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頭,三兩步便到了張正道的近前,提著扁擔,朝向張正道兜頭便打。
張正道卻是懵了,這老頭腦子壞了?好心好意勸他快走,反倒將自己當做剪徑毛賊,還要和他較量拳腳。
張正道滿臉不屑,若是方才那個毛賊,他還沒些把握,換作這個咳嗽連連的老兒,只怕自己一腳就能將他踹翻在地。
好在這個時候,也不必恐懼碰瓷,更沒有什麽尊老愛幼一說。
見那老頭的扁擔劈打下來,張正道直往旁邊躲閃,而後手裡的長槍橫掃,想要將這老兒打翻在地。
哪成想,這個病老頭,當真有些本事,隻橫住扁擔,擋下了他這長槍。
張正道心中有氣,這老頭好不識抬舉,撤回長槍,用了殺招,舉槍便刺。
老頭見他做出刺挑動作,臉上浮現笑容,喝道:“小賊,如此甚好。”
張正道莫名其妙,這老頭腦子怎地這般糊塗,自己都用了殺招,非但不害怕,還誇他使的好。
老頭一條扁擔,左右格擋,與張正道纏鬥在一起。
張正道仗著年輕體壯,外加也得了武松指點,雖說不是三流高手,但是與這老頭比拚體力,卻是容易。
二人你來我往十幾個回合,那老頭越打越高興,連咳嗽聲都止住了,只是畢竟上了年歲,體力有些不支,似是敵不過張正道手裡的長槍。
又過了五六個回合,老頭瞅準一個時機,手中扁擔壓住張正道的長槍,而後欺身到了近前,隻使了兩腳,便將張正道打翻在地。
被這老頭打倒,張正道握緊長槍,躺在地上大叫道:“老頭,我尊老愛幼,沒對你下死手,你莫要欺我年幼,不識好人心。”
這老頭見他被自己打翻,還在嘴硬,也不生氣,只是大笑道:“好,好,好,你這小賊,也算手腳伶俐,長的也還馬馬虎虎,就你了。”
說完,老頭伸出手,想要去抓張正道的衣領。
張正道哪能如他願,顧不得地上的塵土,雙腿連著蹬了幾下,便向後滑去,躲閃開。
老頭更覺欣喜,將手中扁擔棄了,快步上前,準備再抓住這小賊。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喝:“兀那老兒,休得無禮。”
張正道聽見這聲音,亦是大喜,爬起來橫槍在手,擺開姿勢叫道:“小乙哥,快來將這老頭打翻。”
陸小乙提著袞刀,快步跑了過來,將張正道護在身後。
這老頭見到突然冒出來的陸小乙,也不懼怕,彎腰拾起他那根扁擔,也不說話,劈頭蓋臉便打。
陸小乙剛才追趕那毛賊,入了樹林,卻失了那賊人的身影,遍尋不到,陡然想起自家大官人,便急急忙忙折返了回來。
一出樹林,便見到張正道躺在地上,一個老頭似是要謀害自家大官人。
急得陸小乙大喝一聲,快步跑到近前,護住張正道。
老頭舞動手中扁擔,又與陸小乙鬥在了一處。
方才經過一番廝殺,陸小乙體力消耗過快,明顯落入下風,張正道見他不敵這個老頭,便也挺槍入局,合二人之力,來纏鬥這個老頭。
一把袞刀,一杆長槍,外加一根扁擔,只打的難解難分。
這老頭卻是不簡單,手裡的扁擔,舞的密不透風,兩個人竟是奈何不得他。
三個人鬥了數合,這老頭也不見力竭,是越打越猛,將張正道的長槍撥了出去,手中扁擔狠狠打在了陸小乙的後背之上。
陸小乙踉蹌後退兩步,
脊背疼痛不已,胳膊發抖,手中的袞刀,都要拿捏不住了。 張正道見陸小乙受傷,便發起了狠,手中長槍上下翻飛,朝著老頭脖頸、頭顱等要害之處點刺。
這老頭大笑道:“你這花槍,使得不到家,若是遇到強者,三兩合,便要了你的小命。”
張正道亦不搭話,只顧抖動長槍,要結果這老頭的性命。
怎奈,這老頭當真了得,手中的扁擔,竟也使得頗有章法,將張正道壓製的死死的。
又鬥了一會兒,天色暗了下來,老頭失了耐心,不在與他耍鬧,隻一個豎劈,再加一個橫掃,將張正道打翻在地。
那邊,陸小乙提刀來救,這老頭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接連使出幾下,便也將陸小乙打翻在地。
老頭收住扁擔,對著二人道:“你們若是想跑,我便結果了你們的性命。”
張正道隻覺得倒霉透頂,這突兀出現的老頭,怎地這般厲害,自己兩個人都敵不過他。
“去,將我那擔子,放到這車上,送我回城。”老頭說完,便自己先鑽進了車裡。
陸小乙低聲問道:“大官人,要怎麽辦?”
張正道皺眉道:“算了,送他回城,再做計較。 ”
陸小乙便將那老頭的兩個擔子,搬到馬車上,張正道也鑽進車內。
抬眼便看見老頭已經坐在車裡,吃上燒鵝,喝著美酒了。
“這酒不錯。”老頭卻是不客氣,將張正道準備的那壇子酒,拆了封蓋,也不用碗,隻抱起來就喝。
車子重新上路,這回卻是往孟州城方向去,折騰了半日,最後還是要折返回去。
張正道坐在車裡,看著老頭吃肉喝酒,客氣問道:“老前輩,請問尊姓大名,晚輩鄆州張正道。”
這老頭將酒壇子放下,抹了抹自己的嘴,眼睛上下打量張正道,咳嗽幾聲後,不住點頭道:“模樣長的馬馬虎虎,手腳也還活便,咳咳……就是年紀小了些,不過也好,太老了不好,省的受欺負。”
張正道見他神神叨叨的,似是頭腦有問題,但是扁擔使得好,敵不過他,隻好繼續問道:“前輩,進了城之後,要如何走?”
老頭道:“只顧往城西走,看見三棵大樹,便右轉,再看見兩棵小樹,再左轉。”
陸小乙忍著後背的疼痛,駕著馬車,將老頭的話,記在心裡,趁著天還未完全黑,便加緊趕路。
只是後背之上,仍是火辣辣的疼,這老頭的扁擔,使得真好,氣勁十足,砸在背上,當真承受不住。
好在陸小乙冬衣穿的厚實,骨頭無礙,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待到了城裡,再抹些藥膏,也就好了。
這輛馬車,又順著大路,再次駛進孟州城去,按著老頭指點的方向,右轉左轉,便到了一處僻靜的宅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