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決定還是和阿牛先回薤山山莊,雖然我並想再見到方白衣,但卻必須得回去。
雖然山高林密,但阿牛自幼在附近長大,也經常來山中拾柴玩耍,用不了多久我便來到了山下。
夏天夜短,雖寅時剛過朝陽未起,卻已是天色大亮。
剛到山下,就見前方山道旁邊竟然有一處小小的早餐攤子。
一間小屋,用茅草鋪就的房頂青色示未褪,門前用松枝搭了一架涼棚,棚下也只有一張矮桌幾條短凳。
看樣子竟是新建不久。
這裡不是繁華路段,少有人來,怎會有生意做。我禁不住摸了摸鼻子。
“咦~這裡啥時有人賣早餐咯?”
阿牛發一聲驚呼。
“你是說這裡以前沒有?”
“是啊是啊!在這做生意怎麽會有錢賺?”
阿牛咽了下口水,眼神卻在閃閃發光。
“哪咱們去吃早餐去~”
“只是我沒有錢~”阿牛低下了頭紅著臉,聲道輕的如蚊子哼哼。
我摸了摸臨行前師娘給我的緞面荷包,笑道,“我請你,油條豆漿管飽。”
阿牛一聲歡呼,飛奔過去在桌邊坐下,回頭衝我喊道,“快呀姑爺,我都聞到油條的香味了~”
我沒料到,一頓普普通通的早餐竟能讓一個人這樣快樂。
我禁不住也有了好心情,與人為善也能使自己快樂,何樂而不為呢!
也許是見來了客人,也許是被阿牛的歡呼吵到,一個少女從茅屋走來出了。
她手上端了個清花的粗瓷大碗,上面還在冒著熱氣,想必是剛出鍋的豆漿。
雖粗布藍花衣裙,卻無法掩飾她纖細婀娜的身姿。
青絲如墨,用一條素巾輕挽雖蛾眉皓齒,卻是杏眼含秋…
我身子瞬間僵硬,笑容也不由凝固~
“梅香?是梅香~
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不,是遇愛人。我一聲歡呼,兩行熱淚竟是奪眶而出。
我一驚呼,想必在梅香聽來就如乍雷,她身子一抖,大瓷碗從她手中滑落,“啪”的聲摔成了碎片。
“少爺…”
”梅香…
我激動的伸開雙臂,把飛奔過來梅香緊緊抱住…
“少爺,我終於等到你回來…”
梅香早已是梨花帶雨,我亦是哽咽成泣…
從別後,憶相逢,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老天,你必經待我朱永明不薄啊!
【二】
與梅香打小就青梅竹馬,她也一直陪侍我左右,我們從來就未曾離開過半日時間,這次雖然不到短短的十日,卻已感覺到如隔三秋。
意外重逢,我們都有很多話要說,卻都又不知從何說起。
“你哪天晚上為何不在書房,你又是去了哪裡?”
這是我最想知道的一個問題。
而梅香想必也最想問,這些天我去了哪裡,這段時間又是怎麽過的。
可是我們始終都沒來得及問對方,因為梅香已給我端來了油條豆漿。
在她的眼裡,在離開她的這段時間,我一定是受了不少的苦,遭了不少的罪。
她數度哽咽,淚落如豆,“少爺你吃,你快吃啊…”
我輕執著梅香的手,眼中也雖有淚,但卻癡笑的像個傻子。
那一刻,我忘了林叔忘了延明,忘了我們的京師之行。
“才幾天不見,這人竟成了傻子~”
話音未落,
就見一個人從茅屋旁的的一棵松樹上躍下了。 竟然是延明~
我一下子從矮凳上跳了起來,“延明,好兄弟來抱抱~”
我伸開雙臂,延明卻一臉鄙視的躲開了我,“兩個大男人抱個屁啊!”
他雖是一臉的鄙視,眼裡卻露出真摯而溫暖的笑意。
我看看延明又瞧瞧梅香,此時陽光正好,我的心情如陽光般,燦爛明媚。
可是又總覺得哪裡不對~
忽然我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林叔?怎麽沒見到林叔~
【三】
當我打發走了阿牛,我們終於相互講訴了哪晚在薤山山莊所發生的變故。
那晚,正在書房等我的梅香被人以我的名義喊走,當她趕到來人所說的小院,卻沒見到我,正自驚疑,卻聽到了書房傳來的喊打聲…
“這分明就是個圈套。”想到那晚的情景,我心裡仍有余悸。
而延明和林叔那天去了承恩寺,卻並沒見到鐵溶和北方來接頭的人。
也許來了,只是承恩僧舍眾多,他們沒有發現而已。
山路難走,本又雨急,等他們回到山莊一切都已結束~
“難道你們就沒有懷疑,難道你們就沒有找我?”
“我和爹爹當然是相信少爺,只是…”
“只是方白衣言之鑿鑿,又有家丁仆女作證~又何況夜黑雨急,林深崖高,叫我們去哪裡找你?”
延明說的似乎很有道理,我也沒有理由反駁,只是心裡總是不甘。
“哪賈三娘也都信了?”
“你死活不見,方白衣又是她的弟子,她信與不信已不重要了…”
“所以你們就在這等我, 而林叔卻獨自去了京師?”
我摸了摸鼻子,突然道,“你們又怎會知道,我會在這裡出現?”
“這裡是上山下山的唯一山道,我們找你不著,只有在這等…”
梅香又開始拭淚,“天可憐見,讓梅香終於等到了少爺~”
“哪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我雖然心裡感動,卻也知道他們並不想聽我說一些感激的語言。
他們覺得這本就是他們該做的,因為我是他的兄弟,是她的愛人。
“當然去追林叔了咯!”
“可我們並不知道,林叔走的是哪個方向~”
“林叔會在沿途留下記號。”
望著延明得意的神色,我笑道,“這當然是你小子的主意。”
我禁不住摸了摸鼻子,“隻現在還不行。”
梅香和延明一怔,同聲道,“為什麽?”
“我們必須要去承恩寺看看~”
我繼續給他們解釋說,“阿牛在承恩寺被人擄走,哪裡肯定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據說承恩已有千年歷史,當然會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梅香很不以為然。
“但我卻不這樣認為~”
延明似乎若有所思,他竟然也摸了摸鼻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不覺中也感染了我摸鼻子的習慣。
這難道就傳說中的“友誼?”當一人個把你當作了兄弟,在乎你的生死,關照你的冷暖,他自然就會習慣你的習慣。
甚至在不覺中,你的習慣也就成了他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