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緲看向屋內的女子,她依舊是端坐在窗台前,似乎連發絲都沒有動一下。
何緲摸不透她的底細,也不願輕易暴露自己,隻自顧自地開始拿出自己那把破舊的桃木劍,開始用力撕扯,將薄薄的被子割成了幾根布條。
外頭的虎嘯聲越來越大,隱隱能聽到有人絕望的求饒聲。
何緲手上動作快了很多,開始給布條打結。
老虎已到了院中,饒是何緲見多識廣,在聽到老虎威猛的喊叫聲時,也不免抖了三抖。百獸之王,果然名不虛傳。
老虎近在咫尺,隨時有可能破門而入。
何緲已經打好了手中的結,一根不算結實的繩子已經做好了。尤且不放心地對著年輕女子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先躲在房梁上面?”
女子回頭,見到何緲的舉動,依舊是木然著,隻生硬地轉過頭去,開口地道:“放心,它進不來的。”
何緲可管不了這麽多了,她從來不會將自己的小命寄托在旁人身上。當下一個使力,下一秒,已經順著布條做成的繩子,躲上了房梁。
這點逃命的本事,她還是學到了。
何緲居高臨下往外望去,暗夜之中,一隻威風凜凜的吊睛白額巨虎,正趾高氣揚地在院中巡邏。
就在它似乎覺察到什麽,將眼睛轉向何緲所在的房間之際,那個一直端坐在窗戶旁的年輕女子出手了。
何緲在房梁上,自然看的清楚,那女子手心冒出一團黑霧,募地封在了門四周。
這團黑霧在暗夜之中,不甚明顯。但老虎卻好似覺察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不敢上前。隻跑到了其他地方。
何緲看向那年輕女子,眼中滿是疑慮。黑霧,此女所系只怕並非正派功法。
難道,是魔界的人?魔界之人來人間幹什麽?還出現在了皇城,不知打得什麽鬼主意。
何緲心下思忖著,也不敢從房梁上下來。
隻倚在房梁上,聽著其他房間傳來的鬼哭狼嚎。
何緲在半睡半醒之中,隱隱覺察到有一股視線似乎在觀察著自己,但睜開眼來,卻什麽都沒有。
窗前的年輕女子,依舊坐在窗前,姿勢跟之前一模一樣,似乎從未回頭,連動都沒有動。
外頭已大抵是五更天時,黑色的幕布中,有幾縷白色的天光,院子裡已然寂靜一片,看來是那隻老虎走了。
在此處,情況不明,何緲也不敢貿然修習,隻一直盯著外頭,直到天際亮起一抹魚肚白。
待到外頭天色大亮,有一隊官兵小心翼翼地入內,隻四處試探性地喊道:“大師們可在?”
何緲並不急著出去,隻閉上眼,假裝沒聽到,一雙耳朵卻在留心著外頭的動靜。
一個粗壯的男聲哀嚎起來,聽聲音,應該上了年紀:“你們可真是害慘了和尚我,昨晚差點就學了佛祖,舍身伺虎。”
聽著是個和尚,邊哭邊嚎。
何緲仔細聽著,還有幾個人陸陸續續地走了出來,看來,昨晚還是剩了些人沒有跑出去。
亦或者,是有高人留了下來。
何緲望了望地上的女子,女子竟然起身了。何緲也忙麻利地順著房梁粗壯的柱子滑落下來。整了整那身破舊的衣裳,捋了發絲,跟在女子身後出去了。
外頭一片狼藉,遍地散亂著樹枝、泥土,還有棵人腰粗的大樹被連根拔起,各人的衣裳,甚至還有幾隻破襪子,看起來跟遭災了一般。
何緲抬眼瞧去,
一個胖和尚正跟著官兵在哭訴昨晚的凶險。 旁邊立著一個身著灰衣的瘦削男人,一縷稀疏的山羊,胡尖嘴猴腮,一雙小眼看著極為狡詐。
另一側則有一身著藏青色衣裳的中年男子,標準的方臉,後背上有一把巨大的劍,看來是劍修,就是不知是哪一派的人了。
何緲深怕遇到的是天玄門的人,第一時間躲在了女子身後,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還有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大秋天的,身上穿著皮製的短袖,露著兩個粗壯的胳膊,看來是武者無疑了。
這一派的修仙者,更側重在身體的淬煉,聽說到後期可以刀槍不入。
還有個蒙眼的瞎子,看打扮,很像市面上的算命先生。何緲極為懷疑,他到底是真瞎還是假瞎。
何緲掃視一圈,數了數,留下來的人,算上自己,一共七個。
看來是男女老少,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了。
何緲極為小心謹慎,她知道,若是單單對付修仙界那群不食人間煙火的修仙者,她還熟悉一些。
這群從市井中走出來的人,耍心眼也好,陰謀詭計也好,不是她能想象到的,不得不提了十二分的心。
官兵們捧來了洗漱用品和早餐,眾人這才表情看著輕松一些。
何緲吃了碗熱騰騰的荷包蛋面,轉頭髮現同屋的年輕女子已經不見了蹤影,桌上,一碗面沒有動一筷子,正冒著熱氣。
何緲眼神一暗,起身出了門。
官兵們眼下要帶著他們入宮面聖。皇宮一如何緲以前在電視上見過的,恢弘大氣。
何緲從未見過這個朝代的皇帝,內心控制不住的激動,這可不是看電視劇,是真實的皇帝。
不知道,這個皇帝是圓是扁,是高是矮。
宮內,一唇紅齒白的苗條男子身著紅色官服,正給何緲幾人發話:
“吾皇禮賢下士,特地請各位能人異士來此地,望能為吾皇排憂解難。待到一會見到吾皇,得請各位......”
話語雖然客氣,但此人眉宇間,卻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得意。
“磨磨唧唧,我們是來見皇帝的,又不是來見聽你墨跡的。”方才的武者毫不客氣地開口道。
男子被嗆了一下,本就是小白臉的臉,一下子被氣得更白了。
“大膽!”
旁邊不知哪裡來的小太監,夾著嗓子怒道:“此乃我朝探花郎,翰林院修撰朱大人,哪個敢如此無禮。”
何緲在一側等著看好戲。
只可惜,武者也好,那位小白臉的朱大人也好,都沒來得及說話,又有一精壯男子走了過來,一身深藍色的長袍,劍眉星目,窄腰寬肩,身形流暢,腰間跨著一把劍。
何緲視線不自覺地被男子吸引。
男子對著眾人沉聲道:“各位稍安勿躁,面聖之前,還得請各位交出身上的利器。”
此話一出,那個武士上前一步,抖了抖自己的身子,什麽都沒有。
“得罪。”
方才的精壯男子示意小太監上前搜身,武者也沒反對。
“劍在人在,劍亡人亡。恕我不能交出自己的劍。”一側的劍修突然發話。
何緲摸了摸自己身上破舊的桃木劍,她也是劍修。
要真是這樣,當初她的桃木劍被那隻蟾蜍的毒液腐蝕之際,她怕是早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