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長,我們留下的暗哨發現,76號已經通過電話號碼查到了聯絡點。”
“另外最近幾天,日本便衣和76號特務在租界尋找我們的人,陳恭樹這老家夥肯定叛變了。”
“另外,竹下料理店出事了。”
法租界霞飛路一處密室中,李唐正在聽猴子匯報工作。
“怎麽回事?”
竹下料理店作為在日本人控制區布下的暗棋, 傾注了李唐很多心血。
裡面除了雇傭的一些日本僑民,大部分都是情報科同志偽裝的日本人。
如今這裡已經成了一處穩定的情報收集點。
“有幾個日本浪人看上了那裡,想據為己有。這幾人非常囂張跋扈,據說他們的後台是井上公館。”
“這是一個由黑龍會流氓聚集起來的民間間諜機關,人數大概在六十人左右,但是這些人都經過特工培訓,手段凶殘, 和軍方勾結, 以貿易為掩護,主要從事刺探情報,暗殺綁架等破壞活動。”
“井上公館的人為什麽會盯上哪裡?”
“井上公館的創始人井上日昭,此人是37年來到滬上的,未發跡之前,一隻混跡於虹口的日僑中,竹下料理店有雇員就是此人的鄰居,我懷疑此人已經盯上了那裡。”
聽到猴子的匯報,李唐臉色逐漸陰沉。
金陵路橫街的一座日式兩層樓房中,此刻聚集著一大批日本浪人。
這座樓房的門口,用竹竿橫挑著一面小旗,上面“井上公館”四個黑色大字迎風招展。
進入門口,是一座小型的花圃。大廳中擺放著桌椅,辦公用具,簡單整潔。
此處和一般的辦公地點並沒有多大區別,但時而匆匆進入的面色陰沉、行動詭異的特工,卻讓這裡顯得神秘陰森。
二樓的正屋中,跪坐著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此人正是井上日昭。
中等身材, 狹長的臉上,面色蒼白,此刻陰沉著眸子,讓人不寒而栗。
“事情還沒有辦好嗎?”
井上面前是一個20出頭的浪人,聞言皺著眉頭說道:“館主,這家店的老板非常抗拒,連入股都不接受,他們還搬出了憲兵隊的武田中尉。”
“武田?”
井上眉頭輕挑,冷笑一聲,不過是一個中尉而已。
他本就是軍部出身,淪為浪人,建立自己的特務機關,不過是想取得成就,彰顯自己的本事。
隨著井上公館逐漸展現出來的價值,以前軍部的同事也開始聯系密切,所以一般的日本士官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之所以對一個日本料理店感興趣,不過是偶然的發現。
他曾經在虹口日僑的鄰居所在的料理店,在他看來,處處透著神秘, 不說那幾個服務員, 老板內村光良更像是突然冒出來一樣。
雖然這些人都有合法的日本戶籍,但井上相信自己20年特工的經驗和直覺。
這家料理店一定有問題。
讓手下的浪人以入股收購的方式不過了試探罷了。
他又不缺錢,何必為了區區錢財巧取橫奪自己人的東西。
雖然他的井上公館不屬於任何官方機構,但手下都是經過間諜學校、機構嚴格訓練出身,大多數在偽滿洲和華北搞過幾年的情報,熟悉中國的國情和風俗民情,有些人還能講一口流利的北方話和上海話,因此一來到滬上就如魚得水。
突出的間諜成績,換來的自然是各方的關注和青睞,日本陸軍參謀本部和日本駐滬上領事館更是積極支持,活動經費但有需求,有求必應。
因此他和手下的生活一直過的隨意奢侈,手段也更加凶殘。
“秘密監視這家料理店,另外將武田也監視起來。”
“哈衣。”
手下興奮的點點頭,心想這個武田又要遭殃了。
館主自從發現滬上的一些日本中高層軍政人員存在貪汙瀆職和舞弊賄賂的行為之後,就不動聲色的要挾、敲詐,緊接著將對方發展為自己的暗探。
看著手下離去,井上日昭眯著眼睛起身,右手輕輕一拔,手上的竹杖中立刻露出一把鋒利的忍刀,在太陽在泛起白光。
到了晚上,井上日昭下樓上了一輛普通的汽車,說了一聲開車,隨即閉目休息。
汽車上了大街,司機以為館主要去平日辦公的哈同大樓,不想到了半路拐彎處,汽車就被喊停。
井上日昭讓司機繼續向前行使,自己則上了另外一輛汽車。
遠處的一輛汽車上,猴子皺著眉頭,“科長,這家夥太狡猾了。”
“按原計劃行動。”
“是。”猴子在車窗揮揮手,另一輛汽車繼續跟著司機所在的汽車追了上去。
井上的一車一路直行,到了四川路的新亞酒店,才停了下來。
車門一口,幾個穿著西裝的特務迅速靠近,護著井上進入酒店。
新亞酒店是一座六層的暗紅色大樓,本來是廣東商賈的聚居地,此時已經被日本人佔領。
酒店四樓是日本利用漢奸建立的維新政府,三樓是維新政府下綏靖部的辦公室。
井上作為此部門的顧問,辦公地點也設在三樓。
旁邊還掛著一塊“黃道會”的牌子,正是滬上青幫組織“安慶會”下屬的漢奸機構。
井上一到辦公室,幾個漢奸就排隊來匯報工作。
坐在辦公椅上,看著幾個卑躬屈膝滿臉諂媚的漢奸,井上說不出的滿足。
他在各類間諜活動中,除了加緊收編各種土匪、地痞流氓,還通過威逼利誘的方式籠絡了一大批漢奸。
除了撥給這些人槍支彈藥和活動經費, 更是在走私販X等方面提供便利,這些人謀取暴利後,自然對他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井上先生,昨日抓捕的抗日分子,要如何處理,還等您的吩咐。”
排在最前面的是日本人基野一郎,此人正是“黃道會”的顧問。
“這些頑固分子一律殺死,記住了,不要暴露行蹤。”
“嗨。還是老辦法,我們不會動槍,屍體都是在浴缸中肢解,然後深夜掩埋在酒店外的空地上。”
“吆西,這個方法好,基野君就按你說的辦理。”
說著井上冷眼看著基野身後的幾個漢奸,微微一笑,似乎談論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在井上銳利陰沉的眼神中,幾個漢奸強作歡顏,麻木的臉上擠出幾分笑容。
突然,手下敲門,稟報道:“井上先生,領事館的澀谷先生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