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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專列》Vol・二十四 [A Stranger I Rema…
深淵專列Vol·24 [A Stranger I Remain·今日方知我是我]

零號站台的列車已經開進幽深黑暗的地穴。

它從英國倫敦出發,於地下三千四百米處開始向下盤旋,降至六千六百米左右時開始減速,往西部荒野開兩百四十一公裡,通過黃金鄉衛星鄉鎮處隱蔽的廢棄礦道,進入深淵鐵道總局的鐵路系統。

這些從零號站台出發,偽裝成深淵專列的僵屍列車,是癲狂蝶聖教在地下世界逃避安檢審查的交通載具。

偌大的鐵路網絡像是人體的血管,鐵路的道岔有無數個,站台和監控卻很少很少。

對瑪麗·斯圖亞特來說——

——失去倫敦,是令人惋惜的事。

——隻失去倫敦,是令人慶幸的事。

——如果連生命都失去,恐怕她才會感覺到疼,感覺到懊悔。

“歷史並非是循環,而是螺旋上升的。”

她坐在車窗一側,倚著窗戶,就看見鐵道旁寄居於溫暖的電纜線路下,集群築巢的鳥類。

“我從地表去往地下,又從地下回到地表,四百八十三年的人生中,經歷過無數次九死一生,命懸一線。”

她捧著日志,學著乘客們的姿態,在這輛無人駕駛的列車上,認真的做筆記。

“我見過王朝的衰敗,見識科技的發展,見到偉大雄奇的領袖頹老凋亡——這些事物在我顱內隨著時間逐漸變得模湖不清,唯有一件事不敢忘記。”

對照車站的VIP貴賓車廂,她擁有一個非常漂亮的起居室——起居室的大書櫃裡,塞滿了瑪麗·斯圖亞特的個人日志。

“我不敢忘記,不能忘記——任何時候我都要活下去,堅定不移的活下去。”

瑪麗一邊說,一邊寫。

“我與威爾遜這個偽作文豪聊不到一塊去,也是因為,他經常念叨起大衛·維克托與他舊友的醒世箴言,說[人生不應該是一場從熱血到冷血的旅途]——我不理解。”

她輕笑,笑容中不光有不解,還有不屑。

“永生不老的壽數讓我了解到,這句話是多麽的荒謬,人依靠著知性,從猿猴變成智人,喪失了猿猴的天真與良善,喪失了猿猴的好奇與熱血——從樹上攀枝摘果,到地面茹毛飲血。這是自然的演化。”

“隨著年歲的增長,我反覆審視自身,再也沒有少女懷春,再也沒有母慈子孝,再也沒有頤養天年——我的嘴裡恐怕找不出任何一句真話。”

“認知、學習、掌控,並且將這一切公式化,符號化,流程化。將複雜的變成簡單的,將混亂的變成規律的。”

“將人變成可食用資源,將我變成頂級掠食者。”

“我與威爾遜談起這些事——他卻說,這不是人們愛聽的故事。”

“我反問威爾遜,那麽人們愛聽什麽呢?”

“他便與我說,人們喜歡浪漫與幻想,特別是不切實際的偽物,還要帶著一丁點真實,盡管這點真實已經能忽略不計,人們依然會根據經驗論在生活中找到對應的原型,此類故事,就是最好的模板。”

“我聽不明白他的創作技法,便要他講人話。”

“於是威爾遜換了個說法——說起偽物贗作的寫法。”

“人們喜歡的角色千奇百怪,但是他們的身上通常都能找到一個非常強烈的共同點——那就是幸運。”

“無論是男是女,是人是狗,這些角色的生活似乎從來都不缺少戲劇公式演出編排,他們的生活多姿多彩,一切又因為幸運變得理所當然。”

“從最早的投石遊戲,

到如今千變萬化的賭博業,有一種病是治不好的,正是智人內心深處的知性。”“威爾遜與我講——賭博是知性的表達,是人之所以為人的鐵證。”

