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道皺眉不已,仔細看了一圈,裡面竟還有四五個胡須花白的老丈,還時不時咳嗽兩聲,令人不禁心中擔憂,這幾個人是不是會突然一命嗚呼。
再看那幾個瘦成麻杆一樣的漢子,一陣風吹來,都左右搖晃了一下,莫說抓賊,只怕連出巡走路都費勁。
“貌似開局不利啊!”張正道的臉,有些僵硬。
巡檢寨裡靜悄悄地,除了那幾個老叟時不時發出的咳嗽聲。
“妹婿!”
吳鎧見張正道眉頭緊皺,卻不開口說話,小聲提醒他。
張正道回過神來,上前走了兩步,輕“咳”一聲,踱了幾步,來到寨子中央。
“各位兄弟,我是新任巡檢知寨張正道。”見這些漢子直愣愣站著,沒什麽表情,張正道討了個沒趣,繼續道:“剛才的事情,大家也都瞧見了,鬧事之人,已被我斬殺,此事就算過去了,休要再提。”
眾人這才有些動容,聽這新任知寨的意思,莫非要壓下此事?
張正道見這些土兵有了反應,當即笑道:“事出有因,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我知道寨裡拖欠大家夥一些糧餉,某些兄弟有些情緒,可以理解。”
“但是,請兄弟們,務必要相信我,這糧餉一事,我一定會解決。”張正道掃視一眼,發自肺腑道。
這回,這些土兵們算是有了活氣,其中有人叫道:“張知寨,我們實在過活不下去了。”
“是啊,知寨,兩個月不曾下發糧餉,真的沒有活路了。”
張正道高聲叫道:“所以我來了。”
“三天,給我三天時間,這糧餉一事,定會解決。”張正道再次踱了幾步,來到這些人當中,高聲喝道:“若是不能解決,我帶你們一起入城。”
嗯?
靜悄悄,沒有反應!
張正道又討了個沒趣,無奈搖了搖頭,張正道揮手道:“散了吧。”
“吳鎧,趙伯彥,你二人進來。”
張正道又回了那間茅草屋中,坐在那張桌案後面,用手指敲擊著桌案。
“知寨。”
吳鎧、趙伯彥躬身見禮。
“都坐吧。”張正道端正坐姿,問道:“說說寨裡現在的情況?”
吳鎧和趙伯彥對視一眼,便聽吳鎧回道:“寨中共有土兵四十六人。”
“錢糧呢?”張正道繼續問道。
趙伯彥苦笑一聲:“只怕連今夜都撐不過去。”
張正道眉頭一皺,思索片刻,說道:“這樣,等會你二人帶上幾個土兵,去縣衙討要錢糧,那主簿華何祿不會不給,若是他敢苛扣,你們報與我知。”
“今日之事,我不會上報,那死去的土兵,尋個地方埋了。”張正道沉吟一下,道:“就說是病死的吧。”
“至於那十多個土兵,都放了吧!”
趙伯彥大喜,又是抱拳施禮:“謝知寨。”
謀反乃是殺無赦的重罪,雖然他們沒有走出寨門,便被攔截下來,但是若是上報朝廷,只怕這十數個人,都要被黥面配沙門島。
張正道將這事壓了下來,自然也是希望不要節外生枝,他剛剛接手清河縣巡檢司,便發生治下土兵造反謀逆一事,豈不是在說他無能。
“另外,將寨中名冊拿來。”張正道想起剛剛那幾十個土兵,良莠不齊,難堪大任。
趙伯彥轉身出屋,去取花名冊。
見外人走了,吳鎧問道:“妹婿,你真要壓下此事?”
“大哥怎麽看?”張正道反問道。
吳鎧道:“這可是一樁功績。”
張正道搖頭歎道:“這種功績,不要也罷。”
吳鎧見他心意已決,便不再勸。
張正道又想起一事,便問道:“大哥,嶽丈真的每月將所有管轄的地方,都要親自巡視到?”
“如今我治下有三個縣的鄉野,只怕天天在外跑馬,也難以全部巡視到,這事要如何解決?”
一想到那巡歷上的規定,張正道便覺得頭大,難不成真要日日在這荒野鄉間晃悠?
吳鎧笑道:“妹婿,此事卻是容易,若是沒到之處,日後一並補上便是,那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
“如果妹婿不方便出去巡視,也不妨事,隨便差遣個人,帶著十數個軍漢,走上一圈,那粉壁、印歷,自然也就都完備了。”
“只要到州府印押之時,使些銀錢,不會有人揪著不放。”吳鎧介紹道。
張正道大喜,若是真的讓他天天帶著一群土兵,去鄉間巡視,大官人哪裡受的了這風餐露宿之苦。
趙伯彥去而複返,將一本名冊,放到桌案上。
張正道掀開看了看,隻粗略看下年齡,便將這名冊推到一邊。
“趙伯彥。”張正道吩咐道:“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五天之內,必須給我招來五十個身強力壯的好漢子。”
趙伯彥苦笑道:“知寨,縣裡每月下發的糧餉,勉強養活現有這幾十人,若是再招上五十個精壯的漢子,只怕難以為繼。”
張正道笑道:“實話與你說吧,這巡檢寨已是統管清河、陽谷、壽張三縣,可招募三百土兵,日後錢糧三縣共出。”
趙伯彥愣住了,而後反應過來,心中暗暗吃驚,叫道:“莫非朝廷要將清河巡檢寨升為鄆州巡檢司?”
張正道搖頭道:“這是日後的事,先解決眼前錢糧和人員的問題。”
趙伯彥這回有了底氣,朗聲道:“知寨放心,三天之內,我一定招募到五十個精壯的漢子。”
張正道又問道:“寨子裡有多少馬匹?”
吳鎧回道:“駑馬十匹,騾子十匹。”
“弓箭有多少?”張正道繼續問道。
吳鎧回憶了一下,說道:“還有十張硬弓,保存完好。”
盤點了一下家當之後,張正道隻覺得這小破寨子,當真寒酸無比,只怕隨便找一個賊寇落草的山寨,都比他這清河巡檢寨富裕。
當下,張正道帶著吳鎧、趙伯彥,點起十個相對精壯的土兵,又套上兩輛馬車,一行人等,返回清河縣。
待入了城中,張正道吩咐吳鎧和趙伯彥帶人去縣衙討要錢糧,他自己則是準備返回獅子樓。
“大哥, 若是那華何祿苛扣錢糧,你且不要理會,我回頭找他。”又囑咐吳鎧一句,張正道打馬回了獅子樓。
只是剛一踏進大堂,孫三便迎了上來。
“大官人。”孫三滿面笑容,上來見禮。
“回來了?”張正道見這漢子竟似胖了,看來那陽谷縣的水,養人呐。
孫三笑道:“大官人,卓夫人也跟著來了,正在樓上休息。”
卓丟兒跟著來了?
張正道眉頭一挑,這回倒好,他的女人全都齊聚清河縣,可千萬不能讓這幾個女人碰面。
只是,天不遂人願,一個聲音自門口處響起。
“大郎,你這獅子樓,有什麽好吃食?”孫二娘笑意盈盈來到身旁。
張正道抬眼看去,心中一緊,韋夫人正攙扶著林氏,進到大堂。
恰在此時,卓丟兒自樓上走下來,身後跟著嬌羞小廚娘孫雪娥。
卓丟兒眼裡只有大官人,嬌聲叫道:“官人,想死奴家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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