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時剛過,張正道下了山寨中的快船,踏步上了岸。
阮氏三雄知道張正道要返回清河縣,在商議了半日山寨具體事務之後,便齊齊送別他到這處西山酒店。
阮小七將先前自劉家村取回的那匹駑馬牽下船來,笑道:“寨主,過個五七日,我便和凌光兄弟,帶著十幾個好手,去往滄州,將那五十匹好馬,趕回梁山。”
張正道點點頭,陡然想起一事,但又不便明說,隻得耐心囑咐道:“這一路山高水遠,定要小心,莫要被人奪了馬匹。”
阮小七道:“哥哥放心,我自會小心應對。”
張正道又交待阮小二道:“速速派人去濟州城購買大型船隻,省的每次下山,都要這般麻煩。”
阮小二回道:“我一會兒便安排人手。”
“我不在山寨的這段時日,三位兄長多多費心,若是遇到什麽為難之事,可派心腹弟兄,與我報信。”張正道再次囑咐道。
阮小二點頭道:“寨主放心。”
又絮叨了幾句之後,阮氏三雄抱拳作別,而後那三艘快船便離開岸邊,朝水泊深處劃去。
朱富此刻也是聽明白了,原來寨主不是到此巡視,而是打算離開梁山,另往別處。
似乎寨主的動向,只有阮氏三雄知曉,山寨其他頭領對此卻是全無所知。
想到此處,朱富連忙道:“寨主,不如到小店歇息片刻。”
張正道笑道:“也好,帶我四處看看。”
朱富便喚來店夥計,把那匹駑馬牽下去,投喂些草料,他則是引著張正道,在這處壽張縣內布置的接引酒店內,逛了一圈。
酒店格局與東山酒店一般無二,都是在臨近道口之處,蓋上數間茅草房,店旁設有馬廄,可以喂養牲口,店後設有一間草亭,可供人欣賞水泊景致。
朱富陪著在酒店內外轉悠了一圈,見寨主沒有露出什麽不滿之色,便將提著的心放下。
“記住,不要用那蒙汗藥,做些下三濫的勾當,我梁山講的是‘替天行道’,‘賞善罰惡’,不可壞了山寨聲名。”張正道又再次囑咐道。
朱富笑道:“寨主放心,小弟這處酒店,乃是正當營生,在壽張縣衙那裡也繳了賦稅,自是不做那黑店的勾當。”
張正道點頭道:“每日前來投靠的好漢,一定要細細盤問清楚,才可送往梁山大寨。”
朱富一一用心記下。
見天色不早,喚來夥計,將那匹駑馬牽到前面,張正道翻身上馬,看了下方向,一夾馬腹,便朝著清河縣方向去了。
朱富目送寨主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後才返回店中,安排雜事。
卻說張正道一路疾馳,也不進壽張縣,直往那處城外的巡檢寨方向去了。
途中,張正道摘下了那戴了數日的饕餮面具,收歸懷中,貼身放好。
好在每次出門,張正道都小心遮掩日頭,臉上倒也沒有曬出什麽太明顯的痕跡。
行了一個時辰,便遠遠看見一隊寨兵正在巡視,見有人騎馬靠近,那負責放哨的土兵,便敲響銅鑼示警。
待張正道到了寨門外,便瞧見一員披掛整齊的大漢,手提長刀,騎在馬上,衝出寨子。
“大哥,多日不見,恁地威風!”張正道端坐在馬上,大笑道。
這披掛甲胄的大漢,急忙收起長刀,翻身下馬,抱拳見禮:“吳鎧見過知寨。”
張正道翻身下馬,入了巡檢寨內,但見一隊隊士卒,俱是好奇望著他,似是少了許多老弱面孔。
吳鎧介紹道:“最近這段時日,又招募了一些青壯,將那些老弱不堪驅使的土兵,都打發去了壽張縣。”
張正道背負雙手,巡視了一下,這吳鎧練兵,倒也有些手段,這些土兵臉上帶著稚氣,雖說沒有那種悍不畏死的殺氣,但起碼能做到軍容整齊。
入到草堂內,張正道清洗了一下臉上的塵土,接過土兵奉上來的白水,喝了一口,這才開口問道:“大哥,我走的這段時日,家中可發生什麽事情?”
吳鎧回道:“五日前,我回過一趟清河縣,家中沒有什麽大事發生,倒是聽你府裡的張六說,似乎蔡太師府裡的管家高安,又來了一趟,見你不在家中,住了一晚,便又走了。”
張正道皺眉思索,這高安再次到訪的目的何在,只是思忖半晌,不得其解,便索性暫時放下。
吳鎧又道:“妹婿,不是大哥說你,我那妹妹還沒過門,你便又添置了一個二房,月娘知道這件事情後,與我胡亂發了一通脾氣。”
聽他提起這事,張正道一拍額頭,陡然想起眼下已是六月中旬,早已是過了那約定好的六月初二,怕是孟三姐已經搬進了張府。
“我回去與月娘解釋這件事。”張正道呵呵一笑道。
吳鎧搖頭苦笑道:“妹婿,我知你是個風流人物,但是在這方面,還要加以節製,莫要壞了身體,也莫要惹我那妹妹傷心難過。”
張正道淡然一笑,不做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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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近一個月來,每日都是孤枕在床,沒有女色相陪,早就熬不住了。
這次返回清河縣,定要好好享受享受家裡的溫柔鄉,慰籍自己寂寞空虛的內心。
當夜,在巡檢寨內小住一夜之後,翌日一早,張正道換上那一身綠色袍服,騎上高頭白馬,帶著十個近衛,快馬疾馳,返回清河縣。
三四十裡的路途,天還未黑,便已趕到清河縣城門外。
打發那十個近衛回去巡檢寨中,張正道自己打馬入了城。
街上的鄉鄰,有日子沒見到張大官人,倒是紛紛與他熱情打著招呼。
臨到紫石大街之時,又撞見了薛嫂,這婦人拎著花廂兒,一見到大官人,那臉上的笑容霎時間綻放,伸出雙臂,直將去路攔住。
“哎呦,大官人,有日子沒見了,離老遠便瞧見您這一身翠綠官袍,端的是明豔晃眼!”薛嫂眉開眼笑,恭維不斷。
伸手不打笑臉人,張正道笑著問道:“薛嫂, 您這張嘴,是真會說話,將我攔下,是又有什麽事?”
“自然是好事情了,大官人,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去那僻靜之處,待我細細說與大官人聽。”薛嫂左右看了一眼,見有街坊鄰裡注視著,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張正道搖頭道:“薛嫂,我趕著回家,有事你就直說。”
薛嫂見大官人不願意尋一處僻靜地方說話,隻好湊上前來,貼著馬腹,低聲說道:“大官人,老身家裡有一個小丫頭,年芳十六,長相標志,聰慧伶俐,還會彈唱小曲。”
張正道低頭問道:“薛嫂,實話說,你又從何處拐來的?”
薛嫂沒好氣道:“大官人貫是會說笑,老身怎會做那拐子,這丫頭說來也是命苦,周歲死了親娘,三歲又沒了親爹,一直養在她叔叔家中。只是前幾個月的雨季,河東路黃河發水,將她叔叔一家都衝了去,這丫頭命不該絕,被好心人從大水中救出,卻沒了親人,輾轉來到清河縣,老身見她可憐,便帶回家中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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