“如果猿猴學不會賭博演化,那麽它就不會從樹上下來。”

“如果生命學不會賭博演化,那麽它就永遠都是有機原湯。”

“如果我們學不會賭博演化,那麽這個世界應該歸癲狂蝶所有。”

“在這個時代,老人去玩德州撲克,青壯年去球場,把命運托付給這種隨機的圓球運動,少年埋在手機遊戲裡十連抽。幼童會試著無規律的轉動魔方,並且試圖從這種碰運氣的儀式中,找到它的法門。”

“我跟著時代一路往前,要我來說——生命的本質便是從熱血到冷血的旅途。”

“我們在年幼時還會相信世界是美好的,做好事是有好報的。”

“我們在青年時就立刻醒悟,工作與家庭才最重要。”

“我們在壯年時依然擁有熱情,但是隱約已經能感覺到,自己的一生所能達到的成就極限到底在何處,自己這一輩子,能摸到的天花板,彷佛就近在遲尺。”

《修羅武神》

“我們去往老年時,除了維系血脈與家族,還要將自己的基因與模因,肉身元質與精神元質,都一並傳遞給孩兒,把這些天然純真的生命,改造成自身的影子。”

“這就是智人在三萬多年裡,從克羅馬農人開始,直至今時今日的生存方式。”

“我從來都不認為我做錯了什麽,以天道昭昭報應不爽的理論來講,我這殺人無數,吸血吃肉的食人魔鬼早該死在某個勇士的劍下——可是現實與故事大不一樣。”

“人們把我當做神靈跪拜,”

“芸芸眾生將我送上神龕。”

“不用我去說什麽,做什麽,自然有人將元質明碼標價,送到我嘴邊。”

“在這一刻,我深刻的體會到,我不再是智人,而是比智人更加高級的生命體——不然這些前來巴結奉承我的人們,為什麽會那麽渴望蒙恩聖血?為什麽要把我高高捧起,卻從不敢狠狠摔下?”

“我也曾困惑,也曾懷疑。”

“為什麽窮苦貧困的人很多,快樂富有的人很少。”

“為什麽粗鄙無能的人很多,傑出優秀的人很少。”

“為什麽賣命求生的人很多,發號施令的人很少。”

“為什麽這個世界是金字塔的形狀?弱者那麽多,強者那麽少。”

“以純粹的血肉轉換資產來算一筆帳,這混沌人間,至少要用二十個黑人的血與肉,養肥一個奴隸主,至少要用兩千個臣子的血與肉,擁護一個無能國王,至少要用五十萬個工人的血與肉,創造一家吞噬財富的國際公司。”

“文明替它蓋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遮羞布,為肉食主義換了無數個新鮮的名字。”

“於此同時,我也在思考,在觀察自己的胎元真身,我的出發點是人,那麽這種根植於人類內心的奴性是從哪裡來的呢?”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早在億萬年前,於我們之前就有一個更加殘忍的文明,將我們從樹上拽下,把我們從猿猴改造成人——當做奴隸使喚,才有了今天,有了在神像面前引頸就戮的羔羊,有了為愛情不問回報的愚蠢付出,有了家族血脈中莫名其妙的自我感動。”

“不然這些根植於智人之身的奴性,這些卑鄙下賤的本能,這些恐怖詭異的幻想,這些莫名奇妙的儀式!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呢?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不過是高等生命用來收集元質的悲苦礦工!被困在脆弱肉身裡的奴隸!”

瑪麗·斯圖亞特繼續寫——

——筆觸停了那麽一瞬間。

緊接著,變得憤怒,變得歇斯底裡。

“如此想來,我不過是蒙恩聖血的奴隸,從一副鐐銬,換做另一幅更加沉重,更加牢固的鐐銬。”

“人類吃掉畜牲,是為了奪取畜牲的元質。”

“我用效率更高,更加先進的手段,奪取低等生命的元質。”

“好比來自東方的黑貓常說的——我們在求真尋道,本身就是逆天而行。在早些時候,我還很天真,與信眾說起我的事跡與理念,還以為會遭受口誅筆伐無情槍擊。”

“卻沒想到有那麽多人願意為我賣命,他們認為我是一個有理想,有信念,有詳實計劃,有堅定意志的領袖,是一個值得崇拜的偶像。”

“我時刻警惕著,認為總有一天,癲狂蝶要收走我的元質,將我這辛勤勞作的信徒吞進肚裡。我絕不屈服,絕不甘心!”

