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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專列》Act.四 You Know You Like It…
[part一·一手遮天]

石村先生很緊張——

——他單知道槍匠身價不菲,以他入行接單核算風險成本,給林登·范佩西報價十六億,那是承了慈悲會長的恩情。能不能完成這個任務另說,指不定連自己的小命都會賠進去。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槍匠動不得,難道他的學生和妹妹也殺不得嗎?

尤裡卡火山城是地下世界的國際大港口,它帶來的財富數之不盡,儼然已經成了鐵道系統之外的小國家。

傲狠明德是來自東方的災獸,它親歷過各個時代,像古代王朝之間還有交換質子,或者和親的說法。石村先生一開始是想,把這些學生綁過來,當做商品賣給藩鎮勢力的權貴,賣給投資人,像范佩西家這種古老且富有的商賈一定會出非常高的價格。

至於買回去之後做什麽,是先斬後奏,以和親的名義娶走當小老婆,或者乾脆做成白夫人製品,為他們家的女兒女婿報仇,光耀門楣爭回面子,那都是後話。

石村不認為傲狠明德會為了一個槍匠,與尤裡卡火山城以及背後的財閥鬥到底。

可是康雀會長看清江白露的照片時,幾乎把這幾年沒發過的火一次性全部宣泄出來了,這讓石村先生很費解。

話是這麽說,但石村先生依然照著慈悲會長的吩咐去辦了,要把江白露從[kingdom·王土]中接出來,其他的學生當做談判的人質,暫時留在魂威之中。

為了做到這件事,石村先生得趕往精英兵的駐扎營地,挑選幾個合適的幫手來抓人。

[kingdom·王土]的精密度很低,它不能特定選擇某個人自由的出入這片異空間,每一次發動和解除,出入口都是固定在主題樂園的幾個位置。為了以防萬一,需要用武力去脅迫這群不聽話的學生。

他搭車前往海濱風光帶的一家夜總會,要找幾個能打的好兄弟,將他們送去[kingdom·王土],把江白露完完整整的帶出來。

主題樂園裡的犰狳獵手可不像這些安保人員那樣講禮貌懂規矩,要是傷到了這位貴客,肉體上的損傷還好說,可以用白夫人製品治愈,精神上的傷害就難辦了。

這麽想著——

——石村先生就愈發狂躁。

“先喊我殺掉!又叫我賣了他們!現在倒好!計劃全都推倒重來了!林登!你到底有什麽好的?為什麽你的要求會長要一口答應下來?!他都沒仔細考慮過啊!在他心中你就這麽重要嗎?”

他用力拍打方向盤,眼睛裡滿是委屈的淚水。

“還有槍匠!你這個槍匠有那麽厲害?會長聽見你的名字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居然願意打我了!天哪...我不敢想,康雀居然會為了你的妹妹,打我耳光——他已經六年沒有動手打過人了,你到底有什麽好的?能讓會長如此關心,如此在意呀!”

發泄完情緒,石村先生抽來紙巾,擦乾淨臉上的鼻涕淚,將車停在夜總會的大門前。

他收拾好儀容,像往常一樣來到慈悲會的領土,姿態優雅,正如帝王的鷹犬降臨凡間。

道路兩側的普通市民齊齊向石村先生看來,眼中滿是尊敬和欽佩。

從夜總會中跑出三名招待,一人持毛巾,一人持果酒,最後一人抱著菜單,親切的打招呼。

石村先生沒有說話,徑直走向夜總會前台,點了菜單上的幾個名字,就跑去大堂的沙發上坐著,靜靜等待著乾兒子的到來。

夜總會的名字叫新巴黎——

——經理是個東方人,也是石村先生一手提拔上來的,

叫蘭應龍。當石村先生坐上大堂的沙發時,員工們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們不敢講話,只等石村先生提別的要求。

可是最令人恐懼的事情,就是貴客不肯開口,不願意提任何要求。

等到蘭經理急匆匆的從電梯衝出,喊著地道的京都腔,三步並做兩步一個滑跪來到石村先生面前。

“乾爹!乾爹您怎麽來了乾爹?”

石村先生:“我來找評審團。”

這裡的評審團,指的就是慈悲會的精英兵,也是石村先生豢養的私人武裝。與[kingdom·王土]中在人肉工廠打工乾活的犰狳獵手相比,這些精英兵都是廣陵止息攻堅隊裡抓來的獵物,經過腐化轉變改造成了癲狂蝶聖教的戰士,要特別優待。

蘭經理焦慮急切:“怎麽在這裡乾等?難道這些混帳東西沒有好好招待您?我這就給他們一點教訓!”

