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聲聲背著書包，一步一步向行(háng)安高中走去。這是她高一開學的第一天，一想到要和新同學打交道的她就不由得腳步一沉。

　　行安高中是重點高中，可學習好的人都不太好相處，這是她初中三年得出的經驗。她站在校門口，深吸一口氣，輕邁步伐向校園裡面走進去。

　　兩排柳樹旁的樹蔭下，綠葉繁茂，遮擋住陽光。盛夏的陽光確實很毒，曬得人不免有些暈眩。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低頭向樹蔭下走去。校園裡沒有多少人了，她來得晚，郊區離學校這邊的距離步行需要半個時辰。地上的樹葉隨著她的腳步轉起了圈，頭頂上小鳥盤旋的聲音，衝破風的屏障傳到她的耳邊。

　　空氣清新，她唇邊帶笑。

　　忽然旁邊飛奔過去一個人，那個人足足高出她二個頭。

　　“啪。”一隻小熊掛件掉在她腳邊，她低頭撿起，然後向那個飛奔的背影喊道:“喂！你的東西掉了。”

　　那個人聽後回頭看了兩眼，又轉身跑了回來，許聲聲看著快步跑來的人，她皺了皺眉，心想:“慢一點，慢一點，要撞上了，要撞上了。”

　　見那人沒有刹車的意思，她緊緊閉上眼睛。

　　那個人衝到她面前，猛地站住，帶過的風吹動了她臉頰旁的頭髮，他撐著膝蓋站在她面前，剛好與她平視。因為跑步的原因，他額頭上泛起幾滴汗珠，劉海濕濕的垂在眉前。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抬眼見她緊閉著雙眼，笑了一下，呼出一口氣吹在她臉上。

　　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倒是有一股風吹動發梢。當許聲聲睜開眼睛看見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猛地吸了一口氣。

　　她嚇得後退一步，雙手握緊書包帶著，瞪大雙眼看著他。

　　見她後退，他笑道:“小家夥，閉眼幹嘛?”

　　許聲聲低頭不回話，繞開他走向教學樓。

　　“啞巴了?”他追上來歪頭問。

　　許聲聲沒有抬頭，小聲說了一句:“沒有。”然後加快了腳步。

　　他又笑了笑:“我叫顧溫言，高三3班，小家夥你呢?”

　　許聲聲停住腳步深呼吸，抬頭看著他說:“高一4班許聲聲，現在，能別跟著我了嗎?”

　　顧溫言看著她笑，許聲聲轉身走上台階，剛要進門，覺得不對勁，又跑回來對顧溫言說:“伸手。”

　　顧溫言一臉疑惑地伸出手，許聲聲把那個小熊掛件放到他掌心說:“你的。”然後又轉身跑走了。

　　顧溫言在原地愣了兩秒，淺笑了一下，把小熊掛件揣進兜裡，快步走向高三教學樓。

　　…

　　“老顧，你怎麽看了一眼窗外就跑出去了?”

　　“去廁所。”

　　“可你也沒往廁所那邊跑啊。”

　　“就你話多?”

　　…

　　許聲聲走進班級，班主任安以凡已經在講注意事項了。她低頭走進去。安以凡很年輕，許聲聲今年16歲，他隻比她大6歲。

　　“又來了一位同學，站在講台上介紹一下自己吧。”安以凡停下剛剛講的話，給許聲聲讓了位置。

　　許聲聲深吸一口氣

　　“大家好，我叫許聲聲，今年16歲，很高興認識大家。”

　　台下掌聲一片。

　　“你去坐蘇若祺旁邊吧。”說完安以凡就指向北邊第二排。

　　她順著安以凡的手看去，瞬間倒吸一口冷氣。

　　蘇若祺坐在凳子上卷起褲腿，

一腳踩在椅子上，一手搭在腿上，肩上扛著外套，散著頭髮衝她笑了笑。　　許聲聲僵硬得走了過去，坐下放下書包，整理新書。蘇若祺的桌子上沒有別的東西，都是些化妝品。

　　“你叫許聲聲?”蘇若祺搭上她的肩膀問。她嚇得手心出汗，怯怯地點了點頭。

　　“若祺，你別嚇到她。”安以凡走過來點了點桌子。

　　蘇若祺放下腿，“切”了一聲就轉過頭去了。安以凡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許聲聲倒是長舒一口氣。

　　上午的課很簡單，不過蘇若祺睡了一上午。中午吃飯時，許聲聲猶豫了一會，隨即拍了拍她。

　　蘇若祺抬頭看她，她把本子推了過去說:“筆記。”然後起身問她:“吃飯了，你不走嗎?”

