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璿的身形,像一道影子般,在地面飛馳而過,快得讓人分辨不清。
薑言在後面遠遠吊住,不快不慢,直到到了城外極遠處的一個樹林,才驟然加速。
石青璿恰在此時, 放慢腳步,停了下來,回頭嗔怪道:“你追我幹什麽?”
月光之下,她眼睛分外明亮,像是純潔無瑕的水晶,光彩奪目卻又不灼人。
眉毛比柳葉稍寬,但帶的那點弧度恰到好處,清高中帶點溫柔;嘴唇若清晨露珠下的櫻桃, 鮮豔欲滴,讓人既想一口吞掉,又舍不得。
這完美的臉型,卻被中間一個碩大的惡鼻給破壞。它和後世小醜的鼻子一樣大,但並沒有那麽誇張到一眼假,而是扁平肥碩又偏紅褐色,像真的長在臉上。
這感覺就像咬一口蘋果,缺口處只有半條蟲子一樣惡心。
薑言都是一愣,道:“你弄這麽個玩意在臉上做什麽?”
石青璿微微皺動大鼻子,道:“我本來就長這樣,你不喜歡可以不看!”
“是是是,喜歡喜歡喜歡!”薑言知道這個時候不要爭辯,先應下來,往前走了幾步,到了對方前面站定,溫柔的道:“幾年不見, 璿妹可好?”
石青璿尚未答話,就見對方如閃電般的伸出手,一下捏在她鼻子上。
她下意識的往後一仰頭,人倒是脫開了,可假鼻子留了下來,露出一隻如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瑤鼻,立時將一張臉,補全得完美無瑕,天上月亮都一下黯淡下來。
“你幹嘛?”石青璿脫口而出,又見薑言用手捏了捏假鼻子,放到臉上聞了聞,道:“做得還挺真的。”隨手往懷裡一揣。
她臉色微紅,帶著薄怒,伸手往前抓去,道:“你這人十年都沒什麽變化,還是這般可惡。”
石青璿知道對方武功十分高明,能夠和娘親碧秀心討論武學,料想這一抓應該拿捏不到,還悄悄伸出另一隻手,準備了後著。
卻不曾想, 薑言站在原地不動。她一把抓在其胸口, 愣了一了,下意識的伸手往懷裡摸索了兩下,才反應過來,連忙後退幾步,臉色通紅,窘迫到幾欲找個縫鑽進去。
“你要就直說嘛,何必動手動腳?”薑言攤開手掌,那假鼻子正在手心,臉上帶著壞笑,說道:
“青璿妹妹,我一個正人君子、黃花閨男,被你這樣糟蹋,以後找不到妻子,可得你負責!”
石青璿氣得跺腳,道:“每次見你,總要千方百計惹我生氣,你在江湖上創下偌大名頭,就不能有個正形?”
她往前一步,探手一撫,將假鼻子拿在手裡,正待收回,忽然手腕一緊,被人握住。
一股大力往後扯動,帶著她往前一撲,眼見就要落在薑言懷裡。
石青璿氣急,左手高高揚起,劈頭蓋臉的落將下去。
薑言連忙松開手,誇張的大叫“饒命”,後退幾步,笑著看去。
石青璿哼了一聲道:“不理你了!”轉身就走。
“璿妹,我錯了!”薑言連忙一閃身,攔在她前頭,忙轉移話題道:“不知碧姐姐狀態如何?有沒有恢復正常。”
上次薑言去見碧秀心,對方用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替換了慈航劍典,才拔除傷病,破而後立。
只是轉換根基,無論如何也是一樁大事,況且獨尊功裡頭也有一些不妥當之處,也需要時間消化。
“什麽碧姐姐,想著花樣佔我便宜。”石青璿白了他一眼,一點辦法也沒有。
自對方在她絕望於母親即將離世之際,把她從深淵中救了出來,心裡就多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
就像是小時候無意間讀過的某一首極美的詩,個中美好化成了種子,埋在心田,連她也不能控制,什麽時候會生根,什麽時候會發芽。
“娘親的病已經徹底好了,只是那人似乎察覺到有些不對,最近來的頻繁。
娘估量著武功還差對方一些,動起手來雖然不至慘敗,可擔憂我在一旁,受了傷害,隻得暫且忍耐……”
石青璿不知怎地,遇見薑言,就忍不住打開話匣子,說了許多,末了有些悶悶不樂的歎道:
“可惜我武功不濟,拖累了娘親,她借著替通老祝壽的機會,將我打發出來,暫時不要我回去。”
薑言心中一喜,柔聲道:“不要擔心,碧師叔的天資,是我見過的人中,最好的一個。
她不過是之前學那劍典,耽擱了年頭,等過段日子,武功重修起來,就不必怕那邪王。”
石青璿對他給慈航靜齋上眼藥渾然不覺,點點頭,又想到自己有一段時間,有家不能回,心情有些低落。
薑言輕輕走了過去,說道:“璿妹,正好最近一段時間,我靜極思動,卻又不知道往哪裡去,不如我跟你一起,你帶著我遊歷江湖。”
“我才不要。”石青璿白了他一眼:“你成天惹是生非,今天這個來尋仇,明天那個要解恨,可得煩死我。”
“冤枉!”薑言叫屈道:“都是他們先沾惹我的,我可從沒有主動惹事過。”
“那今天是怎麽回事?”石青璿皺皺鼻子,道:“通老壽宴,本是一樁喜事,為何我一來,就見著你在打架?”
薑言連忙道:“那兩個先惹事的,特別是那男的,叫做跋鋒寒,你可不知道多囂張……”
他解釋一通,卻見著對方只是“唔唔”點頭,並無其他表情,立刻就明白過來,道:“你早就知道他兩個的身份,對不對?”
“是!”石青璿理直氣壯的道:“跋鋒寒十分高調,一進中原,便頻繁找人挑戰。
第一場贏了鷹揚派梁師都,後面關中劍派大弟子段志玄、竇建德手下大將劉黑闥等,都是他手下敗將。”
“現在他是我手下敗將了!”剛才一戰並沒有分出勝負,但薑言以一敵二,不露下風,說是勝過對方,倒也不錯。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吹響簫聲,怕你不知好歹,又把他給殺了。”石青璿看著對方,似乎在看惹事的孩子一樣,責備道:
“據娘得來的消息,畢玄自知即將老去,恐突厥武林後繼無人,對這個半路投奔而來的徒弟,十分看重。
要是你殺了他,他肯定會撕破和寧真人的協議,南下中原,找你麻煩。”
薑言哈哈笑道:“多年不見,璿妹還是這般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那跋鋒寒和傅君嬙都出三大宗師門下,兩人聯手,我能維持不敗,已經是用了全力,哪裡還有本事將他們殺死?
青璿妹妹這般替我掩飾,真叫我心舒爽得如三伏天喝了口冰梅酒一樣,恨不得化成一股清風,時常圍繞在你身邊。”
石青璿心裡很有些高興,嘴上卻道:“你這人還是這般油腔滑調,再這樣說話,我可就不理你了。”
薑言正要趁熱打鐵,忽然耳朵一動,心裡破口大罵,怒氣衝衝的道:“你先躲一躲,有不開眼的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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