話音未落,大堂內的招待和服務生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石村先生一腳踩在這不爭氣的乾兒子臉上。

“閉嘴啊!給我閉嘴啊!我要你親自來接待!你喊這些廢物跑到門前攔我的路,是要幹什麽呀?從我踏進這扇門開始,到你跑來我身前跪下!過了整整五分多鍾呀!”

石村怒極,不斷的蹬踏著乾兒子的嘴,直到蘭經理滿嘴是血,牙齒也斷了幾根,狼狽的抬起頭賠笑。

“對不起...對不起乾爹,對不起。”

經理應著石村先生的怒罵,一個勁的磕頭。

“是我不對,我該親自來接待您,對不起,對不起...”

石村先生:“拖了那麽久才來?你在接待誰?”

蘭經理:“是執政官大人。”

石村先生罵道:“執政官他算個屁!整個尤裡卡火山城都是我們愛神慈悲會的!是我們康雀·強尼會長的東西!”

這麽說著,石村先生向侍應生揮揮手,輕車熟路的取來白夫人製品,倒上毛巾,捂住乾兒子的嘴臉,為對方治傷。

“應龍,是不是這個執政官和你說了幾句漂亮場面話,你聽得開心了,就留在包廂裡磨磨唧唧多喝了兩杯,才把我這個做父親的忘掉了?”

蘭應龍一個勁的搖頭:“沒有!沒有的!乾爹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你要想清楚。”石村拍了拍乾兒子的臉:“我們能有今天,全都仰仗康雀·強尼——是會長帶著我們賺票子,買房子,泡馬子。你懷裡的妞,你兜裡的錢,你滔天的權勢,都是會長賜給你的。”

蘭應龍:“是的,是!”

石村揪著乾兒子的耳朵。

“哪天要是會長來夜總會,你還和執政官坐在一個包廂,叫這些嘍囉去接送——到時候就不是我來踩你的臉了,明白嗎?”

蘭應龍:“明白,明白!”

石村與蘭應龍交代完正事,要乾兒子趕緊聯系評審團幾個靠譜的精英兵,約定好碰頭的時間,他馬上就要趕赴下一個地點,去見另一個乾兒子了。

作為愛神慈悲會的重要骨乾,石村拓真的時間非常值錢,是組織裡數一數二的優秀打工人,不說這位東洋社畜,就說康雀·強尼本人,也是諸多財閥青睞的搞錢小天使,一天到晚工作強度極高,幾乎是企業主帶動了手下的員工一起內卷,才能將整個尤裡卡火山城據為己有。

在這座城市,執政官恐怕連縣長都不如。

地下世界不講究名正言順,搞錢不需要巧立名目,也不需要三七分帳。

像勞倫斯·麥迪遜終生目標就是在四十八區打下自己的江山,越過羅本·范佩西與財閥們直接對話,成為秩序與規則的制定者。

康雀·強尼做到了,並且做得很好。

這位癲狂蝶聖教的掌舵者機警又殘忍,與他的出身有關。

他在路演介紹[kingdom·王土]的主題樂園時潸然淚下,靠的不是演技,都是感情。

正因為他本人曾經就是廣陵止息攻堅隊伍的一員,受過相似的劫難,參與了真實的生存遊戲,吃掉夥伴才苟活下來,比大部分人都清楚肉食主義者的不幸和幸運。

他依然稱傲狠明德為boss——

——是非常認可boss的管理方針,依靠錢財利益的集團是走不遠的。

只有愛,只有丘比特能讓無數人團結在一起。

從永生者聯盟的高管那裡拿到癲狂蝶聖教的oer工作機會時,康雀·強尼花了四十多年,終於來到了尤裡卡火山城這座國際港的權力中心。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秩序的破壞,要遠比建立來的簡單。

