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張飛宇走進圖書室,在一樓閱覽室找到了夏雲霄和江心月。他們從圖書館出來,走進附近的冷飲店,要了三杯冷飲,邊喝飲料邊聊。
張飛宇咬著吸管,呼嚕呼嚕喝了兩口,對兩個女生道:“《福布斯》答應給我們三萬美元稿酬,這是我們共同努力的成果,現在來談這筆錢該如何分配。”
夏雲霄根本不缺錢,擺擺手道:“我沒出多少力,還是你們兩個分吧。”
張飛宇輕輕搖頭:“春秋的時候,魯國有道法律:如果魯國人在外國見到同胞遭遇不幸,淪落為奴隸,只要能夠把這些人贖回來幫助他們恢復自由,就可以從國家獲得補償和獎勵。孔子學生子貢,把魯國人從外國贖回來,但拒絕了國家的補償。
孔子卻說,子貢,你這麽做不對!向國家領取補償金,不會損傷到你的品行;但你不領取補償金,卻立了一個標杆,其他人就只能跟著你學。可普通人不像你那麽有錢,他要是不要補償金就會承受巨額虧損,這樣一來,這大多數人在面對自己國人成為奴隸的時候,所采取的最好的措施反而是不做為。
富豪榜是我們這個團隊共同努力的成果,應該共同分享勝利果實。如果你不要錢,那心月也不好意思要錢。別人知道了,以為是我苛刻,不願意分享成果,那以後誰還敢我合作?”
夏雲霄驚訝地道:“我爸也講過這個故事,他跟你的觀點跟你一樣。”
張飛宇調侃道:“那有機會我見見你爸,說不定我們一見如故,結為異性兄弟!”
夏雲霄抗議道:“真過分,竟然佔我便宜!”
這有什麽關系呢,我們可以各論各的嘛!
張飛宇笑著擺擺手:“開玩笑,開玩笑。”
張飛宇馬上回到正題:“我們繼續說稿酬的事。稿酬3萬美元,我是這麽想的。富豪榜的主意是我出的,稿酬也是我談下來的,我肯定拿大頭。我拿2萬,你們兩個每人5000美元。你們沒有異議吧?”
夏雲霄和江心月異口同聲地道:“沒有。”
張飛宇滿意地道:“現在匯率是8.2的樣子,也就是說,你們每人4萬1千元人民幣。等錢匯過來後,我就把錢給你們。不過除了直接拿錢,你們還有一個更好選擇。”
夏雲霄好奇地道:“什麽選擇?”
江心月沒有說話,也一臉好奇地看著張飛宇。
張飛宇不緊不慢地道:“把錢交給我,讓我拿去投資。前幾天我對你說過,亞洲金融危機衝擊了經濟,但也帶來了賺大錢的機會,我打算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遇。如果你想讓你的4萬1千元翻倍,可以交給我,讓我拿去投資。”
夏雲霄十分詫異:“我們馬上就高三了,你有時間做這些嗎?”
張飛宇輕輕歎了口氣:“就算再忙,也必須擠出時間來做。”
夏雲霄十分不解:“為什麽啊?”
“我爸是恆泰集團董事長,由於盲目多元化,從96年開始,公司就陷入困境,現在資金鏈斷裂,已經資不抵債。最近這段時間天天有債主上門要債,其中有一些是高利貸,對我們家各種威脅。我們家欠的錢有一部分是從廠裡工人那裡借的,要是有心人拿這個做文章,搞不好會被定為非法集資,我爸很有可能坐牢。要解決我們家面臨的困局,只能想辦法賺錢還債。所以,就算再忙,我也必須擠出時間來賺錢。”
“你爸的公司到底欠了多少債啊?”
“公司資產2個億,
負債高達4.6億。” 夏雲霄下巴差點掉下來,本以為是幾千萬的窟窿,沒想到竟然是4.6億的巨額債務。這麽多錢不要說張飛宇,就是父親夏東升也掏不出來。她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4.6個億啊,這麽多錢根本不是你能夠還清的。”
張飛宇神情堅定地道:“別人肯定還不清,但我有把握還清。”
夏雲霄覺得張飛宇瘋了:“4.6個億啊,你怎麽可能賺到那麽多錢?”
張飛宇眼中中閃過一抹傲然之色:“在真正的金融高手眼中,在一兩年內將幾十萬變成幾億,甚至幾十億並非不可能。最近幾年資本市場風起雲湧,賺錢機會非常多。我爸88年下海的時候,東拚西湊借了五千塊錢,三年時間就賺到了一個億。
我爸在青州算是比較厲害的,但要是放在全國根本不算什麽。比如德隆的唐萬鑫,從幾千元起家,幾年時間就把德隆做成了資產數百億的龐大集團。比如溫州黃偉在327國債事件中,一把就賺了將近8個億。
像唐萬鑫他們這樣的人,只有一個嗎?當然不是,有一大批。唐萬鑫他們玩資本操作的手法很高明嗎?根本不高明。那唐萬鑫他們為什麽能如此成功呢?因為現在國內金融市場還非常原始,整個行業在摸著石頭過河,可以說處在野蠻生長階段。只要膽子夠大,只要眼光準確,只要敢下手,賺幾個億根本不算什麽。”
張飛宇見夏雲霄用看怪物一般的眼光看著自己,露出自信地笑容:“把你的4萬1千塊交給我,有可能兩三年時間就變成幾千萬,甚至上億哦。這樣的機會可不多。怎麽樣,夏雲霄同學,願不願意把你的錢交給我打理?”
