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天疆留了一段時間後,藺重陽在眾人的不舍之中功成身退,他又不是真的無所事事,德風古道那一大家子還指望他呢,甩手掌櫃總得有個度。
師弟那邊再有個幾百年,就又得去仙門那邊留學,他也不能把事都壓師弟身上, 也是時候自己坐段時間辦公,讓師弟休息休息,然後好好修行。
在離開天疆之後,藺重陽身形化作虹光,一邊向德風古道趕去,一邊在腦海中思考, 將來的路該如何走。
雖然他已經將一身所學進行統合,重新編纂了春秋聖卷,並且不斷將其進行完善,但只有這樣還遠遠不夠。
江湖便是在爭渡,武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若是無法一直前進,別說守護蒼生那麽長遠的事情,怕是連親朋好友都守不住。
在現有的基礎上,他若想再進一步,除了放棄自我的化道之外,便唯有,劍道。
儒聖明德一脈雖崇尚劍道,就連身後事都是以化作劍魂繼續守護儒門為榮,他作為主事卻沒有自己的劍道,劍對他來說,就是件砍人比較省力的兵器,僅此而已。
前次轉化願力,受萬丈紅塵衝刷, 讓他對自己的劍道有了一定的規劃:以心為本,以情入劍,並在此基礎上將所學之玄功妙訣盡化己劍。
這條路是走得通的, 正好他如今一身所學九成都是走的師法天地,再開一條師法人道的道路齊頭並進,百利而無一弊。
將所學盡化己劍與完善春秋聖卷一樣,是份長久工程,但前半段他已經有了一定的規劃,只需要等回去之後闖一遭聖葬骨林。
………
「終於是堅持到回來了,早知道就不該死要面子,怎麽說都要讓好友送上一程。」
望著不遠處的德風古道山門,藺重陽心中感慨萬千,因為功體受創,導致化虹速度大不如前,他從天疆回到德風古道門,用了整整三天。
最後這段路還是他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至於說為什麽要用走,自然是要節省力氣,免得回去的時候丟了面子。
………
德風古道山門,兩名年輕儒生正在當值, 就在時至正午,昊日當空之際。
聖氣開道,儒風掩境, 正當兩人準備出言阻攔之時,再聞
“山明林廣曙鍾響,微渺難掩頌儒聲;閑居寥落格物曠,風塵無事獨明澄。”
只見來人一身黑色儒衫獵獵作響,其上所繡金紋與周身聖氣呼應,如火的赤發被玉冠束起,隱去火之侵略,清冷面容之下,是一身儒風傲骨,以及一股天下之大舍我其誰的氣魄。
“是主事回來了,參見主事!”
“參見主事!”
確定來人身份後,兩名儒生一行儒禮,言語之間盡是尊崇。
德風古道本就非是迂腐的舊儒學派,藺重陽所開之公羊儒學更是廣受年輕儒生推崇,再加上非常君在其中運作,以及夏戡玄等人的放任與推波助瀾,如今的德風古道只有兩種儒生。
一種是藺重陽的追隨者,一種是藺重陽的狂熱追隨者。
非常君更是公然提出:凡是主事做出的決策,我們都堅決維護;凡是主事的指示,我們都始終不渝的遵循。
該言論被一眾年輕儒生奉為經典,在儒門內部廣為流傳。
“不必多禮,德風古道近來無恙乎?”
儒風拂境將行禮的兩人扶起,藺重陽出言詢問道,雖然時常與師弟通信聯系,但這不妨礙他聽聽普通儒生的看法。
至於說兩人見到他的反應,藺重陽並不意外,畢竟是一手教出來的師弟,用一些手段取得年輕儒生的支持並不難。
有了基本盤之後,再加上師叔在背後支持,將德風古道上下整合一番,也是能力之內的事。
“多謝主事掛念,門內近來一切安好。”
“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主事請。”
………
回到德風古道後,藺重陽直往粹心殿而去,沿途偶爾會遇到三三兩兩的儒生,對他的態度也與山門前那兩個一般無二。
他算是反應過來了,師弟這可不是把德風古道上下整合一番那麽簡單,怕是搞了點什麽大事。
不過,乾得漂亮,為日後省下了不少麻煩。
當藺重陽步入粹心殿之後,發現空無一人,回頭再想,沿途見到的儒生,數量較之以往也少了很多。
這段時間沒與眾人通信,導致他消息似乎有些斷代,不過也能從蛛絲馬跡之中進行推測。
“應當是出去賑災了吧?”
如此大規模的行動,除了外出協助災後重建,很難做他想啊。
若是如此,昊正五道那邊怕不是集體曠班。
從粹心殿走出,藺重陽往昊正五道而去,果不其然,第一道就沒人。
師兄八成是回去文風谷幫忙了,後邊都不用猜,師姐回奕德熙天幫忙,師叔去一筆春秋坐鎮。
“尹兄都沒在嗎?”
一路直達問俠道的藺重陽,望著空空如也的竹林,心中長歎。
也就是現在江湖上比較安穩,不然這種傾巢而出,很容易被別人偷家啊。
雖然說,這種行為是對自家師父能為的肯定,甚至很大可能是師父親自拍板,但終歸還是有失穩妥。
正當藺重陽準備繼續前進之時,只見周遭空間變幻,無上之殿乍現眼前,然後就看到了一臉嚴肅的自家師父。
“臭小子,把自己搞得一身傷很有趣是嗎?”
要不是聖無殛給他發信,他都不知道這臭小子又搞了回大事,關鍵是這傷他治不了,只能讓這臭小子慢慢養。
“沒提前給家裡發信是我的不對,不過是必要的犧牲,養個一兩百年就好了,師父你不用擔心。”
積極認錯,下次還敢,只要不是長篇大論的訓話,藺重陽表示無所畏懼。
而且師父明明很關心他,怕他現在這個身體爬不上山頂,直接給他傳送上來了。
“哼!你自己有數就行,誰會擔心你!”
這臭小子做的那些事吧,隨便拿出來一件都讓人替他自豪,不管是君帝鴻、宿何年還是聖無殛家的小子,跟他家小子一比都差遠了。
但這麽大個人了,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每次都是整個重傷回來。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