　　蘇若祺笑了笑:“看不出來啊你還挺好相處，我以為大學霸都不理人呢。”這話有些嘲諷，許聲聲皺了皺眉。

　　蘇若祺又把本子推了回來說:“我不記筆記，有這時間…不如你直接幫我寫一份唄。”

　　雖說是請求，但許聲聲也聽出幾分不好的語氣。她什麽也沒說，轉身就走了。

　　午睡時，蘇若祺沒有回班，許聲聲也沒有管那麽多。

　　一直到最後一節課上課之前的蘇若祺才跑回來。此時安以凡正在著急，就看見蘇若祺進屋了。

　　“你幹嘛去了?”語氣沒有那麽嚴肅，許聲聲竟然覺得安以凡的語氣有些太柔和了。蘇若祺沒理他，喘著大氣回到座位，看樣子是跑回來的。許聲聲剛想起身讓她進去，結果她直接翻了進去。

　　班級裡傳來議論的聲音。

　　“她怎麽這麽拽啊。”

　　“剛來就這樣，一看就不像什麽好學生。”

　　“你說她會不會去逃課了?”

　　“不會吧?開學第一天哎…”

　　……

　　“啪。”許聲聲先蘇若祺一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力氣不大，聲音也不大，但很突出。

　　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著她，包括蘇若祺，她很好奇許聲聲要說什麽。

　　“快上課了，大家都不熟，就別說些有的沒的了。”許聲聲頭也不回的說。安以凡隨即說道:“都準備上課吧，這節課放學後，大家回家要注意安全。”全班應“好。”

　　蘇若祺看了許聲聲好久，然後開口道:“你也不是很乖啊。”

　　許聲聲沉默了一會，不客氣的回懟道:“如果你老實一點，也不會被討論。”

　　蘇若祺“噗呲”一聲笑出來，用手掐了掐許聲聲的臉蛋說:“16歲的小丫頭，怎麽就不識好歹呢。”許聲聲聽得出來是開玩笑的語氣，她沒有回話。

　　“姐姐我今年18了。”蘇若祺見她不回話，又補充了一句，然後就趴下了。

　　許聲聲手裡的筆一抖。蘇若祺有成年人的氣質，可對於這個年紀來說，周圍的議論聲太沉重了，如花兒般美好的年紀，卻因為世俗的眼光變質，這是遺憾的。

　　放學後，許聲聲低頭走神。

　　忽然一隻手捂住額頭，她抬頭就看見一顆大樹“站”在自己面前。

　　“小家夥，一個人回家很不安全的。”顧溫言從背後竄了出來。

　　“陰魂不散。”許聲聲嘀咕了一句就往前走了。

　　“確實。”顧溫言一句反駁的話沒有，反而讓許聲聲有些愣住。

　　“你對所有小姑娘都這麽欠嗎?”許聲聲狠狠的踩了他一腳。

　　“不會啊。”他“嘶”了一聲，繞到她面前，彎腰對她笑道:“隻對你。”

　　“神經病。”許聲聲不看他，快步繞開他。

　　“小家夥，低頭走路小心撞杆子。”顧溫言拽住她的書包。

　　“喂，我們見過嗎?”許聲聲甩開他，有些生氣的問他。

　　“見過。”他忽然很認真的看著她。

　　輕描淡寫的兩個字，許聲聲的心“咯噔”一下。

　　七月的風懶散地搖動路邊的樹枝，校服長褲穿在身上總是很熱。街邊的小鳥在樹蔭下歇息，來回跑過的小孩手裡拿著冰棍。

　　兩人並排走，許聲聲沉默著，再也沒有回話。

　　“初三就見過。”

