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通把那張紙拿在手裡,反覆查看,只見這是一封書信,書信是郭宗颶寫給滕王郭彪的,書信中寫到最近從南平國運來了四車延州石脂,已經使用新鮮果蔬作為偽裝,成功進入到了汴梁城中。
但是,這四大馬車的石脂卻在入庫前,被人掉了包。他們再去追查時,發現無論如何也查不到這一批石脂。
韓通突然想起,前幾日,審訊邱虎之時,曾經搜出來一張公驗。那公驗也寫著南平運來了四大馬車的新鮮果蔬。
他不禁心中一顫,心想,難道,那新鮮果蔬掩蓋下的,竟然是延州石脂?
早在遠古時期,石脂就有記載。
《易經》記載:“澤中有火”,其實,這很有可能就是石脂的蒸氣在湖面燃燒起火的現象。
《漢書》有雲:“高奴縣有洧水可燃……定陽,高奴,有淆水,肥可蘸。”
所以,到了晚唐五代十國時期,石脂就已經不是稀奇貨了。
石脂沾火即燃,如果在密閉的空氣之中,驟然燃起,還會引起劇烈的爆炸。
據說,中晚唐時期,便已經有能工巧匠利用石脂來製作爆炸力極高的猛火雷了。
這麽滿滿四大車的猛火雷,一旦在汴梁城繁華的街頭爆炸,後果將會不可設想。
想到這,韓通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他繼續往下看去,只見,信上寫著本來他們計劃尋找一個來自南唐的工匠,但是這個工匠在一夜之間,也不見了蹤跡。
韓通心想,十日之後就是元宵燈會,萬一那些人選擇在那天發難,那麽後果將會不可設想。
雖然現在滕王閣把這一批石脂弄丟了,但是,一旦出了事情,他們也一定脫離不了關系,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原本就計劃製造猛火雷來著。
而在十裡香,那飛馳而過的四輛大馬車,裡面裝的是否恰巧就是丟失的延州石脂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說,這四大輛馬車的石脂已經進入汴梁城的核心地帶了。
所以,自己的首要任務是找到那名會製作猛火雷的能工巧匠,只有控制住了他,一切才有希望。
水玲瓏看著韓通望著溪水呆呆地出神,輕輕推了推他,說道:“怎麽了?這信,有古怪?”
韓通搖了搖頭,把信放在了袍袖之中,說道:“沒有。”
“對了,玲瓏,你是怎麽找到這封信的?”
水玲瓏理了理劉海,說道:“是這樣的。”
原來,雲起書院的背後有一座小山。這座小山是雲起書院的龍脈。
雲起書院自從後梁建立,到現在已經有將近六十年的歷史了,這六十年裡,雖然科舉開的次數十分稀少,但是,因為有龍脈的庇護,所以,雲起書院的“春闈”成績一直都不錯。
所謂“春闈”,便是在鄉試結束後,全國舉子在次年的年初趕赴京城,參加禮部舉辦的會試。會試通過的考生,叫做貢士,仕途之望已是板上釘釘。
接下來,皇帝陛下會在大殿上親自主持一場殿試,這一場比試,並不會淘汰任何人,而是把這些貢士擺一個名次,分個三等。
一等有三個人,賜進士及第。
也就是,狀元、榜眼和探花。
二甲有許多人,賜進士出身。
三甲也有若乾人,賜同進士出身。
每一次,雲起書院參加考試的人雖然少,但是名次都不錯,全都因為有龍脈保護。
但是,最近,本來大周皇帝宣布了將在下月重開春闈的消息,
可是雲起書院的書生們,卻發現有一些農戶,在他們的龍脈上悄悄地開窯燒灰。 雖然,看上去這是一件小事,但是對雲起書院來說,不啻是一場災難。
往小了說,書生們十年寒窗,只為了這一朝中榜,若是春闈失利,肯定會對這些學子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往大了說,科舉是進入大周官場的唯一正途。入朝則為高官,致仕則成鄉宦。書院和書生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旦學子們春闈失利, 那麽雲起書院也會受到很大的衝擊。
雲起書院本來在規模上,就比滕王閣小了很多,這樣一來,就再也很難招收到更多的學子。如此惡性循環下去,遲早有一天,雲起書院便會倒閉。
水玲瓏見父親水雲天一直為這事悶悶不樂,想起滕王閣和雲起書院一直以來都是死對頭,所以,她才會鋌而走險,隻身前往滕王閣講理,看看順便能不能弄到一些他們破壞雲起書院風水的證據。
可偏偏她誤打誤撞,沒有找到滕王閣指使灰戶破壞龍脈的證據,卻發現了這一封郭宗颶剛寫好的書信。
韓通點了點頭,拍了拍水玲瓏的肩膀,說道:“玲瓏,做得好,你幫了我大忙了。不過,以後不可以再自己一個人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哦?”
水玲瓏伸了伸舌頭,說道:“知道啦,放心吧。”
韓通點了點頭,說道:“在風水理論當中,龍脈是以山石為骨,以土地為血肉,以水利為經脈,以草木為皮毛。”
“現在,這些灰戶在你們的龍脈上天天開鑿挖土,伐木燒林,就好比在龍身上一塊塊,一絲絲地剜肉下來。”
“你放心,這個地方既是你們雲起書院的龍脈,也是我大周帝國的龍脈,我絕對不能放任那些灰戶胡作非為。明日早朝,我便向太后和陛下請下一道聖旨,再也不許那些灰戶開鑿龍脈。”
水玲瓏睜著大眼睛,含情脈脈地看著身邊這個痞帥的男人。她想到,他真好,又帥,又有文采,又懂得浪漫,真想就這樣一直和他坐在一起,直到連場大雨,也不願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