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趙龍,苟延殘喘活了二十四年。
本不應該降臨這個世界,是爺爺含辛茹苦把我給拉扯大。
我父母是本村人,兩人不顧村裡長輩反對,結婚並且生下我。
結果我一生下來就是個皮包骨、半死不活的嬰兒。
當時醫療技術落後,村民都說我活不了多長時間。
可笑的是,村民並沒有同情心,因為我父母是近親結婚,所以其他人都是冷漠臉,父母見我沒有活下來的希望,連夜離開村子。
但是,唯獨爺爺沒有放棄我。
聽我爺爺說,當時我已經斷了氣,父母已經偷偷的把我葬入土裡。
他老人家把我出來時,全身沾染著黃泥。
爺爺是個通曉陰陽的先生,雖然我不知道他本事有多大,但至少能把我救活。
自此以後,我每天都是躺在棺材睡覺。
從我睜開眼會哭的那天起,我每天睡覺都是躺在棺材內。
逢年過節,其他人都在祭拜祖宗、拜神仙。
可我卻拜自己。
供桌上的黑白照,就是我本人。
爺爺說我八字犯煞撞陰,出生就遭遇大劫,但他不會讓我就這樣死去。我是趙家唯一的後代,如果我死了,那麽趙家衣缽無人傳承,所以爺爺想方設法讓我活著,只有活著能讓趙家繼續發揚光大。
但是我活著,並非是好事,村裡人都說爺爺為了救我,壞了村裡的風水。
無論男女老少都針對我,他們闖入我家,把我睡了幾年的棺材用柴刀砍爛,並且毀了供奉的神位。那時候我還小,被一群人圍著揚言要打死我,若不是爺爺及時從外面趕回來,我已經被抓去浸豬籠了。
自從這件事情後,村裡經常死人,死的全都是小孩。
那天我親眼看見爺爺滿手鮮血的回到家裡,他簡單的收拾東西。
我問爺爺是不是要出遠門,他說村裡不太平,自己無能為力。
於是連夜帶著我離開村子,去往遙遠的湘西定居。
沒有村民的騷擾,日子倒是過得挺舒服。
為了賺錢供我讀書,爺爺破除他多年禁錮的手藝:趕屍。
十五歲那年生日,爺爺不再讓我擺遺照和睡棺材,他說我天生就是吃死人飯,於是把趙家祖傳的東西全都教會我,並且在我身上紋了一道黑麒麟,鎮壓我衝煞撞陰的八字。
自此,我跟隨爺爺走南闖北,見過不少死樣慘狀的屍體,家屬為了讓屍體回到故鄉,並且交付於我們,把屍體送回家鄉。
然而,人的身體不可能一直都是健康的。
近年來,爺爺的身體越來越差,甚至連走路都要用拐杖,身體日漸消瘦,只剩下皮包骨。
這天,我端著一碗中藥來到爺爺床前。
“聽我說,別插話!”
此時的爺爺突然怒喝一聲,猶如一頭睡醒的獅子,嚇得我全身一顫。
我閉上嘴巴,細心聆聽爺爺吩咐。
“第一,我死後務必動用煉屍術,然後把我葬入養屍地。七日之後,我若變僵,帶著我離開此地葬入家鄉。我若不成僵,事情已經到了無法阻攔的地步,唯有一個字,那就是跑!跑的越遠越好!”
“第二,七日之後我若成僵,你應該知道八仙抬棺無法把我送入養屍地,所以出殯時間挑選於極陰之日,極寒之時,由陰女命格之人帶著護我前行,四神命格之人抬我棺材入葬,方能鎮壓我成僵後的屍氣。”
“第三,你要記住,前來送終的人都是以後能幫到你的人,我不能泄露太多天機,倘若以後你有什麽困難,他們顧及的不是我的身份,而是你的身份。謹記趙家祖訓,不可越界做事,方得成就上人。”
爺爺所說的這三件事,我有點接受不了。
因為每件事都在我的預料之外,這無疑之中給我添加巨大的壓力。
又是煉屍、養屍、趕屍、鎮屍……甚至還得把爺爺送回老家。
在我的印象中,老家的村民向來不待見我們趙家。
而且我還帶著死去的爺爺回去,擔心村民集體反對,不讓我爺爺在老家安葬。
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爺爺立下遺囑的第二天,我按照他的話在家中老老實實待著,按照平常的作息時間,以往早上這個點數,我都會熬一碗中藥給爺爺補身子,可他房間門反鎖著,密不透風。
這段時間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每天都有算盤聲音,一天比一天急促。
卦象越糟,卜卦越亂,目前爺爺就是這個情況。
可一到晚上,外邊經常傳來敲門聲。
這些陌生人喊著我的名字,想方設法把我給引出去。
“小龍,爸爸和媽媽回來了,快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