　　回憶的風又撲面而來，初三剛開學那天，她踩著輕快的步伐，在路上蹦蹦跳跳地走著，時不時轉一個圈。馬路對面的顧溫言就那麽看著她，看她傻傻的一臉懟在樹上，看她揉鼻子不開心地踢了樹一腳，又轉念一想不對，蹲下來給樹揉了揉。環顧四周沒人，快步跑開了，顧溫言唇邊帶笑看著她。

　　一個15歲的小丫頭就那麽走進他心裡，他每天放學都會從那條路走，看著她背單詞或者低頭踢著石子。

　　“很久以前就喜歡你了。”

　　微風吹起地上的沙礫，不免有些眯眼。

　　“我到家了。”許聲聲打斷他，顧溫言看她臉上泛起紅暈，有些想笑。

　　“拜拜。”許聲聲低頭跑走。顧溫言明顯有些失落，剛想離開，許聲聲在馬路對面衝他揮手道:“明天見！”然後一下子鑽進樓道裡。

　　顧溫言“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他還沒回話呢，這小家夥怎麽跑的那麽快。

　　許聲聲一路飛奔上樓，關上門，靠著門慢慢坐下去。

　　“呼……”她長出一口氣，剛剛算表白嗎?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滾燙滾燙的，熱的口乾舌燥。她起身倒了一杯水，喝完後簡單洗了個漱。倒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拿起手機刷了會朋友圈。

　　刷著刷著她的手停頓了一下，許媽媽發了一條朋友圈，內容有關思念。

　　她爸爸媽媽從小就外出工作，本來還有外婆照顧自己。可去年外公病倒，外婆又忙著照顧他，也顧不上自己。媽媽在外地雇了一個人，每天隻負責做好飯，其他事也只能許聲聲自己忙。想到這，她肚子有些餓了，走進廚房，餐桌上的飯菜已經蓋好了，還有余溫。她坐下簡單吃了點，手指劃著手機屏幕。

　　猶豫了一下，電話就撥了出去

　　嘟嘟嘟…那邊響了好一會，才有人接。

　　“聲聲，媽媽剛忙完，怎麽啦?”

　　“沒什麽事。”

　　“啊，聲聲啊，你那邊照顧得好自己嗎?爸爸媽媽常年在外地，也擔心你照顧不好自己，錢夠花嗎?一個人敢嗎?”

　　“我挺好的，一整天都在學校，只是晚上回來而已。也沒什麽需要用錢的地方，我也快成年了，沒什麽不敢的。”

　　“那就好，媽媽一個大學同學的兒子，也在你們學校上學，比你大，媽媽把他電話號碼留給你，有事就給他打電話。”

　　“好的。”

　　“那媽媽就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休息。”

　　“嗯。”

　　嘟嘟嘟…

　　電話掛斷後，一串號碼就發了過來。

　　許聲聲沒有去看那串號碼，她一個人也習慣了，不用別人陪。

　　第二天早上，她剛出家門就看見蘇若祺和一個男生騎車路過。她沒來得及說話，蘇若祺她們就停在前面了。

　　“喂，同桌，要一起嗎?”蘇若祺嘴裡含著棒棒糖問。

　　許聲聲點點頭說:“可以。”又瞄了一眼旁邊那個男生。

　　“他是我哥，蘇玖。”蘇若祺笑了出來，一下子拍在她頭上。

　　“奧奧奧。”許聲聲瘋狂點頭。

　　“上車吧。”蘇若祺用下巴指了指後座。

　　許聲聲剛向前邁出一步，後面又有一輛車停在旁邊。

　　“蘇玖，她我帶著，你們先走吧。”

