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言驟然聽得對方用的是九陰真經裡頭的武功,心中一喜,臉上卻半點激動不見,運起天山六陽掌,迎了過去。
這一掌本是要做個試探,便存了七分陽,三分陰,剛中帶柔。但那田雲霄性子霸道,第一招便不肯讓,兩爪去勢洶洶,點往對方掌心。
薑言眼見如此,不願躲閃,自然也要換了手段。逍遙心法運轉,一點也無窒礙,瞬間十層陽剛之力,充塞掌間,硬碰而去。
這一次對招,雙方都算是有備而來,身軀一晃不晃,腳下也無移動,只是地板咯吱作響,瞬間裂開幾條縫隙。
田雲霄十根指頭,都落在對方掌心,如同撞到了石壁上,指節稍彎,隱隱作痛。
他不禁有些吃驚,得了這門爪法秘籍時候,上面曾書“五指發勁,無堅不破,摧敵首腦,如穿腐土”。練成之後,果然如此,曾一爪抓碎過一方石磨。
這般威力,落到眼前少年手心,卻是一點傷害也不成,足見對方武功之高。
當下他將所有輕視全都收起,真正是拿出全服心神應對,運指如狂風。
薑言同樣感覺掌心有些疼,心知這人爪功了得,自己沒有練過硬功,若是強行以硬碰硬,哪怕最後能夠勝出,也難免受傷。
要是只有一個敵人,倒也無妨,可旁邊還有長叔謀虎視眈眈,一旦露出破綻,以鐵勒人狼子之性,定不會輕易放過這等機會。
等爪影洶洶,再度攻來,薑言立刻換了天山折梅手,不去硬對,翻轉手掌,斜著往上一撩。
田雲霄也跟著變招,屈肘往下一扣,指尖似有寒光。卻見對方反手一旋,如微風輕拂蘭葉,點向自己手腕。
薑言這一手十分巧妙,田雲霄一時想不到辦法招架,隻得後退了兩步避開,說道:“好招數!”尤其是姿態優美,毫無煙火氣,更令人讚歎。
他隻一停頓,腳往地板一跺,似乎整座樓都跟著晃動,接著又猛撲過去,半轉身軀,雙爪一前一後,都是一般的凌厲非常。
薑言伸手一托,架住右爪第一招,接著身子半側,往後一仰,讓過左爪第二招。
田雲霄微微得勢,不肯放松,腳下一錯,左爪往回一掏,直掛對方臉頰。
那爪上帶著勁風,先招法一步而至,薑言自不敢拿臉皮去試,右手輕甩,啪的一下,打在對方手腕。腳下又是一點,踩著八卦,讓到一邊。
田雲霄緊追而來,雙爪連出,噗噗噗的十幾下,招招帶著呼嘯之聲,如同狂風刮動,帶起一陣氣流,連牆上掛著的燈都在四處搖晃。
火焰閃爍,房間裡頭光線一明一暗。轉眼之間,兩人交手了十幾招,田雲霄連續變了動作,掏爪、托爪、摟爪,招招都是凶猛迅捷,狠辣異常。
反觀薑言,腳步動作,手上搖擺,似緩實急,更兼身形優雅,不緊不慢,似起舞一般,倍覺瀟灑。
“你這武功真是了得,我從來沒有見過。”田雲霄真心讚歎道:
“那些一味追求優美的,做不到你這般自然與寫意;追求威力的,又沒有你這樣力量與巧妙兼具。
若不是我得了這門神功,真還要差了許多,絕不是小門小戶所有,是哪個大家傳承?”
