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快點好起來好不好?我還有幾個月就要生了，外孫也想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外婆呢。”

　葉蔓蔓語速緩慢，循循善誘，給柳如蘭枯竭的心重新注入了新的目標和希望。

　柳如蘭重重的點頭，好像除了說不出別的話來，她什麽都聽得懂。

　葉蔓蔓很高興，又拉著她的手跟她聊了好多，說自己嫁人的故事，高考的故事，怎麽找到她的故事，柳如蘭每個字都聽得特別認真，眼睛亮晶晶的，時不時還要高興的點頭。

　時間過得很快，中午過了大半，葉蔓蔓一直都是規律飲食，今天沒有吃午飯，肚子很快抗議起來。

　原本她還想跟柳如蘭再說會兒話，但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了，她隻好停下。

　“媽，我肚子餓了，要去吃午飯了。”

　“我下午還要上課，等我下課了再來看你好不好?”

　她一說要走，柳如蘭立刻抓緊了她的手拚命搖頭。

　可好巧不巧，葉蔓蔓的肚子發出了咕咕叫的聲音。

　先前吃了個橘子，多少有點開胃，這會兒肚子早就餓得不行了。

　柳如蘭聽到她肚子響了，好像也明白了什麽，手慢慢松開了。

　她又開始著急，在院子裡團團轉，時不時對著葉蔓蔓張開嘴想說點什麽，葉蔓蔓一開始還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沒一會兒她就明白了，柳如蘭這是在著急自己沒有飯可以給她吃呢。

　這個院子裡只有橘子和花，柳如蘭的一日三餐都是柳家專門雇的看護每天定時送進來，因為她清醒的時間跟正常人不一樣，因此每天的一日三餐也要晚一些，這會兒還沒到送飯的時候。

　葉蔓蔓又喊了她一聲，“媽，我學校裡有很多好吃的飯菜，你不用做飯，我現在就去學校裡吃，好不好?”

　柳如蘭愣了一下，臉上先是一喜，隨後又變得很失落。

　葉蔓蔓本來還以為還得再費點口舌把她先哄好，沒想到柳如蘭居然把院子裡的凳子拉到門口來直接坐下了，還朝她揮了揮手。

　好像在說，

媽媽在這兒等你，你快去吃飯。

　葉蔓蔓心中一澀，頭一次有了想曠課的衝動。

　不過她忍住了，“那，媽，我先去學校吃飯了哦，我下午還要上課，上完課來找你好不好?”

　“我回來了給你帶好吃的，好不好?”

　她的語氣像是在哄鬧脾氣的小孩，因為柳如蘭的表情真的很委屈很可憐，好像是個被人拋棄的小可憐。

　葉蔓蔓實在不忍心再看她那雙充滿了愛意和不舍的眼睛，心一狠，扭頭走了。

　柳高遠幾人擔心的往後看了一眼，似乎在擔心柳如蘭沒聽懂要發瘋。

　可柳如蘭只是坐在鐵門那裡靜靜的看著他們，確切來說，她在靜靜地看著葉蔓蔓離開。

　她用左手抓著右手，特別用力的咬著牙，像是在跟自己身體裡的另一個人競爭支配權一樣。

　一個人想要不管不顧的發瘋尖叫，一個人想靜靜地等著女兒回家，雙方瘋狂的拉鋸著，柳如蘭的兩隻手都用力的抓破了，手上破了好幾道口子。

　不過這一切，葉蔓蔓不知情，她也不敢去看。

　柳如蘭精神失常了十幾年，不可能一天之內就恢復如常，她只能強迫自己不去想柳如蘭一個人在院子裡待著會怎麽樣。

　一切都不能急，也不能亂，柳如蘭現在聽得懂她的話就是個好兆頭，葉蔓蔓相信自己總有一天可以讓柳如蘭徹底清醒過來。

　因為今天，她深刻的體會到了親情的強大。

　強到她這個本來親情淡漠的人都生出了強烈的愛意，忍不住想要回應柳如蘭的愛，她們是母女，一定可以戰勝混沌的瘋魔。

　“蔓蔓……你媽媽她是不是真的能聽懂你的話?我們都出來了，她也沒有尖叫。”

　柳陽華有些忐忑，“你下課了真的還來嗎?如果來的話，舅舅去接你。”

　葉蔓蔓點了點頭，“來，我以後有時間的話天天過來，多陪她說說話，刺激一下她的大腦思考，以後她應該能說出更多話來。”

　經過今天這一出，她對此很有自信。

　柳陽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一陣狂喜。

　“真，真的嗎?那我”

　“不用你天天來接我，你有你的工作和生活，我有時間會自己搭車過來的，家裡只要有人可以給我開個門就好了。”

　葉蔓蔓打斷了柳陽華的話，她不想因為她們的事情干擾到柳陽華一家的生活，柳陽華一看就是柳家的頂梁柱，平常絕對很忙。

　柳老頭皺緊眉頭，“那不行，你現在懷著身孕哪能天天跟別人擠著一起坐車，我們家有司機，你把課程表給我一份，回頭我讓司機去學校門口等你，這都不是事，安全第一。”

　葉蔓蔓肚子裡懷著可是他們柳家的外孫，柳高遠可不想讓她有任何意外發生。

　葉蔓蔓本來還想說什麽，賀忱突然開口道，“那就麻煩您了。”

　他都替她道了謝，葉蔓蔓自然不能再說什麽。

　反正仔細一想也確實是這麽一回事，坐公共汽車怎麽也沒有私家車安全，有人接送還能節約時間，於是她也沒說什麽了。

　柳老頭很高興，“那咱們現在先去吃個飯吧?吃完飯了外公再送你回學校，小華你先去物色一個司機，這兩天我來接送。”

　他雖然一把年紀了，但精神很好，身體也很硬朗，時常自己開車出行，所以老爺子提出要接送葉蔓蔓的時候柳陽華一點意見都沒有。

　“行。”

　其實這想找司機很簡單，做兒子的，柳陽華自然明白自己老爹的想法。

　他應該想趁這個時間好好跟外孫女聯絡一下感情，多接觸多說話才能鞏固感情，讓葉蔓蔓更加容易接受柳家。

　葉蔓蔓不太理解，“外公你都一把年紀了，開車真的沒問題嗎?”

　雖然柳高遠看起來很硬朗，但他有一把長長的白胡子，年紀感覺還是擺在那裡了，葉蔓蔓很擔心他的身體。

　柳高遠愣了一下，“你，叫我外公了?”

　他的胡子抖了抖，臉上是止不住的喜色，“你這是願意認我這個外公了?”

　葉蔓蔓“嗯”了一聲，“外公。”

　她叫得其實不怎麽走心，純粹是看在柳如蘭的面子上，順便把這家人給認了，反正她以前也沒有見過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之類的親人，這輩子有個外公應該也不錯。

　柳高遠不知情， 臉上的褶子都笑得展開了。

　他高興的應了一聲，“誒！”

　這下可把柳陽華嫉妒壞了，他連忙湊過來，“那我呢，那我呢?”

　之前看柳陽華還覺得這個人挺精英的，這會兒的模樣就頗有些不值錢了。

　葉蔓蔓忍不住勾起唇，“舅舅。”

　她的聲音綿軟又乖巧，這久違的一句舅舅讓柳陽華感覺渾身都舒坦了。

　他也連忙應了一聲，“誒！”

　題外話

　剛在路上差點跟人打起來我把手攤開給他看了看我的生命線他一看沒我長瞬間就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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