這也是為什麽康雀先生會那麽忌諱槍匠的原因——

——世上有些人是不可以惹的,一旦雙方來到決鬥環節,結果永遠都是雙輸。

生意並不是強買強賣,是康雀先生遵循的鐵律。

這個[強買強賣]還有個獨特的說法,必須兩者都在同一個生態位,都擁有為人的資格時,才能談生意。

康雀先生非常清楚自己的優勢在哪裡——

——他的團隊可以把活生生的人轉變成貨品,從而完成降維打擊,用零成本的方式來做利潤極高的交易。

交易的雙方不是人與人,而是人與物——綁匪是不會和肉票談條件的。

知道什麽人能買賣,什麽人不能買賣,是愛神慈悲會的卓越才能。

關於槍匠的事跡,康雀先生特別研究過。

無名氏的特長,按照康雀先生的邏輯解釋——

——槍匠的團隊可以把活生生的變成涼颼颼的,從而完成降維打擊,他們不在乎成本,富有富的飽和轟炸,窮有窮的戰術穿插。

沒有任何交易的機會,一切都圍繞著傲狠明德的需求來辦事。

盡管康雀先生知道什麽人能殺,什麽人不能殺。但在無名氏看來毫無意義,這群瘋子絕不會考慮利益,他們只在乎對錯。

骷髏會、玫瑰教、天國階梯、小兄弟會和全能之手,黑德蘭監獄與約翰·博格的次時代藝術生意,從這諸多的前車之鑒來判斷——

——無名氏是boss豢養的禁軍,是地下世界最不講法律,最不講武德的一群人。

康雀·強尼花了那麽多時間,花了那麽大的心血,才在尤裡卡火山城扎根,獲得今天的地位與權勢,他並不想與槍匠為敵,不想因為這麽一點小仇小怨,就鬧成雙輸局面。

用大白話來講,他得知江白露被綁的那個瞬間,腦子裡想的是[石村你個傻逼沒事惹他幹嘛?]

當然這句話是不能明說的,慈悲會長在屬下和投資人面前,永遠都是人畜無害的小天使形象。

他只是後悔,被林登·范佩西的法務和行政能力迷了眼,一時間用來施恩的人情杠杆做多了那麽一點點——大意疏忽了那麽一瞬間,可惜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如今最好的做法,是把江白露小公主毫發無損的從[kingdom·王土]裡請出來,把其他學生當做人質籌碼,等到槍匠主動找上門,才有資格談判,有資格玩一場貓鼠遊戲。

這一切都是慈悲會長的設想,是非常理智且冷靜的判斷。在兩個月之前,他還聯合執政官一起自導自演,為了應付無名氏和廣陵止息的線人調查,將零號站台徹底清空,把執政官請到前台來,應付九界車站的審查。

......

......

[part②·江湖人]

新巴黎夜總會的貴賓包廂裡,蘭應龍回到房內滿頭冷汗,像是下了刑場。

面對乾爹的狠厲靈壓,他不敢作任何反抗,與執政官大人沒有什麽好臉色,如果不是為了攀附對方的關系,培養人情。他怎麽可能會忘記乾爹的恩義呢?

此時此刻,他將這份屈辱全都化為怒氣,取下皮帶當做鞭子,抽在陪酒的幾個妓女身上。

肥頭大耳的執政官大人見狀立刻說:“蘭總經理!發生什麽事了?您一回來就要打人,要是打壞了留了疤,這些美人就不好賣了呀!”

蘭應龍陰著臉,要屋內十二位衣著暴露的年輕姑娘蹲成一排,也不說理由,順著那白花花的背脊抽過去,心中立刻浮現出莫名的快意。

“哎喲!哎喲喲!”好色的執政官大人看的心疼肉疼:“您輕點兒!您輕點兒呀!見血了都!”

鋒利的皮帶扣在女人們身上留下一道道皮開肉綻的疤。

蘭應龍罵道:“別管閑事!這是我的錢!我出得起!”

執政官敢怒不敢言——

——這份怒氣可不是什麽[為妓女鳴不平]。

這怒氣只是單單覺得,一個夜總會的老板居然連執政官的面子都不給。

他們從沒有把這些妓女當人,像是在決定貨物的歸屬和使用辦法而爭鬥。

此起彼伏的叫喊就像是一曲交響樂,在蘭應龍聽來是如此悅耳。

等到他把怒氣都宣泄完,讓馬仔小弟將這一批受傷的爛貨送到化妝間去,治好她們身上的傷,方便接待下一批客人。

執政官這才敢開口說話:“蘭經理...”

蘭應龍立刻說:“我乾爹來了,因為招待你,耽誤了幾分鍾的時間。”

執政官立刻會意:“哦!原來是怠慢了石村先生...”

蘭應龍擦乾淨手上的血,把破破爛爛的皮帶丟到一旁,臉上露出可怖的笑容,和執政官陰惻惻的說,“乾爹對我印象不太好,我很難做。”

“沒關系!這事情交給我來辦。”執政官阿諛奉承道:“我與湯姆斯家幾個礦業老板有來往,剛剛聯系上,下周就介紹給您,托您攥個飯局,一起聊聊生意的事情。”

蘭應龍伸出手去,轉憂為喜:“好說。”

執政官拿住蘭經理的手,喜色溢於言表:“嘿嘿嘿...”

