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眾多挖筍人與群猴一般，坐立不安。

　　他們在末日初期就被熊貓擄到這裡，對外界的情況並不清楚。

　　如今看到熊貓被一個“怪人”驅走，眾人有心想逃，卻又擔心熊貓追上來。

　　更何況猴群一直就在旁邊。

　　竹棍猴看著唯唯諾諾，收拾他們可是格外的狠。

　　天客又挖到一個竹筍。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袖子擦掉竹筍上的泥土，張嘴就要啃。

　　斜靠在一棵斷竹上的王夢歪頭看他。

　　六十來歲，頭髮花白，邋裡邋遢，這樣一個人，王夢絲毫沒有印象。

　　這樣的人竟是大人尋找的熟人。

　　還被一隻熊貓奴役！

　　莫非有什麽特別的過人之處?

　　看到天客要啃竹筍，她張了張嘴，出聲道:“那個東西有什麽好吃的！”

　　天客轉頭。

　　“吃肉呀。”王夢指了指地上的熟肉，說道，“這是我們大人專門給你準備的。”

　　天客喉結松動。

　　他有點饞。

　　可是想到蘇洛那非人的樣子，他又有點打鼓。

　　他厭惡束縛向往自由不假，可是他不是無知無畏的瘋子。

　　沒東西吃的時候，他也會發愁。

　　無人區遠遠看見狼群，他跑得比狗都快。

　　若非自知無處可逃，他早就溜了。

　　他可不想面對一個來歷不明的怪物！

　　王夢彎腰，拿出一瓶綠瓶西鳳，又撿起兩大塊裝在袋子中的熟牛肉，走到天客身前。

　　面對她雄壯的身軀，天客下意識地向後挪了一步。

　　王夢將酒瓶擰開，順手抓起一塊熟牛肉，一並遞給天客:“一塊吃點東西。”

　　嗅到濃鬱的白酒與牛肉香氣，天客的手不聽使喚地接過。

　　喝了一小口酒，他眼睛都眯了起來:“好久沒喝過這麽好喝的酒了。”

　　王夢一笑:“吃肉！”

　　說著她自己先啃了一大口。

　　看到王夢吃東西的樣子，天客也饞的不行，跟著咬了口肉，問道:“你們從哪裡來的?”

　　“長安，”王夢說，“要去豐合鎮。”

　　“豐合鎮我去過。”天客來了興趣，說道，“那邊有個羚牛谷。”

　　王夢眼睛一亮，吃肉的動作都慢了點:“你還知道羚牛谷，鎮外的人一般都不知道呢。”

　　天客得意地笑:“我前年去過，那裡有個沒人住的房子，房子外邊有一棵很大的板栗樹，我撿了很多板栗，吃不完喂給路過的野羊吃。”

　　“是羚牛吧?”王夢說。

　　“對，他們說叫羚牛，是保護動物，不讓我隨便喂，”天客道，“後來不讓我住，讓我去鎮上。”

　　王夢羨慕:“我去過幾次，都沒見過羚牛呢。”

　　“那你可能去晚啦，它們每天早上，太陽剛升起來的時候，成群結隊出來……”天客興致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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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洛過來時，就看見王夢與天客面對而坐，兩人正聊得開心。

　　在他們身邊，有兩個空酒瓶，還有好幾個被撕開的塑料袋。

　　“大人！”注意到他，王夢連忙起身，將手藏在背後。

　　她的手中還抓著一根吃了一半的大雞腿。

　　天客臉上的笑容亦是斂去。

　　他蹲在地上，仰頭看著蘇洛，嘴裡噴出一股酒氣，舉起手中的肘子:“你要不要吃一口?”

　　蘇洛搖頭:“不用。”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天客，

說道:“我來此處，是想跟你討要一物。”　　“什麽?”天客搖晃著站起身。

　　“一杯聖泉水。”蘇洛道。

　　聖泉?

　　一邊的王夢神情茫然。

　　周圍豎起耳朵偷聽的挖筍人亦是暗自疑惑。

　　天客渾濁的雙眸卻是陡然變亮，醉意瞬間散去。

　　“你怎麽知道?”他語氣訝然。

　　“我們路上獵殺了一隻野豬，夠你吃很長時間。”蘇洛淡淡說，“熊貓隨後我們會帶走。”

　　天客抓著手中的肘子，臉色變幻。

　　“聖泉”之事僅有他一人知曉。

　　縱然在此耀武揚威的惡霸熊貓，對此也一無所知。

　　飲用聖泉水後，他大腦清明，體力充沛，整個人精神上仿若返老還童一般。

　　哪怕他自忖對世俗之物沒有太多欲望，面對那聖泉時，他仍是有種據為己有的想法。

　　他掙扎了好幾秒，方才點頭:“我帶你去。”

　　見他如此痛快答應，蘇洛感到意外。

　　他本以為還要再說更多的東西。

　　“拿一個水瓶。”蘇洛對王夢道。

　　王夢連忙從行李箱中翻出一個空瓶子跟上。

　　在天客的帶領下，三人走出竹林，朝著山頂行去。

　　“有一天晚上，我正在睡覺，忽然聽到有人喊我名字，迷迷糊糊走出去，醒來發現到了一個山洞，洞裡有一汪泉水，清澈見底……”天客邊走邊解釋。

　　決定帶蘇洛幾人過去時，他糾結不安的心情平靜下來，整個人仿佛脫離了某種枷鎖，腳步更加輕盈。

　　王夢好奇:“泉水讓你脫胎換骨，真的這麽神奇?”

　　天客在荊棘遍布的山林中一躍數米遠，扭頭看她:“你說呢?”

　　“現在我是不是比猴子還靈巧?”他臉上帶著燦爛的笑。

　　王夢頷首:“倒也是，看來你跟泉水有緣。”

　　“也備受折磨，身懷寶貝怕被人搶，難怪人家說城裡的富豪過的也不痛快，還有人想花錢跟我出去徒步。”天客搖頭。

　　“聖泉既是對你的賜福，也是一種束縛。”蘇洛忽然開口。

　　天客與王夢都看他。

　　“它類似一種特別的封敕，”蘇洛輕聲道，“飲盡生泉之水，你將成為老君山山神。”

　　王夢愕然。

　　天客像是想到了什麽，也微微變了臉色。

　　“難怪……”他喃喃自語。

　　前些時日受不了熊貓壓迫，他趁夜想逃，可是走得越遠，身體越酥軟無力，反而離山越近，渾身力量愈加充盈。

　　他以為跟熊貓或猴子有關，怎料竟是那讓他回味無窮的聖泉搞的鬼！

　　“有辦法化解嗎?”他求助地看向蘇洛。

　　蘇洛搖頭:“‘封敕’一旦開始，就不可逆。”

　　“聖泉水對你大補，於其他人而言是劇毒。”蘇洛道。

　　尤其是針對黑暗生物。

　　這種聖泉水，是克制它們的“聖水”。

　　血族同樣不例外。

　　炎魔更是如此！

　　這是此次蘇洛之所以有底氣面對那隻炎魔的關鍵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