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時間轉瞬到了京北和潤隔離待出院的最後一天。
這段時間,隔離點幾乎每天都不大太平,不是有人抱怨著夥食不合胃口,就是有人叫嚷著自己沒病、要求出院。有時,還會出現新的隔離者,基本是被召回的世紀娛樂事發當日的玩客,以及與這些玩客有過“親密”接觸的人。
這些人中又不乏那些連行凶者人影都沒看到過,甚至連行凶事件發生都不知道的。
“我說,兄弟,”京北對著似乎通宵未眠的凌蘭說道:“你們確定有把這麽廣范圍人群都召集到這裡的必要嗎?”
“可以把‘們’字去掉,因為我一開始也這麽說的,”凌蘭露出無辜的表情,“可是琪老板不乾啊,說什麽大統領和集團現在都處於危機時刻,這麽做也是迫不得已之類的。”
“隔離費用一般怎麽計算?”
“政殿支付70%,個人承擔30%。”
“還要個人支付嗎?”京北詫異。
凌蘭扶了扶眼鏡,瞄了他一眼,“也不怪你不是普通人不知道,不掏錢,項目成本從哪彌補,琪老板又不是慈善家,還以為跟對待你一樣啊。倒也有些身無分文的流浪漢被送來,算是特殊照顧,還屬少數。”
“政殿為何不能全部承擔?”
“十余年不間斷,政殿支出恐已吃不消,”凌蘭感歎道:“除非仿效蒼穹政殿提高稅率,不過千島情況來看,決議法案大概率會引發民眾強烈不滿,當初接返空間隔離站感染者的決議提出時,大統領的支持率就已狂跌至低谷,要不是琪老板力挽狂瀾……”
“聽琪說過,接返決議旨在擺脫蒼穹政殿製約。”
“具體情況不太清楚,以我估計,除了經費是引發民眾不滿的一個原因外,擔心感染擴散也是重要因素之一,大多數未染病者還是希望病毒離自己遠遠的為好,必竟威脅到自身安危時,他們可不願過多表現自己的悲憫之情。”
京北歎了口氣,走近窗戶望向窗外,鳥兒嘰嘰喳喳鳴歌起舞,接近冬日也毫不停歇。暖陽穿透密實的玻璃照進屋內,隨後又被合攏的窗簾阻斷在外。
“那晚的事後來怎麽說?”他壓低聲音,不再接續病毒話題。
凌蘭推緊房門,答道:“警衛署將大廈搜查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行凶者,有趣的是監控系統也是癱瘓狀態,顯然早有預謀。不過可以初步設想,行凶者為隔離點前些日失蹤的兩名感染者。”
“醫院的監控呢?”京北不抱什麽希望地問。
“所以我說是場預謀,有效繞開監控覆蓋區域。”凌蘭隔著防護服推了推金屬框眼鏡,“署長吩咐,等你出院後先去邊境探探消息,練練本領,也是信任,想當初我可是待了足足三年才被派遣境外執行任務。”
“哪裡?”京北轉過頭問,精神略顯抖擻。
“洛城,”凌蘭答道:“你的身份為琪氏集團代表,前往與桀氏集團簽訂合同……呃,現在叫作蒼穹綜合醫療集團,采購一批藥劑,具體資料署裡已經準備好。”
說著,凌蘭掏出片薄薄的存儲卡遞去,繼續道:“綜合醫療集團內自會有人策應,大可不必擔心,重要的是電波信號可能是條關鍵線索,周邊四處轉轉,時限五日,消息探到與否都須即刻返回。”
消息傳達完畢,凌蘭又猛虎細嗅薔薇般關照了幾句好好休息、萬事小心之類的話,轉身離開房間。
幾天來,
