鄆州清河縣,張府。
連月來的大興土木,如今已經完工,那兩處買來的隔壁宅院,皆已被打通,又修整出來四五個小院落,新添了二三十間屋子, 可供人居住。
如今張正道這邊的院子,佔地甚廣,若是從東院走到西院,得走上兩刻鍾。
此刻,那新修建好的花園內,傳出一些女人的嬌笑聲。
卻是潘金蓮帶著幾個小丫頭, 在那處栽滿葡萄的架下, 蕩著秋千玩鬧。
此時,卻是九月初八日, 天氣十分炎熱。當午十分,一輪火日凌空,無有半點雲遮,真乃爍石流金之際。
“好夫人,換個人推會兒吧?”李桂姐推了半晌的秋千,已是汗流浹背,那薄紗貼在身上,將已經發育完全的玲瓏身段,顯露出來。
這丫頭熱的直吐著舌頭,趁著那秋千蕩走之際,以手做扇,為自己的臉上,送些風來。
坐在秋千上的潘金蓮,則是笑靨如花,她身著白銀條紗衫兒,密合色紗挑線縷金拖泥裙子, 銀紅色比甲。
“你這死丫頭,還敢偷偷欺負迎兒,這般懲處,已是輕的,若是讓大郎知道了,非將你那臀瓣打成八瓣。”潘金蓮話中,猶帶怒意。
張正道曾多次囑咐過,迎兒這丫頭身世悲苦,不可欺辱,平日裡養在家中,似千金小姐般,不曾受過半點虧待。
李桂姐將潘金蓮的身軀蕩遠之後,喃喃自語道:“不就是讓那小丫頭,替我洗兩件裡衣罷了。”
看著潘金蓮又蕩了回來,李桂姐連忙閉上嘴,心中發狠,大力按在潘金蓮的背上,將那秋千又蕩出去很遠。
這秋千陡然蕩的很高,潘金蓮嚇得驚聲尖叫:“你這死妮子,真是好膽。”
李桂姐癟癟嘴,又自語道:“這般懲處,還不如叫大官人將我屁股打成八瓣呢, 興許,還……”
“夫人,桂姐她又發春哩,想要和大官人……”鄭愛月悄悄藏在李桂姐身後,偷聽見她的低聲呢喃,而後大聲叫道。
後面的話還未出口,便被氣急的李桂姐用手將她的嘴掩住了,說不出來話。
兩個妮子,嬉笑著跑遠,在花園裡追逐打鬧。
潘金蓮等那秋千漸漸止住了,便起身下來,看了一眼正在拿著噴壺澆花的何氏姐妹,笑道:“好了,不用澆了。”
何金兒放下噴壺,指著一盆開的甚是爛漫的瑞香花道:“夫人,您看這盆花,開的多好。”
潘金蓮點頭道:“過會,叫幾位夫人,同來賞花。”
自打這處花園建好之後,潘金蓮每日都來此處,帶著幾個小丫頭精心打理,初具模樣。
那新栽種的葡萄秧苗,早已是爬滿枝架,化作綠陰,遮蔽暑日。
環視一眼滿園花開,潘金蓮心滿意足道:“好了,咱們回去吧。”
何塞兒也將噴壺放下,偷偷摘了一朵小花朵,藏在衣袖內。
這時,鄭愛香跑進花園內,上氣不接下氣地叫道:“夫……夫人,大官人……回來了……”
潘金蓮抬起蓮步,衝園門處疾走,臨到門口,陡然想起自家的宅子,這般廣闊,張正道此刻究竟在哪一間房內,扭頭問道:“大郎在哪裡?”
鄭愛香勻口氣道:“在老夫人房中。”
潘金蓮便不再理會這幾個丫頭,穿過月亮角門,又跨過兩座宅院,再經過張正道的臥房,準備去往余氏的臥房。
轉過院子,便看見聞訊前來的韋夫人和孟玉樓。
“見過二位姐姐。”潘金蓮叫道。
張正道曾經吩咐過,家中夫人不管進門先後,均要按年齡大小,互相稱呼。
潘金蓮年芳十八九,在幾位夫人中,是最小的一個。
“金蓮,是大郎回來了麽?”孟玉樓問道。
潘金蓮回道:“說是在夫人房中說話。”
韋夫人笑道:“一起過去看看。”
三人便一同來到余氏這邊居住的小院子,聽見屋中有說話聲傳來,俱是大喜,邁步進屋。
張正道正被余氏執著手,坐在床邊說話。
已經有孕在身的余氏,小腹微微隆起,靠坐在床頭,一臉笑容道:“我兒,回來便好。”
張正道回道:“讓母親擔憂了。”
余氏撫摸了一下張正道的臉,道:“我兒瘦了,還黑了。”
張正道笑道:“連日趕路,曬得。”
“娘,家中一切都安好?”張正道問道。
他一進家門,便先來到余氏房中,看望母親,還未見到其她女人。
余氏笑道:“家中一切安好,你那兩位夫人,有了身孕。”
張正道大喜,又有兩個女人懷孕,張家算是開枝散葉了。
剛想問清楚究竟是哪兩個女人懷有身孕,便見韋夫人、孟玉樓和潘金蓮,一同進到屋內。
“大郎!”潘金蓮搶先叫道,眼中含淚。
韋夫人則是先與余氏問安,而後才對張正道笑道:“官人回來了。”
孟玉樓亦是笑道:“夫君。”
起初,余氏見兒子將恁多女人帶回家中,頗為不喜。
她本是善妒之人,這些年一直阻著張大戶納妾。
只是自從有了身孕之後,似是覺得自己這些年也是做的太過,以至於張家一直無後,不得已過繼侄兒。
心中有了愧疚,便難得發了一回善心,讓張大戶將婢女白玉蓮,收入到房中。
喜的張大戶這段時日,夜夜笙歌,余氏這邊,反倒來的少了。
好在這幾個兒媳,每日輪番過來陪著說話,倒也讓懷有身孕,內心之中對腹中突然到來的胎兒,有些驚慌失措的余氏,安下心來,能靜心調理。
張正道見自己的三個女人,容光滿面,不似懷有身孕之象,略做回憶,便知道是哪兩個女人,懷有身孕。
“大郎,先陪你那些媳婦去吧,娘這裡,晚些再來。”余氏拍了拍張正道的手。
張正道順勢起身,說道:“孩兒晚些時候,再來陪娘說話。”
“去吧。”余氏笑道。
幾人出屋,張正道問道:“可是二娘和丟兒有孕了?”
孟玉樓挎住他的胳膊,吃醋道:“夫君恁地偏心。”
這次,又被那兩個不要臉的狐媚子搶了先,孟玉樓心中自然有些失落。
張正道笑道:“莫要吃醋,她們如今有了身孕,不就意味著,這一年多的時間,我這頭小黃牛,豈不是屬於你們姐妹了。”
三女眼睛一亮,自家官人說的話,有道理啊!
潘金蓮膩聲道:“大郎,晚上奴家陪你。”
孟玉樓不甘示弱道:“夫君,奴家那屋子,你還不曾去過。”
韋夫人則是更勝一籌,說道:“官人,東京汴梁城,韋貴來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