　　蘇玖回頭看了一眼說:“老顧帶你我放心，那我們先走了。”隨即又歪頭看了一眼蘇若祺，示意出發。之後兩個人就騎車走了。

　　“……”許聲聲沉默了一下，沒有上顧溫言的車，轉身打算步行。

　　“小家夥，就你這速度，等你到了早遲到了。”顧溫言慢騎跟上她。

　　“…算了，上就上吧。”許聲聲自言自語了一句，就轉身坐上了顧溫言的後座。

　　“這才對，小家夥抓緊了。”顧溫言微微一笑，加快了速度。

　　自行車帶起的風很涼快，許聲聲抬頭看了一眼他的背景，曾經她以為年少時的感情很荒唐，可當她也身臨其境時，她才覺得那一刻就連空氣都是甜的。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莫過於在高中時期可以和那個他每天一起上下學，這一刻任何煩心事都被拋在腦後，她從未如此輕松過。這一路的時間過得很慢，落葉，行人，連風也放慢了腳步。天蒙蒙亮，清晨第一束光跨越地平線照在她們身上，即便是夢，也夠美好了。

　　如果可以，許聲聲倒是希望這是一場夢，一場醒不來的夢，夢裡只有她們兩人，像現在一樣，連風都為她們起舞。

　　“到了。”顧溫言敲了敲她的腦門。

　　她回過神，跳下車說了句“謝謝。”就捂著腦門走了。

　　蘇若祺早早地就到了班級裡，看見許聲聲進來，從書桌裡拿出一份早餐遞給她，然後結結巴巴的說:“給，給你帶的，愛要不要。”

　　許聲聲笑了，從書包裡拿出一個本子遞給她說:“筆記，你的那份。”

　　蘇若祺愣了一下，嘴硬說:“切，誰稀罕。”可惜動作卻很誠實，直接接了過去。然後就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上午。

　　中午吃飯時，蘇若祺忽然坐到她面前。

　　“你家那邊…出了點事。”蘇若祺猶豫了一下。

　　“嗯?”許聲聲咬著筷子，抬頭看著她。

　　“你家那棟樓…有人跳樓了，猜到你膽小，今天我送你回去吧。”蘇若祺頭也不抬地說。

　　“沒關系，顧溫言那個陰魂不散的家夥，估計會和我一路。”許聲聲翻了個白眼。

　　“怪不得我哥說老顧這幾天一直和一個小東西在一塊，原來是你啊。”蘇若祺“噗呲”一下就樂出來了。

　　說是不在意，放學時顧溫言陪著她往回走，她一直心不在焉，女孩子怕鬼是很正常的。可顧溫言不忘嚇她說:“聽說，人死之後就會變成鬼，專門來嚇高中小女生哦。”

　　許聲聲強裝鎮定說:“誰怕啊。”

　　“希望你不怕。”顧溫言笑著說。

　　到門口後，許聲聲還是猶豫了，她壯壯膽，鼓起勇氣一口氣衝上樓，回到家猛地衝進屋裡打開燈。

　　可家裡又安靜得不行，她衝進洗手間洗漱，希望水聲可以壯膽。

　　但是事實是沒什麽用。

　　她鑽進房間，在被窩裡嚇得發抖。

　　她翻著手機，但好像誰都幫不上什麽忙。她忽然想到她媽媽給她的那串電話，她強忍淚水猶豫要不要打過去，忽然，客廳的東西掉了。

　　許聲聲一下子撥了過去，電話那邊接的很快。

　　她哽咽著說:“那，那個我有點怕，你能過來一趟嗎?”

　　電話那邊沒有回話，直接掛斷了電話，許聲聲一下子就忍不住了，這下子沒人幫她了，她在被窩裡嚇出了眼淚。

　　這時候有人敲門，許聲聲怕撞鬼不敢下去開門，門外沒了聲音，過了一會，那個人竟開門進來了，許聲聲都快嚇傻了。

　　“聲聲?”忽然有人叫她，她又不敢掀開被子看。

　　“聲聲?”門外的聲音很耳熟，聽著有些安心，許聲聲鼓起勇氣應了一聲。那個人走進她房間，掀開被子，還沒反應過來，許聲聲就像小貓一樣一下子跳進他懷裡怎麽也不松手，掛在他身上帶著哭腔說:“顧溫言…我怕。”

　　顧溫言也很無奈啊，帶著她走到客廳說:“窗戶沒關，風把東西吹掉了，一驚一乍，自己嚇自己。”

　　那能有什麽辦法?任由許聲聲掛在自己身上，然後去關窗戶。

　　“喂，小家夥，你要抱多久?你不是說你不怕嗎?”顧溫言走進她房間問她。

　　許聲聲沒說話，抱得更緊了點，雖然沒什麽，但這一刻他是她的全部了，說什麽也不能松手。

　　“洗完漱了嗎?”