夏雲霄不信張飛宇能在兩三年內將4萬1變成幾千萬,但她願意把錢交給張飛宇,這筆錢本身就是靠張飛宇賺到的,虧了也沒什麽:“那就試試吧。”
做私募名人效應很重要,如果有夏東升這樣的知名企業家站台,那募資會很容易很多。張飛宇肯定不會輕易打夏東升這張牌,那會讓夏雲霄覺得自己在利用她;但他必須做最壞的打算,如果私募計劃推進不順利,那該打夏東升這張牌還是得打。
張飛宇笑著鼓掌道:“聰明的選擇。華爾街私募分配方式一般是,每年收取2%的管理費,投資獲得的收益80%歸投資人,20%歸私募;比較厲害的私募,分成比例能達30%以上。國內私募還處在萌芽狀態,高水平的私募很少,我的收費標準自然比較高,要收益的50%。我用你的錢去投資,假設賺了100萬,那我拿50萬,你拿50萬。有異議嗎?”
夏雲霄搖頭:“沒有,就按你說的來。”
張飛宇將早已準備好的委托理財合同取出來,遞給夏雲霄和江心月,讓她們仔細讀合同,在確認合同沒問題後簽字。江心月想也不想便簽上自己的名字,她知道飛宇哥絕對不會騙自己。夏雲霄很認真地閱讀合同,在確認沒問題後也簽上自己的名字。
在隨後的日子裡,張飛宇他們三個依然是上午到圖書館,傍晚的時候各自回家。張飛宇和夏雲霄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他們聊各種話題,開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夏雲霄和江心月在圖書館看書,張飛宇則埋頭寫小說《坐莊》。這篇小說以為華國證券史上著名莊家呂梁為原型,寫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人,投身股市後被欲望吞沒,最終走向毀滅的故事。他寫小說不是為了稿費,而是為私募計劃作鋪墊。
7月31日下午,張飛宇他們從圖書館出來時,太陽快落山了,一堆晚霞掛在西天靜靜的燃燒。夏雲霄沒有像以往那樣直接回家,讓張飛宇他們陪她走走。張飛宇感覺夏雲霄似乎有心事,便爽快地答應了。
走了一會兒,夏雲霄突然停下腳步:“我以後不能到圖書館來了。”
張飛宇看著夏雲霄,落日余暉灑在她的身上,給她秀麗的臉龐鍍上迷離的金邊。她的發絲毛茸茸的,充滿生機和活力。她那如同一汪清泉的雙眼,帶著淡淡的感傷。
張飛宇不明白夏雲霄為什麽不能來圖書館,難道夏東升知道她最近跟我和心月在一起,不讓她跟我們往來,可我們就是看書聊天,什麽事也沒有啊,忍不住道:“為什麽啊?”
夏雲霄幽幽地道:“我們班明天要上課了。”
張飛宇這才想起夏雲霄是火箭班的,八月初正式上課,自己是平行班,要八月中旬才上課, 調侃道:“差點忘了你是火箭班的。火箭班的大學霸,以後在學校見到我,可不要假裝不認識我這個平行班的差生哦!”
夏雲霄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感傷,大概是開學後就要拚命學習,不能像現在這樣輕松自在的跟張飛宇他們交流了吧。她很認真很認真地道:“怎麽會,我們是朋友啊,再說了,你是差生嗎?在你面前,我才感覺自己像什麽都不懂的差生。”
目送夏雲霄遠去後,張飛宇和江心月沿著街道往公交車站走。
張飛宇低頭思考著自己的計劃,江心月默默跟在旁邊。
走了一會兒,江心月突然問道:“飛宇哥,你是不是喜歡雲霄姐啊?”
張飛宇轉過頭,見江心月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像一隻被遺棄了小狗。他揉了揉江心月的腦袋,把她的頭髮揉亂了:“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大人的事。”
江心月嘟著嘴抗議:“我不是小孩子,我馬上就上高中了!”
張飛宇看著江心月粉嘟嘟的蘋果臉,想起以前自己喜歡捏江心月的臉,而她總會噘嘴抗議,飛宇哥,你不要捏我的臉嘛。他伸出右手,擰了擰江心月的臉。他沒敢用力,害怕把水一般的皮膚捏破了:“不要說你上高中,就是將來讀大學,嫁人做媽媽了。在我眼中你依然是那個有好吃的,會給我留一份;受了欺負總是抹著眼淚,拉著我衣角告狀的小丫頭!”
江心月本來想抗議,但聽完張飛宇的話,眼眶竟有些紅了:“在我心中,飛宇哥也是那個永遠保護我,永遠不會讓別人欺負我的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