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派宗主?”薑言十分吃驚,說道:“不該是石之軒麽?”
“那是後來他搶去的。”王通冷哼一聲,道:“石賊原本只是補天閣的宗主,可他不知廉恥,下手搶奪了花間派的秘籍。
還真籍此創出不死印法,不過活該他自作自受,遭受反噬,以至於精神錯亂。”
“看來王兄對石之軒的印象不佳。”薑言笑道:“他可能是報復當年花間派出身的魔門聖君慕清流,得了補天閣武學一事。”
王通正要追問,這時下人送來了筆墨。等其離開,薑言略述當年邊荒傳說之事,才開始謄抄魔道隨想錄。
“不入汗青,終為土灰。”這等武林往事,若無人記載,誰能知曉?終究不如同時代謝玄、劉裕、慕容垂等,史書留名,流傳至今。
王通歎息一聲,見著薑言執筆,下手寫的幾個字,眼睛一亮,全神貫注的盯著不動,直到一本秘籍抄完,才長出一口氣,道: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賢弟這書法,可謂一絕,落拙小兒見了,也要甘拜下風。”
他目光在墨跡未乾的紙和古卷上來回打量,猶豫不決。“不過這舊書古拙,新書有神,眼下真叫人難以取舍。”
“王兄不過是想我再抄一遍,何必說得如此委婉。”薑言打趣一聲,兩人一起大笑。
薑言索性將九陽神功取出,也抄寫了一遍。其中“氤氳紫氣”、“龜息”之類的秘訣,和佛門“般若”、“金剛”、“龍象”之類的用語截然不同,無不昭示九陽神功的確是正宗的道家典籍。
王通心滿意足收起兩本秘籍,置辦了酒宴,在涼亭中談古論今,更覺投契。
及至後面說起武學,他每有所言,必發人深省。聊了一個時辰,雙方都受益良多。
薑言越發好奇魯妙子為何從不提起這樣重要的人物,真心實意的道:“寧道奇比王兄長二三十歲,說不定在你這個年紀,還不如你。”
“那不至於。他三十多年前,就是天下第一,我大大的不如。倒是賢弟,肯定比他當年厲害。”王通解釋一句,道:
“不過看賢弟模樣,和他竟似不認識,要知道江湖傳言,你可是他記名弟子。”
薑言笑道:“那不過是飛馬牧場前輩,和寧真人有舊。商夫人扯個大旗,來保護這我愛惹事的人罷。”
王通了然,又突然不忿道:“商青雅亦是一代奇女子,飛馬牧場能有今天,全賴她之力。
那魯妙子真不是個東西,有這般好的女人,還到處拈花惹草。”
薑言一怔,又恍然大悟,看來兩人之間,或許是因為碧秀心,吃了乾醋?
不過這話打擊面頗廣,他咳嗽一聲,道:“或許是商家傳統,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哪怕王通是極為開明的大儒,對入贅之事,也不好多說。忽然又盯著薑言,道:“你一直在飛馬牧場長大,我記得商青雅有一個女兒……”
“咳咳,以後再說,以後再說!”薑言本來還想將碧秀心的消息告知對方,現在來看,可不能撩撥,忙轉移話題,道:
“說起來,王兄怎會和落拙書生起了衝突?”
王通答道:“並非是我,而是我儒門裡的一位高手裴矩,無意中知曉落拙書生要行刺楊堅,起了衝突。
裴矩敵不過對方,求到我頭上,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便將這個梁子接了下來。
當時不分勝負,約定三十年後再鬥一場,無論勝負,
此恩怨了結。” 薑言聽後,臉色古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斟酌了語氣,道:“王兄可知,那裴矩實是石之軒化身。”
“什麽?”饒是以王通之修養,也驚得跳了起來,呆了半晌,仔細回想裴矩過去種種深居簡出的行徑,咬牙切齒道:“好賊子!”
過得一會,才頹然坐了回去,歎道:“他能騙過我,也難怪能夠騙過秀心。”
這時候還能想到碧秀心,可謂是用情極深。薑言也不勸慰,隻替對方倒了杯酒。
王通一飲而盡,薑言再倒,三杯之後,他才恢復過來,道:“這人不愧是我這一輩,與宋缺並稱的當世人傑。”
若以年紀而論,寧道奇九十多歲,同輩還有尤楚紅、淨念禪院之主了空等人;再往下一輩,是魯妙子、南海派晁公錯、宇文傷等。
至於王通一輩,則有宋缺、石之軒、祝玉妍、碧秀心、梵清惠、魔相宗趙德言等,都過花甲之年。
雖江湖中將祝玉妍放在魔門八大高手之首,可他們這些人都清楚,石之軒才是魔門第一高手。
“能分裂突厥的,自然是超世之傑。”薑言安慰道:“說來可不止王兄一人受騙,那佛門四大聖僧,追殺了他許久,還不是被他假扮大德高僧,光明正大的在長安城落腳。”
他將石之軒扮成和尚,打入佛門內部,安安穩穩的做了高僧,在無漏寺受無數信徒供奉的事說了出來,更令對方一陣感歎。
王通道:“我本隻關注教書育人,著書立傳,賢弟這一說,倒是令我有升起一些鬥志。
此事先不要對外公布,免得激得此人又發瘋癲,殘害無辜。等我準備好了,再請賢弟過來助我一臂之力。”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如此投契的朋友,可是難尋。
薑言點頭道:“過兩年慈航靜齋就要與陰癸派就要再起爭鬥,彼時必定天下動亂,或許是個機會。
不過石之軒所創不死印法,極為厲害,王兄可要早做準備,多將心思放在練功上。”
他手裡有不死印法,雖然沒有練過,可多番揣摩,其中緊要之處,知之甚詳,由此可以窺見對方境界,不是眼下他和王通聯手能勝過。
王通緩緩點頭,又笑道:“賢弟還怕我衝動,可你不也一樣,竟然不管不顧,衝進皇宮裡頭,殺了楊廣。
我看你不像是個大義凜然之人,哪來的那麽大情懷,非要冒這麽大風險。”
薑言坦白道:“所謂為天下殺賊,確實是假話,糊弄糊弄別人,省得牽連到牧場。實則是因為父母死於楊廣頒布的苛政徭役,為之報仇而已。
眼下局勢一日壞過一日,總不能我練就一身武功,卻什麽都不做,乾坐著等他被人殺,讓別人替我報仇吧?”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王通道:“若我是你,也會一樣選擇。大不了武功不濟,拿一條命換罷了。”
這時候,有人匆匆趕來稟報:“王爺,剛才打探到消息,有人見著那羅刹女傅君婥,出現在彭梁會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