瑪麗合上日志——

——同時掐滅了投影儀的電源。

畫面剛剛停留在江雪明與小七合力殺死瑪姬的那一幕。

“現在瑪麗·斯圖亞特已經死了,這個泥塑偶像死去,我會迎來一段新的人生,與文不才一樣,離開天穹站這個危險的地方。”

“放心吧,江雪明。我見識過你的能耐,就不會再與你為敵,你是個小孩子,小孩子才分對錯。我已經長大了,不會與你斤斤計較。”

“我在留聲機中與你留下的訊息,大多都是空話套話,用來恐嚇你與你身邊的朋友,在你辨清這些煙霧彈時,我已經順利脫身。”

“我一點都不恨你,恰恰反而,我要感謝你。”

“你讓我見識到了二十一世紀的恐怖火器,你讓我明白,吸血鬼的身體是那麽的脆弱。”

“你幾乎讓我重新認識了一遍我自己,我感覺以往的自我是那麽陌生——你的六百多個擊殺鏡頭,都會成為我學習觀摩的樣本。”

“我不會為這些孩兒留一滴淚,我與你一樣,沒有什麽感情。”

“漫長的時間將我的清理邏輯與思維模式改造成了冷血動物,當我想起JOE,想起文不才的經歷時,是那麽的羨慕,又那麽的不解——為什麽這種完美的生命體,卻擁有一顆羸弱無能的大腦,連一百五十年前發生的事情都記不清。”

“這顆大腦讓他的人生如六十四卦中的恆卦——卦辭是風雷激蕩,宇宙常新。”

“江雪明,你教會了我很多作戰與生存的技巧,我會在地下世界的旅途中慢慢將它們消化吸收——逐漸掩藏自己的死門。”

“與我回到倫敦時,所創建的第一個教派一樣——它的名字叫[紅皇后],來自於紅皇后理論。”

“萬事萬物都在飛速的演化,我們一不留神,就會被競爭對手甩在身後,哪怕是拚盡全力的奔跑,也只能保持停留在原地的狀態。”

“現代社會似乎有很多很多這樣的例子——人們很努力的工作,卻依然無法獲得幸福。”

“——孩子們很努力的學習,卻依然無法考上願景中的學校。”

“——青壯年拚了命的提升自己,可是早就有人比他們更優秀,更厲害。”

“——中老年人再怎麽養護身體,也無法敵過時間這把利刃。”

瑪麗已經動了情,心與意也跟著往窗外飄散。

“可是當我拿到鋼之心時,讓我神魂顛倒的人出現了——那段錄音裡只有一句是真的,只有那一句話。”

“我錯以為這四百八十三年的等待,這永生不死的詛咒,是上天送給我這幸運兒的恩賜,是為了讓我活著見到你——你那時時刻刻保持警惕的內心,好似機械一般的規整靈壓,時時刻刻從鋼之心中傳來的靜謐與祥和,幾乎讓我的靈魂煥然一新。”

“透過這顆輝石,我看見了一個更加簡單,更加立體的世界。”

“我幾次委派世上最厲害的情報組織去查你的身世,探你的家底,還以為你是某個神秘古老的星界異種留下的孩子——可是結果並非是我想的那樣。”

“關於你從小到大的體檢報告,關於你的學校和成長的環境,關於你的養父母,你的大哥,這些情報資料我都了如指掌,卻找不到任何特異點。”

“你與常人不同的地方只有那種古怪又執拗的[極意]——就像是深淵鐵道的傲狠明德一樣冥頑不靈。”

“——你們真的很相似。”

“可是木已成舟,我便不去想這些無用之事,畢竟我還會活很久,或許你在輪回中打幾個滾,變作另一幅面孔,在幾百年後與我重逢時,我們還能再續前緣...”

