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剛過，克萊恩躺在明斯克街15號的安樂椅上。最近發生的“欲望使徒”事件的確如艾辛格所說的那樣撲朔迷離，克萊恩在腦海中把整個事件過了一遍，試圖找到自己不曾注意的細節。

　　“首先是貝克蘭德發生的‘惡魔巨犬’傷害事件。艾辛格、我、卡斯蘭娜等偵探受邀參與偵破工作。之後羅塞爾大帝主題展覽，我一心投入在‘黑皇帝’牌的獲取上面，有一個黑色長靴的女性見到了我的靈體。”克萊恩反覆思考這其中的關聯，“然後我就在展會附近碰巧撞見了惡魔巨犬，被長靴女人救下。”

　　說到“碰巧”兩個字的時候，克萊恩的眉毛微微皺了一下。因斯·讚格威爾摻和這件事的可能性克萊恩無法斷定，畢竟克萊恩已經“死而複生”改換了身份，沒道理因斯·讚格威爾能看穿自己。

　　“經過艾辛格，官方開始對非凡生物這個可能性進行排查，帕德裡克·傑森應該就是這時候進入了教會的視野。”

　　“教會向艾薩裡等人發布任務對嫌疑對象展開秘密調查，中途出現的‘卡平案’關系不大直接跳過。艾薩裡的調查表明帕德裡克是一位非凡者。幾天后‘欲望使徒’襲擊艾辛格被我遇見，於是決定在官方非凡者眼皮子底下刺殺。”

　　“艾辛格認為‘欲望使徒’發起刺殺的行為充滿疑點，‘深淵’途徑的前置魔藥中有‘冷血者’，帕德裡克沒必要為了惡魔巨犬報仇暴露自身。”

　　克萊恩苦想中又聽見了虛幻的祈禱聲，於是走進盥洗室，抖出假人替身，逆走四步進入灰霧之上。

　　“尊敬的‘愚者’先生，”艾薩裡顯然還在生自己的氣，語氣頗為生硬，“我發現了‘欲望使徒’的行蹤，有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和他見了面——傑森·貝利亞並非是‘欲望使徒’，我們看見的容貌只是一張人皮面具。”

　　克萊恩被這個消息震驚了，發現了一個能夠解釋他的行為的、之前誰也沒有想到的可能性。

　　用夢境佔卜驗證了艾薩裡的說法之後，克萊恩轉而思考起另一個問題:“艾薩裡是黑夜教會的線人，他為什麽不把消息提交給教會，而是首先告知我呢?肯定不是‘老鄉’交情這麽簡單，或者是惡魔的危險感知?”

　　克萊恩用靈性包裹自己，退出灰霧之上，托著下巴分析起來:“從值夜者目前的行動看來，艾薩裡的任務已經完成，他本人也會在明天下午登上去往羅斯德群島的船。再向教會提供情報，不僅沒法拿到教會給予的報酬，還會將自己暴露在‘欲望使徒’和其他官方非凡者的視線中。而我表面上是機械之心的合作者，也被‘欲望使徒’襲擊過，由我提醒機械之心會更加正常。”

　　“現在就是思考怎麽不漏痕跡地告知機械之心這個情報了。”克萊恩從衣架上取下自己的雙排扣大衣，出發前往克拉格俱樂部。

　　不久之後，伊康瑟·伯納德乘馬車來俱樂部找夏洛克·莫裡亞蒂偵探。“我們安排在貝克蘭德周圍的線人發現了傑森·貝利亞的行蹤，他似乎要乘車逃離。”看著伊康瑟頭髮末端略有焦黑的樣子，克萊恩啞然失笑，腹誹道:“我知道，你這個線人可能叫‘阿德羅斯’。”

　　得到伊康瑟的邀請，克萊恩和他走出俱樂部，心中卻盤旋著一個念頭:“傑森·貝利亞並非‘欲望使徒’。”

　　“怎麽了，夏洛克?”伊康瑟執事看見夏洛克·莫裡亞蒂忽然駐足，像是在思考什麽。

　　“不，

我真正的意思是，”克萊恩斟酌許久，說道，“我們必須拋棄固有的一些判斷。我們要找的是那個‘欲望使徒’，不是傑森·貝利亞，兩者不一定就等同。”　　“這是我作為偵探必須提出的一點。”

　　伊康瑟忽然覺得這句話十分熟悉，猛然回想起來那個恍惚的幻覺。

　　當時馬車就停在俱樂部門口，伊康瑟撩起活板門準備下車，他的同伴就在來的路上。

　　走出馬車，灰色風衣的下擺從他眼邊閃過，伊康瑟眼前一花，街道的場景變得扭曲。

　　“這是，幻覺類非凡能力?”伊康瑟強打精神，耳畔仿佛有個聲音輕語。幻覺很快消退，伊康瑟四下尋找，哪裡還找得到襲擊者?

　　聽見夏洛克的提醒，伊康瑟想起來那輕語的內容——

　　“去找‘欲望使徒’……去找‘欲望使徒’……”

　　“那個非凡者用幻覺影響我，難道是為了讓我注意到‘欲望使徒’和傑森·貝利亞兩個名稱指代的不同?”伊康瑟打消了用魔鏡阿德羅斯查出那個非凡者的想法。

　　看見伊康瑟若有所思的點頭，克萊恩暗中慶幸:還好這位執事願意接受這個解釋。

　　把伊康瑟·伯納德送走，克萊恩回到克拉格俱樂部，開了一間休息室，等待機械之心傳來的消息。

　　“有機械之心和值夜者的力量，倒是不用擔心消滅不了‘欲望使徒’。封印物1-42既然可以毫不費力地消滅惡魔巨犬，對上‘欲望使徒’沒道理會輸。唯一需要擔心的是那個家夥的危險預知——假如機械之心和值夜者動作慢了一點，讓‘欲望使徒’察覺到危險提前逃走，對我，艾辛格還有卡斯蘭娜都是威脅。呵呵，我自己倒是沒必要擔心。‘太陽胸針’對付這個途徑的敵人一直很有效，再不濟還有‘沉眠符咒’、‘全黑之眼’、‘阿茲克銅哨’……雖然不能保證製服對方，但保護自己還是沒有問題的。反而是另外兩位大偵探會有危險。嗯，還是去灰霧之上佔卜一下‘欲望使徒’的行蹤吧。”

　　克萊恩走進盥洗室，抖出一個紙人替身，自己則逆走四步，身形瞬間消失。

　　盥洗室的通風口被無聲地打開，一個人靈巧地鑽了進來。

　　看看逼真的紙人替身，艾薩裡撲哧一笑:“真#貝克蘭德問候語#能裝……”

　　他旋即倒退一步，念道:“福生玄黃仙尊。”

　　“福生玄黃天君。”

　　“福生玄黃上帝。”

　　“福生玄黃天尊。”

　　……

　　灰霧，無邊無際的灰霧。

　　艾薩裡差點因為剛才莫名的瘋狂囈語直接失控。現下他才有精力去觀察這灰霧上的空間。

　　和被“愚者”拉入這裡時見到的古老宮殿不同，艾薩裡現在深處一段盤旋向上的階梯的中段。環繞在他身邊的稀薄霧氣逐漸變得親和，那種接觸灰霧相關事物時的不適和窒息徹底不見。

　　“這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