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局勢,可能需要神儒玄章來救急,作為從那個時代過來的,藺重陽就算不支持,也會表示理解。
但如今的局勢,還想著用神儒玄章,藺重陽隻想把這個劍靈給拆了。
先不談能不能覆蓋到全苦境,也不談對絕頂高手有沒有作用,就說如果洗去了眾生的感情,那由誰來守護這天下。
斷絕七情六欲所帶來的影響,遠比洗去眾生的記憶更加嚴重,無情無欲便不會產生紛爭了嗎?
答桉自然是否定的。
道德的存在,基於情感之上,那無情無欲的世界,自然不存在道德底線之談。
最終,無非是將眾生從一個火坑,推入到另一個更大的火坑。
尤其是在這個魔神亂世的時代,但凡能在過程中起到一些正面作用,藺重陽都不會直接把它全盤否定。
天令上手,意在防止那口崇邪劍攪局,或者說意在試探八岐邪神。
因為信息的缺失,藺重陽無法確定,此時的靈霄燭幽是否取回了那口破劍。
再加上這個時空的八岐邪神,不止擁有了強大的肉身,亦通過無間地獄完善了自身法準,一身能為遠勝昔日示流島之時。
即便如此,藺重陽對他們,依舊不存在什麽畏懼心理。
神境至強者雖強,卻非無法擊殺,苦境這處所在怪就怪在,你就算再強……
也能出現克制你的事物。
前有七皇誅厄禍,結果雖是兩敗俱傷,但目的終歸達成。
後有荒神克死神,一番布局下來,贏了天命卻輸了人生。
混沌之扉封虛無,縱有強大神能,亦不能避免二次坐牢。
敬畏?懼怕?根本談不上。
退一萬步講,就算對方之境界高於他,他亦敢於對其出手。
不就是神嗎?又不是沒交手過,這種事情,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若因此顧忌他們的強大,不敢出手,難免不會留下異境魔神不可戰勝的陰影,今生也無法再進一步。
聽到藺重陽所言,靈霄燭幽心中驚疑不定,對方竟是連崇邪劍與他有關都知曉。
考慮到凡事不可能全無代價,他雖知道劍在何處,但如今局勢尚不需要,便暫時未設計去取。
明白對手非同小可,靈霄燭幽不敢大意,再次出手,便是春秋聖卷上乘絕學:
“聖道天鋒立千秋!”
氣機攀升,雄渾磅礴,赫見天鋒開聖道,不過眨眼之間,便殺直藺重陽面前。
恢宏劍勢斬落,如瀑布自九天垂下,卻是最令人意外的一幕。
“春秋聖卷嗎?呵。”
赫見攻勢在臨近藺重陽周身三寸之時,陡然滯在半空,時間宛若一瞬靜止。
再見天令旋動,將劍勢運納,橫擊而出:
“聖道天鋒立千秋。”
春秋聖卷,當誰不會一樣,別說本脈內戰,就算是整個儒門內戰,能過他仁善雙劍之人,亦寥寥無幾。
相同的招式,卻是截然不同的威能,槍出,天地同靜,元氣同寂,赤色鋒刃所指,世間一切彷若皆被鎮壓,唯留一股輕柔儒風,亙古永存。
在靈霄燭幽的感知之中,一隻由清風構成的鋒刃兀自浮現,不斷變大,直至充塞在他感知之內。
這一招,他避無可避,意識最深處的季動告知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此招亦是必中。
靈宵燭幽童孔一縮,隻來得及縱劍一擋,但那股輕柔儒風,好似足以穿透一切物質,能量,以及那無窮無盡的空間。
輕風越過劍器,穿透了夏承凜的軀體,卻並未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而是擊在了其體內的劍魂之上。
雖綿薄柔和,不動聲色,卻是蓄勢無窮,沛莫能禦。
入體一瞬,最先接觸到的,便是八岐邪神之邪力,質量遠勝昔日示流島一戰時,其中卻沒有屬於八岐邪神的意志。
《重生之搏浪大時代》
從性質上來看,和他當年在炎雪絕境,與之交鋒的虛無闇能差不多,不過,也不是說虛無就比八岐邪神強。
畢竟,虛無少了一具肉身的力量,而且一部法準對比半部法準,還是有些優勢的。
正邪極端交鋒,兩相僵持之下,使得靈霄燭幽魂靈欲裂。
絲絲縷縷的八岐邪氣,被輕風從夏承凜體內帶出,正如靈霄燭幽所說的那樣,藺重陽已經用行動證明,他盡量不會傷害夏承凜。
但……
無法放下的執念,不能停止的腳步,激發出最強烈的求生欲望。
“休想!無人有權破壞,此世最良善的模樣!”
縱是裂身之苦,亦無法讓他放下執念,甚至更加堅定了他之信念,使一身劍勢更加恢宏。
溢散出體的邪氣,與遙遠的彼岸相呼應,似在召喚著什麽。
藺重陽雖看在眼中,卻並未在意,或者說這本就是他之目的。
“良善?沒有了情感作為枷鎖,不過是放出人心中的另一隻野獸。
你既然見過八岐邪神,也該知曉他對這世間造成的破壞,也該知曉過程中的犧牲,身為夏戡玄之劍靈,不想著如何將其斬殺,反而利用他之邪力做一些不該做的事。
想來你也聽不進去,我也不需要你聽進去,最後的力量,便貢獻給你主人的後人吧。”
抬眼望著自遠天飛來的邪劍,藺重陽語氣不急不緩,既然把該釣的釣出來,那靈霄燭幽本身,自然就沒什麽用了。
抬手將天令射出,直攻受召而來的崇邪劍,藺重陽身形瞬間而動,掌運聖氣,蓋在夏承凜胸口。
“你會後悔的……”
感受著自己與夏承凜的鏈接,被一股外來的力量逐漸切斷,靈霄燭幽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卻無法再說出口,直至被完全打散,化作夏承凜今後武道之上的一份資糧。
“後悔?有什麽好後悔的?不把你解決掉我才會後悔。”
赤金色火焰席卷,甫一接觸,八岐邪力便好似煮沸的開水,冒出絲絲縷縷的白氣。
雙重克制之下,不消片刻,那份邪氣便被焚燒殆盡。
隨後,夏承凜也清醒了過來:“前輩,多謝。”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都記得,若是讓一切就這麽發展下去,屆時他就算恢復,也唯有以死謝罪。
“我幫你,是希望你能肩負起儒門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