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天際微微亮,五個人濕漉漉的,像是落湯雞,不得不再度出發,沿著江岸一直往前步行,據船家說,前頭有一個大渡口。
幾裡路,不多一會兒,就遠遠能瞧見渡口的輪廓,碼頭上停著不少夜宿的船隻,有的船艙裡已經亮起了燈火,準備趕早路。
幾人一夜未食,衣服又濕透了,被江風一吹,是又冷又餓,可惜隨身攜帶的財物全都沉入江裡了。
渡口上有人趁早賣粗糧大包子,熱氣摻和著包子香,分外的誘人,王肅靈機一動,取了謝禮的印章,上前一番好言交涉,總算是換了幾個大包子。
五個人蹲在渡口上,一人拿著一個大包子在啃,與之想比,什麽美味佳肴,全都沒有一個大包子來的美味。
“哈哈哈!!”
也不知誰起頭笑了,然後就都笑了,怕是從未如此落魄過,相顧無言,唯有邊啃包子邊笑。
啃完了包子,天色又亮了些,江面已經能看清楚了,王肅借來了謝靈運的印章,欲抵押作船錢去會稽。
無一例外,都被拒絕了,這年頭,乾一天活掙一天錢,若是去了一趟會稽沒賺到錢,耽誤功夫不說,還得餓肚子。
但也有好心人,給出主意道:“等天大亮,可以搭乘去往會稽的貨船。”
對啊,這倒是好主意,從建康到會稽,無論是走句容瀆河道,或者還是京口河道,尾端都是從錢塘江走,來往貨船一定多。
王肅心喜,感激道:“謝船家告知。”
吃飽的幾人在渡口上閑逛,王肅從船家這裡得了消息,欲前往告知,忽聽聞背後好像有人在呼喊,以為是聽錯了,便沒有理會。
只是剛抬腳,王肅便又聽到了聲音,這回聽的真切,一瞬間反應過來是華容,急欲轉身,便瞧見華容正站在船首。
華容聽到了聲音,剛剛醒來,頭髮也沒來得及梳,被江風吹得又凌亂了些,下身的裙擺簌簌擺動,身上隻裹著一層薄襖。
對於王肅的出現,華容很是驚訝,有些不知所措,忙問道:
“你不是在建康麽,怎會在此?”
又看見王肅全是濕漉漉的,衣服貼著身子,不禁失笑,宛若一朵桃花。
“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王肅愣了愣,隨即傻乎乎的笑著,等真見到人了,卻是忘了要說些什麽,連忙將手指向了那邊正在閑逛的幾人。
“叔叔,大兄!”華容呼喊道。
但見這幾人也都和王肅一個樣,全身濕漉漉的,沒個一處乾淨的地方,然後才知道是船沉了,從江裡遊上岸的。
華容是又氣又喜,嘴唇一抿,沒給王肅好臉色看,轉過身去,惱道:“你來做什麽,回你的建康去。”
王肅隻乾巴巴杵著,也不知道該做什麽才好,望向了謝禮,意思是要求救。
謝禮忍著笑,裝作沒看見,拉著謝靈運和王淡,轉頭就進了船裡。
岸上就剩王肅和背過身,還在生氣的華容,這下子王肅更加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也沒談過戀愛,哪裡會知道怎麽哄人?
王肅被江風一吹,冷的直哆嗦,忽然靈機一動,點子就來,捂著肚子就哀嚎,使勁憋著氣,臉漲的通紅。
船艙裡的幾個人加上綠蘿鴻音,皆屏氣凝神,耳朵貼在艙門上,聽著外面的動靜,一個個笑的直抽抽,哪裡還不知道,王肅這是使得苦肉計。
華容聽著聲,轉過身,看見王肅賣慘博同情,頓時哭笑不得,
噘著嘴,說道: “行了,別裝了,趕緊去把衣服烘乾吧。”
王肅眉開眼笑,衝進了船艙,華容皓齒輕露,突兀的笑了出來,暗道:
“真是個傻子。”
......
次日,一行人回到了會稽,王肅帶著王淡去了老家,拜見族叔和家裡長輩,等到了晚上,就收到了建康發來的急信,獲悉了晉恭帝賜婚的消息。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麽奇妙,總是給人一個出乎意料的結果。
王肅千方百計想替華容擇一個佳偶,想把自己摘出去,到頭來,卻是發現,原來自己早已經入了甕,墜入了愛河。
既然如此,也沒什麽好抗拒的,王肅娶了華容,肯定會好好待她,疼惜她,也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了, 兩全其美之法。
在會稽待了幾天,王肅便又和謝禮回了建康,準備結婚事宜,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缺一不可。
約莫一年的時間,兩家依著古禮,走完了鈉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和親迎等六個步驟。
元熙二年,晉恭帝禪讓劉裕,東晉滅亡,劉宋建立,年號永初。
永初二年,劉裕發全國動員令,欲親征北進伐魏,王肅任職騎都尉。
永初三年,劉裕病死,劉義符繼位,年號景平,王肅任職虎賁中郎將,與謝華容添育一子。
景平元年,北魏趁劉裕逝世,大舉發兵侵宋,渡過黃河,向青州,兗州,司州進攻。
景平元年二月,洛陽、碻傲、滑台丟失。
景平元年四月,虎牢丟失。
景平二年,徐羨之、傅亮、謝晦三人殺劉義符,劉義真,迎劉義隆回建康為帝,改年號元嘉,王肅任職折衝都尉。
元嘉三年,徐羨之、傅亮、謝晦被誅殺。
元嘉七年,北魏剛與北方柔然交戰,宋文帝北伐,王肅任驍騎校尉,隨到彥之出征,收復滑台、洛陽、虎牢等地。
朱修之鎮守滑台,司州刺史鎮守虎牢,建武將軍杜冀鎮守金墉成,王肅升驍騎將軍,鎮守洛陽。
劉宋大軍沿黃河南岸,依次駐守,一直延續到潼關,重兵布置黃河防線。
十月,北魏冠軍將軍安頡,率領大軍南下強攻,黃河沿線壓力陡然增大,到彥之命王肅率領五千騎兵,從洛陽出發,渡過黃河,騷擾北魏大軍補給線,減輕黃河防線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