......

......

與貴賓包廂喜氣洋洋的氛圍截然不同。

新巴黎的化妝間後台是人間地獄。

龜公老鴇站在旁側,和凶神惡煞的安保人員一起,研讀著林登·范佩西交過來的培訓手冊。

自從林登這位檢察長卸任跳槽,來到尤裡卡火山城,慈悲會的產業迎來了一次制度升級。

康雀·強尼沒有看錯人,林登是個人才,他知道如何讓人屈服,如何讓人聽話,特別是在自我盤剝這點上,幾乎做到了極致。

為首的老鴇要十二位姑娘脫光衣服,徹底丟掉為人的最後一點羞恥心,站在諸多保安面前展示醜陋的受傷軀殼。

“知道為什麽蘭經理打你們嗎?”

老鴇表情狠厲,眼睛瞪得滾圓。

姑娘們不敢說話,她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根本就不知道上司之間的矛盾,也不知道店裡店外發生了什麽。

“真是太令人失望了!找不出任何理由和借口嗎!連經理打你們的原因都想不出來?!”

老鴇厲聲罵道。

“是我給你們發的工資少了?看不上這點錢?!覺得自己是個角兒了?能傍上大款一步登天?今天執政官和蘭經理親自來檢驗你們的工作能力,結果呢?還沒開始就結束啦!”

龜公在一旁附和。

“今天誰被執政官碰過?往前一步,給大家做個示范。”

有兩個小姑娘往前站,臉上身上都是血紅的疤痕,精神萎靡。

老鴇接著問:“你們算是這批垃圾裡唯二有點姿色,有點本事的兩個人。給姐妹們指一條財路,分享分享致富經。”

“我...”左邊那位妓女唯唯諾諾開口說道:“我想執政官應該是特別喜歡...特別喜歡皮膚白皙的...偏瘦一些的...”

右邊那位妓女打斷道:“他喜歡看我笑。”

“說得好!”老鴇眼神凶狠,與諸位生產工具講到重點:“皮膚白不白,那是爹生娘養!你們可別指望蘭經理給你們植皮美白!手術的錢都夠買下你整個人了!還是這位明白事理,都來學學人家是怎麽笑的!只要張嘴笑一笑,就能得到執政官的青睞,這笑容肯定帶點玄機!”

不過一分鍾的功夫,其他的姐妹們跟著右邊那位小姐姐一起笑出來。

她們拙劣的模彷著,忍受著辱罵和奚落,也要強顏歡笑,只怕笑得不夠逼真,不夠討人喜歡。

等待其中九人模彷的惟妙惟肖了,剩下最後一個不合格的妹妹,被保安反覆抽打耳光,卻怎麽都學不會。

“他媽的!”龜公怒火衝天,大聲罵道:“小孩子看了你這個笑容都會被嚇哭啊!你連海底撈的員工都不如!什麽叫微笑服務啊?你懂不懂什麽叫營業手段?我真的對你好失望...好失望啊!”

小妹一個勁的道歉:“對不起...”

龜公:“這個工作機會,是多少人跪在新巴黎門口求來的?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麽走運?有朝一日你嫁入豪門了,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呀。”

小妹兩腿一軟,就這麽跪下來磕頭:“謝謝...謝謝,是我不好,是我不夠優秀...對不起...是我不好。”

話已至此,到了休息的時間。

老鴇要保安給姑娘們擦藥修補身體的傷口——

——到了這個環節,就看見龜公厲聲喊叫。

“這些女人都是公司神聖不可侵犯的財產!如果你們對她們有什麽非分之想!要立刻開除!”

空氣中匯聚著一種詭異且恐怖的氛圍。

安保小哥大多都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要去觸碰年輕姑娘的身體,也不是一心隻念佛經的出家人。

他們徒手給妓女抹完藥,立刻傳出幾聲暴喝。

“我看見他犯規了!”

“他越界了!他有反應!”

兩個心志不堅的安保人員被同伴指認,領到龜公面前。

這兩個小夥子紅著臉,仿佛犯下滔天大罪,眼神驚恐渾身戰栗。

老鴇咧嘴冷笑,抬腿狠狠踢在馬仔保安的褲襠上,疼得兩個小哥句身跪地。

“滾去禁閉室受罰。”

其他十個安保小哥真如太監,已經被制度磨滅了人性,連最基本的生理反應都沒有了,是職場中的至強之人。為了拿到每個月三萬多輝石貨幣的薪水,保住這份大富大貴的工作。

龜公如此說:“很好!”

