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會在門口等你。”我把花放在他桌上,出了大門。我還是沒忍住點了個煙,畢竟每天渾身不舒服實在太惡心了,也沒有其他方式能讓我安定些。
過了一會兒,李思協卸完妝出來了。他看起來長得精致清秀,像關牡林一樣長得瘦瘦的但在舞台上又十分有爆發力。也許,練舞的魅力就於此吧。
“你是什麽人?”“跟我來。”我也沒多和他廢話,找了個隱蔽的茶館。坐進了單間,我把那封郵件的截屏打開,把手機平放在桌面上推到了他面前。“不要做,是不要做什麽?萬丈深淵,是什麽意思?”
我問完,他震驚地抬起了頭,這個人的眼睛可真算是美目盼兮。“你怎麽會看到這個?”他的手重重砸在了桌面上,嚇得我趕緊把手機拿了回來,生怕他給我砸壞。“夏林出事了,她把她的郵箱密碼給了我。”“你是夏林什麽人?”我低頭苦笑,不知該怎麽回答。“算是朋友吧。”
“夏林怎麽了?”看得出他的確十分關心夏林。“夏林割腕了,現在還在醫院。”他一下站了起來,桌子都被他撞得動了一下,我趕緊接著說:“你放心,她現在沒有生命危險。”“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我想了想,從包裡掏出了那團揉皺的紙團,然後用手指把數字的部分擋上了。“這是夏林的字跡,不知道你認不認得。”他的眼睛紅了,用手擋在了眼睛上。“夏林現在有麻煩,我需要了解整件事情。”“你為什麽要幫夏林?”“我不是幫夏林,我為了另一個人。”
我苦笑,的確,我是為了另一個人。“誰?”“你先告訴我你知道的,我自然會把我知道的告訴你。”在不知道這個李思協是什麽人之前,我想我不能講太多。
我還是決定要以提問的方式進行這場對話。“還是剛剛那個問題,不要做,是不要做什麽?萬丈深淵是指什麽?”他看了我幾秒,然後倚到了椅子靠背上。他點了支煙,又喝了一口茶。“是有人讓夏林去接近一個偶像,留下Xing視頻作為把柄。”X視頻……果然是下流的手法。
“他們要這個東西,具體是要做什麽呢?”“如果藝人想要解約,或是不配合公司的計劃,他們都可能以爆出視頻為威脅,讓藝人身敗名裂。有了牽製,才能讓藝人完全聽從於公司。”
“那夏林為什麽同意這個要求?”“因為那個人承諾,會給她一筆數目不小的補償,並幫她拿到那個,她一直沒得到的資源。”我喝了口茶,定定盯著他。不知他的話,能有幾分可信。“那麽她最後沒有得到那個資源,對吧?”“自然沒有。”“那你為什麽說前方是萬丈深淵?”“因為我知道,如果她按他們說的做了,那麽不僅有可能得不到任何,後續,她自己也會被牽製其中。”
對,他猜的都是對的。但可惜夏林不明白這個道理。“那個人,是席章瑩?”他的手明顯抖了一下。“對,你認識席章瑩?”“的確認識。”“那你也認識關牡林了?”“是。”他似乎終於明白了我的目的。
“說吧,夏林究竟怎麽了?”我知道,我此時必須都告訴他了,才有可能得到他的幫助。“關牡林在巴圖拍戲,前幾天,夏林突然跑了來。她和關牡林大吵一架之後,我就不知道後續了。等我再看到她,她在房間裡割了腕。”“還有呢,我要聽全部。”
“席章瑩和我說,夏林去找關牡林的目的,是要他同意捆綁炒作。因為夏林不想再為資本……服務。
”這個詞我已經盡量用得很隱晦。他卻沒有露出什麽吃驚的表情,只是苦笑。“席章瑩的話,不能太相信。”“是,夏林,也是這樣告訴我的。” “她還告訴你什麽了?”“沒有其他,我感覺她應該被人監視了,不能說太多。”李思協似乎明白了夏林現在的處境,他點了點頭。“我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麽獨獨選中了夏林?”“關牡林,很難接近。他警惕性極強,所以,他們決定挑選一個和他原本就熟識的人。之前席章瑩有安排過好幾個漂亮WW,但都沒有成功,甚至還提出過他會不會是Gay這種言論。”我噗地一下笑出聲,原來他這麽好笑的。
“我不知道夏林現在能不能用手機,但她目前應該還在巴圖市立醫院。如果你想的話,可以去看看她。”“她,現在情況怎麽樣?”我歎了口氣,一時不知道怎麽和他說他能好受點。“斷了三根跟腱,手可能不太靈活了。”他低著頭,沒有說話。
過了一小會兒,他忽然說:“你是為了關牡林對吧?”“是。”我怔了一下,不知道他是想表達什麽。“你,跟我去巴圖一趟。我有辦法可以幫你,為關牡林解決目前的困局。但你要配合我。”
我真的是也不知道造了什麽孽,為什麽一次一次離開巴圖,一次一次又被人弄回來。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真的跟這個地方有什麽不解業障,需要做個什麽法事才能消除嗎?