薑言心裡一動,朗聲道:“這是逍遙派的功夫。
郡守的武功亦不差,難怪你出生渤海田氏大族,卻還要用別家的功夫。”
田雲霄不以為意,大笑道:“武學之道,不可固步自封。這九陰神爪,
確實是我所見招法極致,為何不能借鑒?” 薑言點點頭,道:“有道理。不過可惜,空有招數,沒有與之配套的內功心法,威力有些折扣,可不是我的對手。”
“是與不是,手上見高低,可不是你嘴上說就能勝。”田雲霄更催十分力氣,漫天都是他的爪影,呼呼呼的作響,將對方籠罩裡頭。
長叔謀在一旁看得臉色凝重,這兩人非但是招數精奇,從那交手中的一聲聲脆響,以及不自覺散發的氣勁來看,武功高明實不在自己之下。
倘若自己單獨對上一人,就算手段盡出,也沒有必勝的把握。當下他隨著兩人的打鬥,借助燈光晃動,暗暗調整方位,伺機而動。
薑言似有察覺,稍稍往後靠了靠,田雲霄跟著追來,一腳踢開案幾,爪子更為凶猛,落在牆上,便是一排排的指洞。
他又往柱子上一帶,這支撐酒樓的柱子,十分堅硬,竟然也給他生生的抓掉極大一塊。
薑言一邊躲閃,一邊還手,細細看去,見得對方手指瘦長嶙峋,卻十分有力,指甲不長,但顯玉色,反射的廳內火光,凶厲則矣,卻也堂皇正大,直取敵人要害,不愧是一個“神”字。
到了這時,已試探了對方武功高低,薑言心裡盤算要如何應對。想要以一敵二,著實有些困難,這個局面,可比當時在草原偶然撞見婠婠一行,來的還要凶險。
那時候隻婠婠一個人和自己武功相當,其余三個,在這等高手相爭的局面裡頭,根本插不上手,只會成為累贅。是以還未開始戰鬥,他就讓柳宗道出去。
不過對方兩人,雖然是個聯盟的局面,但似乎並不和睦,多有矛盾,其中未嘗沒有利用的可能。
哪怕最後真個落敗,大不了頂個“薑跑跑”的名頭,也不至於無法逃脫。
薑言相通此節,立刻轉換了招數,手上硬朗起來,雙掌連拍,不拘六陽掌還是折梅手等,不是硬鬥,但也還手不少,劈裡啪啦的一陣暴雨梨花般的亂響。
兩人越打越快,勁風也越演越烈。屋頂及四周掛著的燈不停搖擺,終於經受不住壓力,隨著二人的打鬥,一盞一盞的熄滅。
借著對面青樓微光,還能看見兩個人影在屋子裡頭竄動不休,從東到西,從西到東,一刻也不停歇。屋裡案幾茶盞,早就被二人打得支離破碎。
長叔謀瞪大眼睛,同時側耳傾聽,神色愈發的凝重,從打鬥中傳來的呼吸聲,漸漸變粗,顯然是動了全力。
但讓他驚訝的是只聽到田雲霄一人的呼吸聲,薑言的呼吸完全不能聽聞,顯然還是高出一籌。
念及於此,長叔謀知道不能再等,倘若對方收拾了田雲霄,剩下自己一人,恐怕也很難應對。
遊牧民族,逐水草而生,自然是更為實際,已然知道單對單必定敵不過對手,就不去追求什麽勝得堂堂正正,有利可圖,立馬就能放棄立場。
雖然拿定了主意,可他按兵不動,一點摻和兩人打鬥的意思都不流露,甚至還主動往後退了一步,以為迷惑。
田雲霄氣喘如牛,也知道再鬥下去,討不到好處,便起了退走的心思。
他往前一撞,待得對方躲開,仍舊不停腳步,蹬住酒樓立柱,兩步上得房頂,回身往後倒仰,爪指緊扣,籠罩而來。
這一招銀河倒掛十分凶猛,薑言也不敢怠慢,往上做了舉火燒天的招數,接住兩爪。
只是長叔謀似乎看出了機會,猛然往前一撲,使出曲傲得意的招數,鷹擊長空,朝他後背抓來。
一時局勢十分凶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