安保隊伍跟著吆喝,像是做到了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是突破自我,堅持奮鬥的結果。

從人群中傳出熱烈的歡呼,大家互相擁抱在一起,慶賀著非凡的團隊功績。

就在此時,從側門廚房走進來一個人。

那是新巴黎夜總會專門用來訂餐的跑腿小哥,抱著二十多份盒飯,被保溫箱和生活壓彎了腰。

新巴黎的廚師團隊已經被主營皮肉生意業務的團隊卷沒了,經理要求的營業理念是專業事專業人來做,不必在其他領域開枝散葉,做好服務業就行。

跑腿小哥放下飯菜,就和老鴇說起好話。

“領導,我攢到四萬塊錢,能不能給真由子贖身?”

老鴇剛拆開盒飯,聽見這句話時,猛的抬起頭。

一時間周遭的所有安保都像是觸電一般,縮緊了身體,不再閑聊,目光炙熱的盯住這跑腿小哥。

他卷曲暗黃的頭髮和憔悴的神情,就像是舊時代的包身工,做了很久很久的苦力活,終於有朝一日攢夠了錢,可以為心愛的人尋回自由了。

老鴇說:“我們這裡沒有這個人。”

跑腿小哥:“怎麽會沒有呢...怎麽...”

老鴇不耐煩的講:“沒有就是沒有!”

跑腿小哥要往後台闖,被安保攔住。

龜公厲喝:“不禮貌了!不禮貌了哦!”

“真由子!真由子...”跑腿小哥掙開安保的手,隻覺得有種深刻的無力感,他不知道這種巨大的阻力來源於哪裡,它看不見摸不著,最終都變成了苦楚的悔恨和自責。

“我沒有用!我沒有用啊...”

“真由子你不要嫌棄我啊...求求你了...”

“我掙不到那麽多錢啊...”

他慢慢跪下,卻和身邊衣著光鮮的兄弟們抱拳求情,因為沒有受到粗魯的對待,卻不好主動發難,他依然是衣著整齊的,並沒有受到毆打。

只是看著化妝間門扉上的小貓眼,試圖找到愛慕的戀人。

他看著四周,突然兩眼無神,癡癡的走到老鴇面前。

“真的不可以嗎?是錢不夠?還是我沒有資格?”

老鴇沉默了一會——

——終於開口。

“林登老總來以後,真由子的業務能力很好,提到花魁去了,她很聰明,漲價了。你這個四萬塊,只夠買她兩天。”

“兩天?”跑腿小哥愣了那麽一會,喉舌乾澀嘴唇開裂:“兩天...兩天啊...蘭經理在不在?蘭經理...蘭經理在不在...”

“你和他說那麽多幹什麽?”龜公不耐煩的說:“蘭經理就算在這裡!也不會見你的!”

跑腿小哥抓住龜公的衣服:“蘭經理在的是不是?我想見他!我想見見他!我...”

聽到後台的吵鬧聲, 蘭應龍給評審團打完電話,就跑來查看情況。

“什麽事?”

“蘭經理!我想見真由子!”跑腿小哥剛想衝上去,把小皮包打開,把四萬塊錢都遞過去,“不是說好了嗎?只要我掙到四萬塊,只要我能掙到這些錢...不是說好了嗎?”

說時遲那時快,安保人員立刻把這鬧事的怪胎轟出後門了。

蘭應龍罵罵咧咧的:“他瘋了呀!換個送飯的,他媽的...”

老鴇賠笑道:“這不是顯得您業務能力強麽?經理...”

龜公:“對啊對啊,只有經理您能培養出那麽厲害的姑娘,把這家夥的魂兒都勾走了。”

話音未落——

——經理身後又響起敲門聲。

正當屋內的皮肉生意金牌銷售團隊,還在為跑腿哥的執著感到煩躁不安的時候。

門自己開了。

具體來說,是九五二七用兩根牙簽,把它撬開的。

小七捏著四萬塊錢,與經理人說。

“我本來隻想找你的乾爹談一些事,托這個小哥來問一問,看看你們經理在不在,可是現在臨時改主意了。”

安保想來攔路——

——小七從狹窄的門框擠進來,順手抽走小哥腰間的槍。

說時遲那時快,那走在最前邊,最凶最惡,恨不得立刻來搶功找死的走狗下巴一涼。

冰冷的槍管也變得炙熱,跟著子彈爆鳴的狠厲音符,天花板上沾滿了頭骨和腦漿子。

小七抱著安保小哥無頭屍首,舉槍威脅。

“你應該收下這筆錢,要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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