瑪麗輕笑,人生路漫漫,有太多的驚喜等待著她。

只要活下去——

——什麽事情都可以發生。

“再過幾百萬年,再過幾千萬年,連人類文明都不複存在,對往後的生命而言,我會變成另一個真神——光是想到這些事,我的大腦就在歡欣顫抖...我...”

話音未落——

——從車窗之外撲進來一個陰影構築的人形。

“嗨!瑪麗!”

傑克·馬丁端坐於桌台的另一側,雙手撐著下巴,童孔中透出與血族近似的猩紅光芒。

“你想不想知道!什麽他媽的叫驚喜!”

潔白的大牙笑成一輪彎彎月亮。

四顆犬齒往下淌著泛黃的口水。

那個男人如一頭地獄惡犬,任由雪茄中的尼古丁與焦油混合的口涎落在乾淨整潔的桌面上。

“在想誰呢?!是想我了嗎?!”

瑪麗臉色劇變!

她幾乎在一瞬間嚇得喪膽——

——與之前的鎮定自若完全不同,在窺見這陰魂不散來路不明的亡靈時,蒙恩聖母感覺自己赤身裸體,及及可危。

就如你在遊戲中進了安全屋,闖進非PVP區,卻發覺溫暖又祥和的屋子裡,突然多出了一頭大灰狼。

傑克眯著眼——

——他的表情比起瑪麗見過的所有惡棍,所有血族都要邪惡!

那笑容來自一八四零年,將食人祭祀當做幫派儀式,把聖人遺骨作為終身目標的大首腦。

“嘻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斯圖亞特!我在博物館裡見過你的畫像,這幾年又在歷史教科書上重新看了一遍,可是無論看幾次!我都覺得——”

“——這娘們怎麽會那麽醜!

!哈哈哈哈哈哈!”

怪異,怪誕,怪到無法形容!

瑪麗捂著心口,能感受到令人窒息的靈壓,就像是有根纖細的絞繩已經死死纏住了她的脖頸。

“開膛手傑克!殺人魔鬼!”

蒙恩聖母吐出狠話,表情故作猙獰凶惡,要不落下風,如猛虎在爭奪地盤時的低吼。

傑克:“沒錯!是我!”

瑪麗:“你居然敢罵我醜?!地獄都不會收留你這種醜八怪!”

傑克:“說得對!”

瑪麗:“當你媽懷上你的時候,你媽吐了!”

傑克:“有那麽點醫學道理!”

兩人越貼越近,像是兩頭惡犬在比劃誰的牙更尖,誰的心更狠,誰的本事更大。

“你乘風破浪,跟著這些不識好歹的怪鳥,不遠千裡跑到我的車上,是準備和我乾一架?你覺得你能擊敗我?”

瑪麗抓向大皮箱,要掏武器。

傑克往蒙恩聖母的持械手狠狠踩去。

眼見那纖弱白皙的臂膀在半途扭曲變形,像是骨折脫臼一樣改換路線,血族的聖母施展著改造肉身的魂威神力,已經取回了她的主武器,是一支HK33步槍。

“哦!糟了!”傑克捂著嘴,肉身在槍焰中變作塵霧黑煙。

子彈跟著那股黑霧的軌跡轟碎了貴賓車廂中的家具物件,洗手台被打了個稀碎。

蒙恩聖母喘著粗氣,據槍換彈流暢自然,一手持械,一手抽出副武器系在腰間——她並不喜歡戰鬥,甚至會逃避大部分戰鬥,但絕不代表她不會作戰,絕不代表她畏懼戰鬥。

“傑克!你就不能放我一馬?”

