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總算是親身感受到俏金蓮的吹拉彈唱,有些難以招架。
最後還是使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獨家秘術,方才降伏這個小妖精。
一夜春風,自是難說。
翌日一早,張正道早早起了,在俏金蓮的服侍下,換上那身綠色官袍,系上一條革帶,再掛上一個銀魚袋,好一個風度翩翩俏郎君。
大宋立國之初,規定三品以上官服為紫色,五品以上官服為朱色,七品以上官服為綠色,九品以上官服為青色。
神宗皇帝元豐改製之後,青色官服被擯棄不用,文武三品已上服紫色,五品已上服緋色,九品已上服綠色。
所以,張正道看著自己一身綠油油的顏色,活脫脫像是一顆沒開白蓮花的仙人掌。
還好頭上那軟巾襆頭不是綠色,倒是讓大官人,沒了那種緊張刺激心酸酸的感覺。
也沒吃早飯,騎著白馬,帶著官身印信,急急忙忙趕到吳家,去尋大舅哥吳鎧。
吳家仆人打開府門,看見姑爺這身派頭,吃了一驚,飛奔到後院,去稟報吳月娘。
張正道背負雙手,踱步進到廳堂內,故作一派威嚴姿態,站在那裡。
“官人?”吳月娘看著那背影,有些疑惑叫道。
張正道轉回身來,抬起手臂,抖了抖衣袖,笑道:“娘子,為夫這身裝扮,如何?”
吳月娘難掩吃驚之色,看著那身再熟悉不過的衣裳,叫道:“官人……怎會穿上這身衣物?”
張正道轉了一個圈,又抖了抖衣袖,笑道:“如今,為夫乃是清河縣巡檢,接了丈人的衣缽。”
吳月娘吃驚不已,俏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將我那大舅哥叫來,我有話問他。”張正道溫和笑道。
吳月娘吩咐丫鬟去叫大哥吳鎧。
“官人,你怎會做了巡檢?”吳月娘仍是不敢相信,自家阿爹可是熬了半輩子,才爬到巡檢一職。
張正道大馬金刀坐在主位上,頷首道:“你家官人,乃是天上武曲星下凡,得蒙趙官家賞識,先給個巡檢一職,待到日後積攢些功績,還能再進一步。”
吳月娘白了他一眼,見張正道大模大樣地坐在了一家之主的位置上,卻沒說話。
張正道指了指旁邊的次位,又道:“夫人,還不快來坐。”
吳月娘搖頭。
張正道板著臉道:“怎地,為夫的話,都不聽了?”
吳月娘隻好邁動蓮步,走到那處椅子上,坐了下來。
張正道心滿意足看著她道:“嗯,這才是為夫的好媳婦。”
這時,吳鎧匆匆而來,隻一入廳堂,便亦是大驚道:“妹婿,怎地……這……”
吳鎧震驚不已,怎地這張正道只是一天未見,便搖身一變,做了朝廷命官?
張正道笑道:“大哥,只怕你是脫離不了那巡檢司了。”
“我已經取代丈人,做了都巡檢使,還請大哥助我。”張正道正色道。
吳鎧歎道:“妹婿,果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這巡檢一職,可不是那麽好做的,他爹這些年,恪盡職守,也才熬到這個職位。
“夫人,去弄些飯食,為夫還沒吃早飯呢。”張正道毫不客氣吩咐吳月娘。
吳月娘點頭“嗯”了一聲,起身去準備。
吳鎧接著坐下,愣聲道:“妹婿,你真是……”
張正道截住他的話語,朗聲道:“大舅哥,如今既然我接了這清河縣的巡檢司,你就不能再推脫了,得留下來幫我。”
吳鎧搖頭苦笑。
張正道又道:“實不相瞞,這清河縣巡檢司已經被朝廷升格了,可招三百個土兵,管轄清河縣、陽谷、壽張三縣,正是缺人手之時。”
吳鎧更加震驚,半晌說不出來話。
原先吳千戶在世時,隻管上一百個土兵,便已是極為難得。
“妹婿,可真是,好手段。”吳鎧再次歎道。
“大哥,你得留下來幫我。”張正道說道。
吳鎧思忖一下,毫不猶豫點頭應下,既然自家妹婿做了巡檢,他還有什麽可懼怕的。
得了吳鎧的答應,張正道心情大好,繼續道:“大哥,吃過早飯,你同我去那城外巡檢司,先接了那處寨子,再做計較。”
吳鎧自是應下。
待吳月娘準備好飯食之後,二人匆匆吃了,便飛身上馬,出了清河縣城,直奔城外西南方向三裡地的巡檢寨。
吳鎧騎著一匹駑馬,腳程不快,比不上大官人騎著的那匹北地白馬。
張正道放慢馬速,與他齊肩而行。
“大哥,那寨子裡現在有多少個土兵?”張正道詢問道。
吳鎧的表情有些尷尬,踟躕道:“四五十個土兵。”
張正道瞬間領悟,笑道:“嶽丈喝了一半的兵血”
這個時代,軍隊中的將領吃兵血實屬尋常,吳千戶吃了一半兵血,倒也沒讓張正道感到吃驚。
吳鎧搖頭歎道:“妹婿卻是猜錯了,我爹有心想吃兵血,卻也沒得吃。”
“等會到了寨子裡,你就知道了。”吳鎧道。
張正道見此事似乎還有內情,當下便不再多問,只顧趕路。
五月的天氣,春風佛面,楊柳依依,大好河山,盡皆春色。
三裡多地,眨眼間便到。
吳鎧指著一處高崗,叫道:“那裡便是巡檢寨。”
張正道凝目看去, 只見一個破破爛爛的寨門洞開,不見人影。
透過寨門,依稀看見幾間茅草屋蓋在高處,不知道裡面是否有人。
二人打馬到了近前,張正道停在寨門不遠處,眉頭緊皺,這裡是清河縣巡檢寨?
茅草屋十數間,蓋的雜亂無序,東一間,西一間,轅門大開,不見守門的寨兵。
吳鎧問道:“妹婿,怎地不進寨?”
張正道搖頭道:“我算是明白,這大宋弱在哪裡了。”
二人剛要催動馬匹進寨,卻聽見一間茅草屋中,衝出十多個漢子,各執刀槍,氣勢洶洶。
當先一個大漢叫道:“兄弟們,既然那狗官不給俺們活路,就他娘的反了,殺進城中,搶他娘的。”
張正道聽見那人群中,有另外一個漢子跟著叫嚷道:“趙大哥說的對,殺他娘的,弟兄們,我聽說城裡有個狗大戶叫張懋徳,他家裡有許多美貌女人,俺們殺進城去,劫了那廝,搶上幾個娘們,快活快活!”
張正道眉頭一挑,將長槍摘了下來,提在手裡,抖了個槍花。
這些狗娘養的,竟想造反!
不對,這群王八蛋,竟想進城劫掠他張家,當真好膽。
這十多個人,群情激憤,持著刀槍棍棒等物,衝到寨門前,陡然看見一員綠袍小將,立馬橫槍,堵在大路中央。
“怎地,你們想要殺官造反不成?”張正道怒吼一聲,手中長槍一指,當真有些氣勢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