　　許聲聲點頭。

　　“吃過飯了嗎?”

　　許聲聲搖頭。

　　“啞巴了?”

　　許聲聲又點頭。

　　他把許聲聲放在餐桌前，語氣盡量溫柔地說:“你先坐在這，我去給你熱點菜。”剛要走，許聲聲直接站在凳子上，然後又掛在顧溫言身上。

　　“……”顧氏無語。

　　沒辦法，又帶著她熱了飯菜，陪她吃完，然後哄她睡覺。

　　“你睡吧，我不走。”顧溫言坐在床邊刷手機。

　　許聲聲閉上眼睛，又騰出一塊地方，抬頭看著顧溫言。

　　“……我去洗個漱。”顧溫言起身往洗手間走，走到門口又回頭問:“還跟著嗎?”

　　她搖搖頭。

　　等顧溫言回來，她也困的犯迷糊了。顧溫言半躺在她身邊，任由她摟著自己的胳膊。過了一會，可能還有些害怕，許聲聲整個人都貼在了他身上。就這個姿勢，顧溫言坐了一個晚上。

　　早上三點鍾，許聲聲翻了個身，他才躺下。

　　剛閉眼懷裡就鑽進來一個小東西，他低頭一看，許聲聲又一個翻身鑽進他懷裡。

　　他笑了笑，閉眼靠著她的頭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許聲聲被手機鈴聲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機接起電話說:“喂?誰啊?”

　　“再不起床就遲到了，早飯給你熱好了，快，點，起，床！”顧溫言在電話那邊衝她喊道。

　　她看了一眼時間。“七點了！”許聲聲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完了完了，遲到了遲到了！”許聲聲手忙腳亂地起床洗漱，穿衣服。

　　出門前，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猶豫了一下，回頭裝了起來，帶上出門。剛跑下樓，就看見顧溫言坐在自行車上玩手機。

　　聽見關門聲，顧溫言抬頭看了過來，笑著說:“小家夥，咱們得快點了。”許聲聲小跑過去坐在後座上，顧溫言把手機揣進兜裡，回頭看了一眼她坐沒坐好，就出發了。

　　許聲聲回想到昨天晚上的場景，不禁有些難為情，面前這個人也沒有那麽讓人討厭。她抬頭看向他，陽光灑在他臉上，他帶著銀色眼鏡，一雙杏眼立在眉下，劉海的長度剛好蓋在眉梢，皮膚白皙。

　　這個角度下的他很好看，少女的心動就像口中發脹的口香糖，在那一瞬間爆破，留在空氣中的只有草莓味的香甜。

　　喜歡一個人哪有那麽複雜，我喜歡你，就是想在你身邊，無論朝夕。複雜的是暗戀，因為我對你的喜歡，告訴過風，告訴過雲，風知道，雲也知道，但唯獨不能告訴你。不僅僅是害怕拒絕，更害怕的是我沒那麽好，你也沒那麽喜歡我。

　　這種感覺就像是我心裡的一場海嘯，來得很突然，衝垮了我世界裡的一切，所有事物都變成荒蕪。而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離開，我也無能為力，我也想做些什麽，可是就是邁不出那一步。

　　許聲聲低下頭，她不明白這個人給她下了什麽藥，讓他像光一樣吸引著自己，卻又讓她不敢承認自己的喜歡。

　　“小家夥，你不會喜歡上我了吧?”顧溫言感覺到一路跟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撤了下去，就開玩笑的問。

　　…

　　可玩笑

　　說的人無心，聽的人有心。

　　許聲聲心裡咯噔一下，她想不明白為什麽，她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