緲募地臉一紅，將頭埋進他懷中不說話。

　話說著，又疼得情不自禁地發出“嘶”的一聲。

　“到底怎麽了?”顓孫淵急得支起起身，目光擔憂地望著她，不解地問道。

　何緲對上他這雙眼，整張臉從脖頸處到耳根子，全紅了。

　“就那個.....”她蚊子哼似地喃喃道。

　“哪個?”顓孫淵越發擔心，嚴肅地望著她，沉聲問道。

　何緲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解釋。她離開青夜的時候，孩子也才六個月。

　她是一直喂孩子到六個月的，沒有斷/奶。

　如今人間已經過了五年，但對於她而言，其實也隻過去了短短五天。

　先前在天界的時候，大抵是她心中記掛著太多事情，精神始終緊繃，還不覺得明顯。如今放松下來了，一回到人間，反而喚醒了某些記憶。

　她哼哼唧唧了半天，都覺得有些講不出口。

　直到看到顓孫淵是真的急了，她才硬著頭皮講了出來。

　她一說出口，顓孫淵那張清冷白皙的臉，也瞬間染上了一抹粉色。

　二人都有些為難，總不能現在將熟睡的孩子叫起來，而且孩子這麽大了，願不願意還是另一回事。

　許久， 他起身將青夜抱到了外頭的貴妃榻上。這才回過身，低低地伏在她耳畔，沉聲開口道:“我幫你~”

　昏暗的夜色下，何緲伸手捂住了自己通紅的臉。

　她不能看他，一對上這張謫仙一般的臉，她總覺得自己是在褻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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