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類似原始蠻荒之地,都很少有人願意遷徙過去開荒。
極端的天氣,原始惡劣的環境,還有可能存在的蠻夷姑且不說,要買個什麽東西,可能都要跑到百裡外的地方采購。
是以自古至今,都是發罪不至死的罪犯,充實到四邊進行開荒……
先不談這個,如今天下大亂,要稱霸天下,人口和資源都是必不可少。
比起江南的蠻荒之地,江淮到中原這片區域,難道不更富庶一些?!
這不由得讓人想到一個可能:孫暠莫非打算偏安一隅,以江南為根基稱帝?
慢著……郭嘉抬頭看了眼孫暠,此刻的他正好也額看向郭嘉。
僅僅是視線之間的接觸,郭嘉已經大概知道,這個題目的真正目的。
現在的問題是,自己要不要認真去回答這個這份題目。
想了想,開始下筆,速度還頗為快速。
看到這一幕的孫暠一愣,這個士人是誰?
隻抬頭看了自己一眼,然後就開始洋洋灑灑起來。
是已經意識到了什麽,還是打算放棄這次測試?
“調查一下此人……”孫暠朝著近側招了招手,然後低聲對他說道。
尚賢館登記有每個人的姓名的和籍貫,在這五天的時間裡,呂熾的人甚至會假扮士人,與這些士子套近乎,可以看做是第一輪篩選。
目的不純的,往往在某次出行的時候,就沒有再回來。
兩個時辰四個小時,看著時間不短。
考慮到毛筆字書寫緩慢的問題,算上思考的時間,實則還真有些不夠。
孫暠記憶裡面,所謂的科考分成三天,每天考一科,大概有四五個時辰的考試時間。
一刻鍾之後,有關郭嘉的消息,就送到孫暠手裡。
當然,這是可以調查得到的部分。
“陳留郭賈,陳留有郭氏?”孫暠低聲嘀咕道。
名字都有可能是假名,讀(gu)的時候就是商賈買賣,哪怕是寒門出身的父母,也不可能給兒子取‘賈’這個名。
讀(jia)的時候,則通‘假’,也就是這名字是假的。
人家已經光明正大說了,他這個名字是假的,真就讓人哭笑不得。
“郭賈……郭嘉?慢著,這貨不會是……不不,怎麽可能……”孫暠突然想到一個可能,只是很快他就否定這個想法。
潁川郭嘉,為什麽會出現在丹陽?
不合理,這很不合理!
只是有了這個想法,念頭就揮之不去。
少不得多看那郭賈幾眼,仿佛要看穿他的偽裝。
問題郭賈根本不在意孫暠的眼神,只是埋首於安度之中,渾然忘我。
這讓孫暠更加好奇,不知道他會給出怎麽樣的答案。
兩個時辰之後,二十多個士人陸續把答卷交上來。
很有意思的是,每個人的內容各有不同。
這本來也是孫暠的險惡用心,這題目明著就是治理偏遠山區,再加上他強調閩越國,不少人難免會開始胡思亂想。
於是根據自己的理解,就有不同的答案,實則這個題目沒有正確答案。
樸實的治理,農耕,工匠或者戰爭謀略什麽的,這也是答案,意味著此人在這方面有才華。
若是勸說應該把重心放在江北,而不是偏遠山區,這就是諍臣,也需要,只是需要不多。
也就是說,根據這道題回答的答案,能大概知道,
這個士子擅長什麽領域,這個領域的才學大概到什麽程度,然後根據孫暠的要求錄取。 “哈哈,按說這些答卷,會收回去,明天才告知各位結果。不過既然我親自過來,那就在這裡閱卷!一個時辰,定然給大家一個結果!”孫暠笑道,“想來大家也累了,我已經命人準備飯食酒水,各位可以一邊用餐,一邊等待……”
二十份答卷,基本都是洋洋灑灑數百字,不是不想更多,而是時間不允許。
不過那種一寫就停不下來,時間到了都還沒寫完的,孫暠還真有些看不上。
這些答卷,由於沒有標點,要分清楚句讀要花點時間。
不同的讀法,意思也會截然不同,所以孫暠在上面看,下面的士人卻很擔心。
一個時辰的時間,是否能認真的,無誤的看完。
正是這種惴惴不安的心情,讓他們就算面前放著美酒佳肴,心思也完全不在上面。
這是距離出仕最近的一步,大家都希望能爭取下來。
讀書不易,出仕更加不易。
僅僅是依靠縣令太守舉孝廉,一年才多少人。
沒有推薦上去的,也不能說不孝不廉,只是名望沒推薦的人那麽高。
說難聽點,推薦的那些,到底是不是孝廉都兩說。
只是人家有門路,所以比較容易被選上。
沒有門路的,哪怕聞達於鄉裡,也不一定會被選上。
“周申,寫得有點東西!”一個時辰後,孫暠看向第一個士人。
洋洋灑灑數百字,說重點應該放在吳會兩郡,而不浪費民力財力去山林環繞的地方開荒。
有意思的是,對方並沒有認為,孫暠要開發閩越國,說的是已經開發的豫章和廬陵兩郡。
的確,孫暠怎麽可能會對閩越國用兵,連這個都想不明白的話,那麽就純粹是個噴子了。
“謝使君稱讚!”周申起身,激動的說道,這意味著他已經被選中。
“有空多讀書,順便把字練好,以後或可更進一步。”孫暠點評。
周申的文采學識也就一般,當縣議曹沒問題,可州議曹從事就不行了。
只是哪怕是縣議曹,那也是不錯的從政經驗,放在其他地方,沒點背景都當不上。
“學生明白!”周申倒是懂得打蛇隨棍上。
就說太學裡面的學生,對策或者射策考上,便會尊稱考官為恩師,以學生自居。
孫暠出題對策,周申被選上,於是也以學生的身份見禮。
孫暠也只是笑而不語,他的學生可不好當。
若以後他敏而好學,認真做事,那麽這個學生可以坐實,若仗著這個身份橫行無忌,基本會在某天出個意外,人就沒了。
呂熾那家夥有些完美主義,根本不會讓自己的有半點汙點,孫暠很清楚這個。
於是拿起第二份答卷,繼續宣布。
合格的,不合格的,基本都會說一聲,至於答卷的內容,他卻不提。
好在什麽地方,壞在什麽地方,他也不說。
只是很多人都看到,合格的人,他都會用一張紙寫下他的名字,完後在旁邊寫上幾個字。
那張紙上,到底是什麽內容,說真的,大家都很好奇,可惜看不到。
讀著讀著,按說應該是到郭賈這邊。
誰知道孫暠卻跳過郭賈,讀了下一個。
這一下所有士人都不免愣了一下,郭賈此人,到底是合格了,還是沒有合格?
大概不到半個時辰,孫暠已經甄選完畢,二十多個士子,最終選拔了十個可用之才。
說是可用,只能說最低也是縣吏的程度,要說特別驚豔的沒有,最出色的也就縣長的程度。
當然,只是靠這數百字,判斷一個人的情況不準確,不過合格的,自然會有後續考核。
不合格的,孫暠也會提一兩句不合格的原因,好歹讓他們知道改正的方向。
一時的挫折很正常,學識不夠也沒辦法,失去了求學和進步的心,才是最悲哀的……
“郭賈留下,其他的可以散了。”孫暠示意,合格的,那自然會有專門的官吏,在明日來考校。
然後根據其特長,安排好職位。
當現場只有他們兩人的時候,尚賢館的下人已經把現場清理完畢,甚至換上了香茗。
“潁川郭奉孝,我覺得應該沒認錯人。”孫暠看向郭嘉,“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