我和李思協在巴圖的市區租了兩套房子,在同一個小區,但不在一棟。他住一套,我住一套。現在天氣一天比一天要熱了,巴圖在白天越來越烤人。這房子有些老舊,因為這邊的原住民留下的其實不太多了,大多變成了旅遊區。近幾年也少有開新的樓盤了。
李思協癱在我住的這間房子沙發上,倒是很不拿自己當外人。大剌剌的,也絲毫沒有一個舞蹈演員的形象可言。我生氣地從他的嘴裡拔出啤酒瓶。
“別喝了。說,你把我忽悠到這來,到底是有什麽辦法可以幫我解決問題?”他瞥了我一眼,終於坐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領。“想要製約席章瑩,我們就需要拿到她犯罪的證據。”
“我明白,但是說起來簡單。夏林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年多,現在還怎麽找證據?”“舊的證據也許找不到,但,我們可以發現新的證據。”我看到他的表情,好像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一瞬間我感覺自己上當了,他這是要拿我當誘餌。
李思協回他自己那裡之後,我猶豫了很久,還是給關牡林發了微信。我不得不承認,我好想他。我不想像李思協說的,過幾天再見他。我給了他我的門牌號,告訴他我來巴圖了,但是我不允許他把這個消息告訴席章瑩,而且只能打車來,不可以開車。
他一再問我怎麽回事,我隻好說當面講。到了晚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嚇了我一跳。我剛一把門打開,關牡林的唇就壓了過來。我連一句話都還沒說出來,他就把我壓在了沙發上吻,我也沒推開他,還摟住了他的脖子。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了我。我的呼吸都不均勻了。
“易杭,我好想你。”他喘著粗氣,吐字不清地說。“你,不問問我為什麽忽然回來嗎?”“我想問,可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的唇又貼了上來。過了一會,他用大拇指摩挲著我的下唇,呆呆望著我。我的臉通紅,把臉側了過去。
“易杭,你回來怎麽不提前告訴我?”我的指尖摩挲在他的眉上,他可真像個藝術品。“我有很多事……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講。”“那就慢慢講。”他抱住了我,長出了一口氣。他的頭在我的頸窩蹭來蹭去,很癢。
“關牡林,你有沒有吃東西?感覺又瘦了。”我撫摸著他的臉,感覺他的下頜線又清晰了好多。我起身去煎了兩個蛋,然後放到他面前。
“你一個,我一個。誰不吃誰是小狗。”我也不等他回答,用筷子夾起一個就塞到了他嘴裡,然後又夾起一個自己吃掉。他羞澀地笑了,然後抬眼看了看我。“這還是第一次有女生給我做東西吃。”
忽然又傳來了一陣門鈴聲,我有些尷尬。那這一定是李思協了。在關牡林疑惑的目光中,我還是挪到了門口開了門。“易杭,你……”來人的臉上,表情立刻凝固。我現在尷尬得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不想夾在這兩個人的目光中間。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關牡林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幽幽的。我背對著他,都能感到背後射出的冰冷目光。“我為什麽不能出現在這?”李思協也不甘示弱。“哎好了好了,先進來,先進來。進來再說。”我趕緊讓李思協進了門,把門反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