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八點半，學校總務處的劉主任給陳衝來了一個電話，昨晚和羅闖小喝了一杯，陳衝腦子還有些昏沉。

　　隨手拿起電話，“喂！你好！”

　　電話那頭道:“你是陳衝嗎?我是青華中學總務處的，周校長講你們那裡有床板出售?”

　　陳衝立馬坐了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介紹，“有的，請問你是劉主任嗎?”

　　電話裡回應了一聲“嗯”！

　　陳衝下樓推開門，硬生生把羅闖從床上拉了起來，“對的，劉主任，家具廠就在李子壩裡面，你一直往裡走就行，我在路邊等你。”

　　“好，一會兒見。”

　　陳衝掛掉電話，衝睡的不省人事的羅闖吼了一聲，“劉主任來了！”

　　“劉主任！劉主任！”

　　羅闖嘴上念了兩句，頓時提起了精神，手忙腳亂翻出一套看起來比較休閑的衣服跟著陳衝下了樓。

　　兩人站在路邊看著一輛04款的桑塔納開了過來，司機停下車，打開車窗，問了一句，“陳衝?”

　　陳衝點頭:“劉主任，再往裡走一點就好了。”

　　雖然陳衝前世在青華中學有些名氣，但是和他打交道最多的是學生處，其它幾個部門沒什麽印象。

　　劉主任對陳衝也沒啥印象，看起來就是一個剛出社會打拚的年輕人，指著後排道，“上車吧。”

　　陳衝揮手道:“不了，劉主任，走幾步就到了，我給你帶路。”

　　劉主任抽著羅闖遞上去的煙跟了上去。

　　家具廠的楊師傅這幾天已經把陳衝吩咐的事情做完了，幾十張新床板就擺放在門口顯眼的位置。

　　見到陳衝的身影，楊師傅也停下手上了活兒迎了上來。

　　劉主任靠邊停車，跟著羅闖走到家具廠門口，羅闖指著門口的床板道，“劉主任，你看看貨，都是按照190×90的規格生產的。”

　　楊師傅在旁邊加了一句，“厚度按0.9cm做的，比市場上的床板要後0.2cm。”

　　劉主任點了點頭，有手指敲了敲，抬頭問陳衝，“防潮嗎?”

　　楊師傅道:“用的是松木，防水防潮，只要不浸泡，用十來年沒啥大問題。”

　　劉主任拍了拍手上的灰，“做工還行，質量也不錯，聊一下價格吧！”

　　陳衝道:“劉主任，我之前給周校長提過一次，七十塊一張。”

　　劉主任皺了一下眉，顯然對這個價格不太滿意，“陳衝，七十太貴了，外邊有廠家四十塊一張。”

　　陳衝道:“劉主任，你敢保證廠家不是用的合成料?便宜是便宜，但是受潮就沒法用了，我們用的是松木，還是手工生產，質量肯定比機器壓縮的床板好。

　　你花四十買了廠家的，說不定明年後年就得換，到時候還得花錢，剛剛楊師傅也講了，隨隨便便用個十年。”

　　劉主任陷入了思考。

　　陳衝接著道:“再說了，這七十塊都算在了學生的開學費用上，又不是由你們學校出。”

　　劉主任立馬反駁道:“陳衝，要是像你這樣的想法，學生家長會認為我們故意壓榨學生。”

　　“是是是，劉主任，是我表達不當，你見諒。”

　　陳衝心裡其實想說，平時壓榨少了嗎?不是交資料費就是交校服費，一學期至少兩套資料，一年至少一套校服，家長早就罵聲遍地了。

　　劉主任任是搖頭道:“雖然你們是周校長介紹的，但是錢還得財務室簽字，

財務室有書記盯著，你這個報價肯定過不了書記那一關。”　　陳衝早就想到這些了，故意高高喊價，實際上一張床板的成本才三十元不到，二十塊的材料費，十塊的加工費，如果楊師傅聯系到了外面的大木料廠，材料費還能降一點。

　　陳衝佯裝一副為難的模樣，思考片刻，對劉主任說:“劉主任，六十！這是最低價了。”

　　劉主任似乎還不滿意，他負責學校采購工作這麽多年，工作能力是得到學校領導認可的，不能為了討好新來的周校長，而損了自己的聲譽。

　　“陳衝，我也不和你扯了。”，劉主任抬起右手比劃道，“五十一張，如果行，床板就找你們定了。”

　　羅闖也清楚床板的成本，避開陳衝和劉主任的視野，偷偷笑了起來。

　　陳衝接著演戲，感覺非常為難，最後看向楊師傅，給楊師傅使了一個眼神，楊師傅就算再實誠，也懂陳衝的意思，補充了一句，“要的少，這個價拿不走，如果要的多，可以考慮一下。”

　　劉主任直接道:“一千三百張。”

　　陳衝爽快接話道:“行，劉主任，五十就五十，除了青華中學之外，民族中學也來打聽過，我們的報價最低都是五十五，但是他們要的少。

　　不過需要你交一些定金，劉主任，畢竟一千三百張床板，算下來六七萬，風險還是挺大的，萬一學校到時候臨時改變合作對象或者要不了這麽多，我們就虧大發了。”

　　劉主任點頭道:“應該的，待會兒你們跟著我去學校一趟，讓財務室開一張支票。

　　預付定金30%， 二十五號之前全部交付。”

　　楊師傅心裡算了一下，也就只剩下十來天了，“二十五號有點……”

　　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陳衝打斷了，“劉主任放心，一定按時送到學校，到時候還麻煩劉主任來簽收一下。”

　　陳衝從兜裡掏出三百塊錢，硬著塞到了劉主任的襯衣口袋裡，劉主任還沒反應過來，陳衝笑著道，“劉主任，今天來的急沒準備，你買條煙抽抽。”

　　劉主任一聽陳衝說話語氣就是老手了，也不藏著掖著，露出了微笑，向陳衝伸手道，“周校長介紹的合作對象肯定靠譜，二十五號我在學校等你們的貨。”

　　陳衝回頭叫了一聲羅闖，“羅闖，你跟劉主任走一趟，順便送送劉主任了。”

　　羅闖立馬跑了上來，給劉主任打開車門，等劉主任坐下後，他才落座後排。

　　陳衝看了一眼劉主任的桑塔納道:“李子壩裡面的路一下雨就全是泥水，羅闖，一會兒出去的時候，先在烏楊橋洗車場把劉主任的車洗了，報我的名字，我和老板熟。”

　　“好的，衝哥！”羅闖笑著應道。

　　劉主任笑著開車掉了頭。

　　他今天來實際上也是走個過場而已，畢竟周校長是在飯局過後，私底下給他提的這個事兒，其中的用意就不難猜測了。

　　只要報價能夠過財政那一關，他就好交差了。

　　不過通過和陳衝的短暫接觸，他覺得這個年輕人還是很會處事的。

　　送走劉主任之後，楊師傅跑上來，一臉擔憂，給陳衝算起了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