朝著目標潑灑子彈時,瑪麗依然講條件,談生意。

眼看煙霧跟著子彈的渦流一通竄出窗外,從火車的頂棚下探出一個腦袋——傑克捂著大風帽,嬉皮笑臉。

“我並非來取你性命!此事說來話長!”

回答他的是步槍彈的直射,瑪麗絕不廢話,只有活著的人才能談條件。

彈頭撕碎了傑克·馬丁的大帽子,將他半個頭顱都轟裂,從中能看見蠕動的黑泥,構成恐怖怪異的腦組織。

“我很喜歡那頂帽子!你得賠給我!”

“你到底是什麽怪物!”

“此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大皮箱裡的彈匣被修長的美腿踢飛,與車皮撞擊彈跳,靈巧的控制力讓它們乖乖按照瑪麗的心意落進HK33的機匣中。

她舉起槍,跟著車皮頂棚之上的腳步一路爆射。

還能聽見傑克·馬丁在喋喋不休。

“我最近認識了一個小家夥,他叫羅伯特·唐寧,與我的救命恩人,與我救過一命的人一樣,他們都有一顆黑漆漆的輝石。”

“我知道!我聽過這個小賤種的名字!他愛上了我的替身!”瑪麗一邊開火,一邊吃下從鋼條骨架彈射回來的雜亂彈片,哪怕這種粗魯野蠻的穿射會傷到自己,也要打死車頂上的怪物。

“原來你知道這件事?這下就好解釋啦!”傑克·馬丁一路往前跑,往火車頭去,往車組動力室去。“瑪麗奶奶!說起來很不好意思!我在一百多年前當著好兄弟的面,把他的吸血老婆分屍,宰了他不聽話的吸血女兒,今時今日,這奇妙的命運又要向我出這道考題,我可不能重蹈覆轍!你這吸血老奶奶與我家小少爺魂牽夢縈的愛人長得一模一樣——我可不想失去這個新朋友。”

瑪麗丟下槍,打空了最後一個彈匣,抽出佩劍:“沒錯!人要學會殺死不成熟的自己!動手吧!”

她躍上車頂,與傑克·馬丁隔著一節車廂遙而相望。

傑克咧嘴大笑,厲聲罵道:“你這罪大惡極的食人魔!你以為你能從傑克警長手裡逃走?好好聽聽!聽見澗谷與空腔中吹來的狂風了嗎?”

瑪麗持劍步步試探,步步緊逼,試圖用最原始的冷兵器, 找到一條生路。

“這狂風在催人決戰!”傑克·馬丁提起鋸肉大刀,站上舞台:“我要逼停這輛火車!讓我的小夥伴們都跟上來,畢竟咱們無名氏的領袖說過,能群毆就絕不單打獨鬥。”

洶湧的鳥群如赴死就義的勇士,它們撲打著翅膀,鳥喙中含著砂石,鳥爪中攥緊碎鐵,一頭撞進了列車飛轉的鋼輪。

傑克·馬丁如此說。

“在他們趕來之前,我會把你的腦袋塞進肚子裡!剁碎你的四肢,讓白夫人維持你最後一丁點兒可憐的生命力!用你的頭髮綁個蝴蝶結!當做最棒的禮物!丟到羅伯特·唐寧面前,讓他親手來殺死你——”

“——讓他來殺死你這個為人舉辦授血儀式的魔鬼災獸!”

“——不光是少爺要殺死他的心魔!”

“——我不可能在一生中踏入兩條同樣的河流,我也要殺死我的心魔!”

“——否則我沒有臉面,回到[JOERANK]!”

瑪麗揮劍行禮。

“放馬過來吧!小畜牲!”

列車的引擎發出悲鳴——

——它的鋼輪開裂,變成黑暗中的兩片炙熱流星,結實的車頭一下栽倒,鋼鐵前鏟帶著巨大的慣性啃碎了二十多節枕木,在兩條光禿禿的鐵軌後方壽終正寢。

從黃金鄉的礦穴中投出淘金客留下的夜燈光芒。

傑克·馬丁舉起大刀,一動也不動。

“今日方知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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