京北除了吃喝拉撒等必要行動之余,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潤的房間,時而閑庭信步,時而望向窗外發呆,也並不覺沉悶。人群紛亂嘈雜的空間會使他感到拘謹、煩躁、極端不愉悅,但也不是說對孤僻持有額外的好感。兩個人,準確說是與自己傾慕的異性“獨處”,才可謂是投其所好。 潤向來乖巧,要麽躺在床上翻手機叫京北一同來看,要麽使喚京北做些端茶、倒水、按摩等服務,此外便是睡覺。較為別致的是,她對睡眠有著相當程度的青睞,每天十二個小時通常也是有可能的。
恰如此刻,京北推門而入,潤如所預料照常安靜地睡著,被子全方位裹住她嬌小的身軀,露出被潦草秀發遮掩、輕輕閉合的美目,精致得楚楚動人。
論及嬌小,潤也並非可用玲瓏來修飾。實際上,擁有1米65身高的她,處於女性群體之間,時常給人一種高貴大姑娘的感覺。但如若脫離人群,就又無緣無故使人想要無微不至地將其環繞,生怕受到半點傷害。
京北坐到床邊仔細欣賞了幾秒,思考要不要邀請潤隨自己共赴洛城,轉而又想任務過於危險,便老實放棄了這個念頭。
洛城與林城相距二百余公裡,中間橫隔一條寬闊的河流,天然形成千島與蒼穹的一段境界線,設有幾處哨卡,河流兩側是茂密的原始森林。
雖然無論如何回憶不起過往經歷,不過張口流利且與本國人別無二致的蒼穹語,使京北基本可以判斷自己過去曾長期旅居在蒼穹,而“寧”一定也是那時認識且“關系匪淺”的某位女性。只是,自從醒來,此番還是第一次被派遣出國,關於“寧”他也無意過多探索。
此次任務,京北已規劃出首要目的地,伺機潛入戒備森嚴的心理感應中間站。如果難度較高,或許可以在洛城各醫院尋找些線索。必竟倘若感染者逃至境外,大概率半個月內會被發現並送往醫院,繼而遣返或發配至空間隔離站。即使這種概率相對較低,因為蒼穹政殿尚且未發布任何與之相關的消息。
思索半晌,身邊的潤略微翻身,眼皮緩緩睜開,一開一合地望向他,伸了伸懶腰,慵懶地說道:“好渴。”
京北起身熟練地倒了杯熱水,加進少許蜂蜜,笑道:“可真會使喚人。”
潤則擺出一副不好意思又理所應當的表情,雙手扯緊被子邊緣,眼神散發出惹人疼愛的光芒。
“似乎……哪裡見過。”瞬時間,類似閃電的靈光“啪”地閃過京北腦海,而後消失不見。他盯著潤,站在原地,仔細打量著她。
“哎,我昨天刷視頻,看到講述摩羯和天蠍戀愛的橋段,說就是相互折磨,感覺好像我倆。”潤打破短暫的寧靜,開口道。
“也許吧。”京北99%不大相信這些古老的星座論,而1%的相信又驅使他深信不疑。
言歸正傳,還有18個小時即可出院,嗅到潤散發著某種可口的奶甜香氣息,颯時間,京北又莫名留戀起此刻的時光。
“我,過段時間要走趟國外。”他將杯子端給潤,捏了捏她軟嫩的臉頰。
潤手指一抖,瞳孔略微收縮,隨即恢復舒緩,“啊,好燙。”
“因為執行公事,所以沒法帶你一起……”
“我們明晚去看電影吧。”沒等京北說完,潤突然提議。
“好啊……”京北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順口接受了提議。
“最近出了個特別火的電影,朋友都在討論,哭個不行。”潤饒有興致地說:“我先回家收拾收拾,晚上八點鍾見吧。”
雜亂的瑣事,多數情況下京北無有異意,對方予以安排正是最好不過的。而對於任務之事,潤既然不予在意,此時也不急於完全解釋清晰。
於是,京北再次回應“好的”。與此同時,欲與潤正式確定男女朋友關系的想法也悄然浮露水面。
“皇天不負有心人!”
長久以來的孤獨感,終於似乎在此刻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