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申非失落的回到教室,他開始重新審視這個所謂的市重點中學。到底錯的是自己,還是這個環境?他回憶起自己眼看著爸爸即將被警察帶走,爸爸請求警察再給他幾分鍾和自己再說幾句話的場景——
王覺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對他說道,“申非,我知道你恨我。”
王申非不想正眼看王覺,只是全神貫注的寫著作業。
“可是,你知道什麽才是這個世界的本質嗎?”王覺衝著兒子說道,“我不想做一個騙子,我也想好好做生意!”
王申非捂著耳朵,“都是借口,就是為了你自己的懶惰推脫而已。你根本不在乎我,你明明可以找一份穩定的好工作!”
“可是我不甘於平庸,我想讓你過上好日子,懂嗎?”
王申非把手放在桌上,面朝著爸爸怒吼道:“我不會再和你這個罪犯說哪怕一個字!你這個騙子!你害的別人家破人亡!”
“你以後會明白的,這個世界並非你想象的那麽簡單,那麽黑白分明!這個世界隻講利益二字而已!你可以不理解我,但是我想告訴你,我並不是壞人,至少對待你而言。我只是放大了那些人的人性!那些永無止境的欲望才是讓人迷失自我的原因!你總有一天會懂的。我知道你非常聰明,爸爸永遠相信你可以,你想做的什麽都會做到!因為你是我王覺的兒子!”王覺面露微笑看著王申非。
“時間差不多了!可以走了!”一個警官進來說道。
王覺在離開之前最後看了一眼王申非,轉頭出了房門。
王申非沒有看他,也沒有送他。他只是一個人寫著作業,他的心裡只有學習,雖然他的眼眶已經有點濕潤。
最終,王申非的中考以全市第二名的成績考入了北辰中學。
“叮~鈴~鈴~”下課鈴聲把王申非的回憶打斷。
該下課了,王申非拿起了書包起身離開了學校,他沒有回頭再看學校,而之前他還曾對它心生向往。
天還有點亮,他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低頭踢著地上的石子,白天的那些讓他煩心的瑣事在腦海裡回放。
突然,四隻腳擋在了他的前面,王申非抬起了頭,眼前是兩個小痞子。一個高個的留著一個大背頭,一個稍微矮點的則留著一頭長發。
大背頭用手指抵了一下王申非的肩膀,“小子,去哪裡呢?”
王申非左右環顧,原來已經到了他再熟悉不過的回家必經小路,不過今天這裡並沒有人,一片寧靜安詳。王申非說,“回家。”
另一個長發男靠近王申非,一手勾住了他的肩膀,“你知道我們為什麽找你嗎?”
雖然王申非小時候也從同學口中聽說過有一些小流氓會在路邊搶錢,不過他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
王申非故作鎮定說道,“我不知道。”
“我們呢是兩個非常有愛國情懷的好男兒。”大背頭和長發男相視一笑,“所以呢,我們特別憎惡那些不愛國的人。”
王申非握緊雙拳,心跳加速,“你們想幹什麽?”
長發男拍了拍王申非,“你也別緊張,我們覺得作為一個中國人,就要愛國,既然愛國就一定要會唱國歌,你說對不對?”
王申非回答,“對,所以呢?”
“所以,你現在就要證明你是不是愛國,你是不是會唱國歌!”大背頭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甩棍,“唱錯一個字,你就把你身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作為懲罰!這不過分吧?!”
他們為什麽要搞這麽複雜呢?難道只是為了給自己的搶錢行為找個正當的理由?——王申非心裡想著。
不過迫於對方的淫威,只能開始唱了起來。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越是緊張,越是想不起歌詞。王申非一時記不起來這裡到底是“人”還是“人們”。
“人什麽人?”大背頭用甩棍抵著王申非的腦袋,“你連國歌都記不全,這也配叫愛國?”
長發男接口道,“像這種不愛國的人就該受到懲罰!”
說罷,大背頭就開始上手搜王申非的口袋,長發男放在王申非身後的手臂一下子鎖住了王申非的脖子。
“你們想幹嘛?!”王申非雙手拉著長發男鎖他喉的手,拚命掙扎著。
長發男一下抽出了手臂,一把推在了王申非的背上。王申非“砰”的一聲一臉撞在了牆上,強大的衝擊力撞破了王申非的眉頭,長發男把王申非用力往上一頂,試圖讓王申非站直。只見王申非眉腳的破口被拉出了一條長長的傷口,鮮血立馬從他的臉上緩緩流下。
“怎麽辦,這小子見紅了!”大背頭有點緊張。
“慌個屁,這裡偏得很!何況這點傷口也死不了人!”長發男朝著大背頭喝到,“這家夥如果再不把錢交出來,我直接上棍!把棍子給我!”
說著長發男伸手去取大背頭手上的甩棍。
不知道是因為今天白天學校發生的事,還是因為想起了王覺之前對自己說的話,王申非突然覺得全身都充滿了力氣。他不想繼續這麽窩囊,即使像他爸爸那樣被抓,也好過自己現在渾渾噩噩,至少他勇敢面對過,他對得起自己的內心,他不是一個懦夫。
說時遲那時快,王申非就在他們交接的一瞬間,一個轉身一手搶過了甩棍,一腳飛踹,踹向了大背頭,大背頭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王申非舉起了甩棍轉身朝著長發男就是背上一棍,腹部一棍。
長發男應聲倒地,一手摸著背一手摸著肚子。大背頭見勢急忙起身支援,但是由於小路狹窄,動作遲緩,早已被王申非察覺。他剛想伸拳,王申非一棍子敲在他手臂上,疼的他哇哇大叫。
“你小子下手夠狠!”長發男單手扶著牆,用力撐了起來。
還沒待他說下一句,又被王申非一棒子砸在了肩膀上,“痛~痛~痛!大哥饒命!大哥饒命!”長發男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討饒道。
王申非看著他們落魄的樣子,冷冷的說道,“我可不是你們大哥!你們只是一群小痞子而已,誰會和你們稱兄道弟!”
大背頭說道,“我們知錯了,你放過我們吧。”
王申非瞟了一眼他們,“算你們走運,以後別做這些事了,你們走吧!”
這麽爽氣?——兩人心生詫異。
大背頭側著身子繞到了王申非身後,扶起了長發男。
“你為什麽放我們走,我們可是想搶你錢的人!”長發男問道。
“你們如果再敢搶錢,被我知道了我見一次打一次,絕不饒你們。”王申非說道。
“大哥你這麽上路,你今天仗義放了我們,你就是我們的大哥!我們也定會聽你的話。”長發男回答。
王申非轉過了身,看著他們互相攙扶心想——想不到這兩個小痞子還蠻講義氣,不但沒各自逃跑,還有空在這裡對著我發誓。
“你們真想認我做大哥?”王申非問道,“我可沒有什麽錢給你們!”
長發男一本正經地說道,“在外面混,最重要的就是義氣,你今天能放了我們說明你有大義,而且我看你校服又是這麽牛的高中說明你有文化。你是一個又有文化,又有義氣的人,我們做你小弟,我們心甘情願!”
“俺也一樣!”大背頭附和道。
王申非想到白天那群所謂高材生的嘲諷,想到了那些所謂名師的偏見。他仰頭哀歎,“啊!~~~”,這些日子的苦悶和委屈都在此時被釋放。
大背頭和長發男被他的喊聲一震,愣愣的站在一邊。
王申非雙手扶起了兩人,“行!從今日起,我就是你們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