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郭宗訓好像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他將身體死死地貼在龍椅的靠背上,渾身上下止不住地顫抖著,就像被電擊一樣。
堂堂大國天子,竟然當朝撒尿。
真是聞所未聞。
不管怎麽樣,這都是十分丟臉的事情,馮保保眼疾手快,一個健步衝到了小皇帝的身邊,把他一彎腰,把他背在背上。
他背著小皇帝一邊向後庭跑去,一邊高聲叫道:
“看什麽看,朝會結束了,百官各自散去。”
轟的一聲,百官發出一陣喧嘩。
官員甲:“這什麽皇帝啊,當朝尿尿,早知道,就應該讓滕王來做天下。”
官員乙:“是啊,滕王雄武非凡,英明神武,帶領咱們大周軍隊連戰連捷,這才是皇帝該有的樣子。”
官員丙:“是啊,這小皇帝,完全沒有繼承先帝的雄武,望之不似人君。”
官員丁:“噓!快別說了,讓太后知道了,仔細你們的腦袋。”
韓通皺了皺眉,心想,以前和小皇帝相處,覺得這孩子挺正常的啊,今天怎麽沒來由的突然當著眾人的面嚇尿了。
這背後一定有什麽隱情,不行,我得去看看。
說著,韓通便大步流星地向內廷走去。
而此時,小皇帝郭宗訓正跪在符太后的面前,嚎啕大哭。四個侍女正圍繞在他的左右,幫他更衣。
站在一旁的馮保保一看韓通來了,便對太后說道:“太后,陛下,太師來了。”
受了巨大驚嚇的小皇帝,一聽教父來了,提起還沒穿好的褲子,就踉蹌著撲倒了韓通的懷裡。
“嗚嗚嗚!教父,我好怕,我好怕那個獨眼龍啊!他凶我,他欺負我。嗚嗚嗚!”在韓通面前,小皇帝肆意發泄著自己的情緒,就像一個小寶寶在和自己的奶爸哭喊。
韓通心裡一軟,緊緊地抱住郭宗訓。他看了一眼坐在床榻邊偷偷抹淚的符太后,擔心地問道:“太后殿下,請問皇帝陛下這是怎麽了?”
符太后說道:“還能怎麽了?還不是那個長相凶惡,又十分囂張的滕王給害的。據說這孩子小時候和滕王單獨相處過一段時間,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滕王對他做了什麽壞事,從那以後,只要見到滕王的臉,他就嚇得尿褲子,磕磕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說到這裡,就連馮保保也都跟著抹眼淚。
一國之君,如果不會說話可怎麽辦啊?
“一個月後的殿試,陛下還要親自出題呢。到時候一旦滕王郭彪在場,陛下如何給學子們出題啊?”馮保保一臉擔心地說道。
哦,原來是童年心裡陰影導致的口吃啊。
韓通微微一笑,幸好後世在大學念書的時候,有一門課程叫《心理學》,當時學校還特意叫來了資深的精神科醫生給他們上課。
在實習的時候,他也見過許許多多的精神疾病患者,什麽精神分裂症啊,偏執性精神障礙啊,雙向情感障礙啊,所以,他對於心理治療也有一定的造詣。
所以,對於治療小皇帝的心裡障礙,韓通還是比較有把握的。
韓通一邊撫摸著小皇帝的小奶包一樣的頭,一邊微笑著看向梨花帶雨的符太后。
他拍了拍胸部,堅定地說道:
“陛下的病,我可以治。”
符太后驚訝地抬起頭,和馮保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麽?你除了吟詩作賦,打打殺殺,竟然還懂治病?
真是了不得了。
韓通嘿嘿一笑,那股痞子勁又上來了。他滔滔不絕地說道:
“陛下這是童年陰影造成的口吃和身體過度反應,正好我有幾種治療方法,太后您看看選擇哪種治療方案哈。不過,太后我的語言可能過於專業,您聽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問我。”
“第一種是催眠療法,這個治療方案就是通過催眠,來讓陛下將壓抑在童年中的陰影全部傾吐而出,從而逐步改善陛下的症狀。這個療法需要三個月的過程。”
符太后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一個月後就是科舉了,他們等不了那麽久。
韓通繼續說道:
“這第二種方法,就叫做森田療法,這個治療方案就是順其自然,不讓陛下去想郭彪,這樣讓陛下慢慢地適應。不過這個療法的時間更久,需要一年。”
符太后搖了搖頭,說道:“不行,那個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韓通嘿嘿一笑,說道:“看來,只能使用我獨家的治療方法了。”
符太后:“什麽方法?”
韓通:“崩潰療法。”
符太后:“崩潰療法是什麽意思?”
韓通:“這個是一個叫趙大寶的裡正發明的,以前趙大寶有個鄰居突然撿到了一大筆銀子,他一下子承受不住,抽過去了,幸好趙大寶用崩潰療法把他救了回來。
“這個療法的精髓就是,讓他絕望,才感覺有希望。
“只要給陛下用這個療法,只要一個月,陛下就可以恢復正常。”
符太后聽韓通如此說,明眸之中又恢復了希望的光芒。
“好!就依愛卿之法,還請愛卿即可為陛下治療。”
韓通點了點頭,但是,他又拄著腮幫,思索了起來。
符太后驚訝道:“怎麽?愛卿是有什麽困難嗎?”
韓通說道:“要使用崩潰療法,還缺一樣東西。就是和滕王相像的東西,比如他的畫像啊,他的雕像啊,甚至是滕王自己。”
“只有讓陛下親自感受到那種崩潰的感覺,才有可能治好陛下的病。”
說道要找滕王的畫像和雕像,符太后這可犯難了,話說這京城之中,哪裡還有滕王的雕像啊。
而這時,馮保保及時提醒了符太后:“太后殿下,老奴倒是知道一個地方有滕王的雕像。”
符太后恍然大悟道:“你說滕王閣?”
馮保保:“正是。”
符太后趕緊搖頭說道:“不行,不行,滕王閣書院是滕王的地盤,陛下去那裡如同羊入虎口,萬萬不可。”
韓通微微一笑說道:“我倒是有一種辦法,可以讓陛下成功去滕王閣。我們找來宮中的易容大師,把陛下易容成小書童的模樣,然後我以當朝太師的身份,以下達開科舉士的聖旨為借口,帶陛下前去。”
符太后歎了口氣,說道:“可以是可以,只是陛下出宮,我有點不放心。”
韓通拍著胸脯說道:“太后放心,有我在,保管陛下龍體無虞。而且我可以叫上我的姐姐韓衝衝,她是大周四大高手之一昆侖雙鷹的得意弟子,有我們保護,一定可以馬到成功。”
馮保保也說道:“韓大人若執意想去,老奴也有一個人可以推薦。”
韓通:“誰?”
馮保保:“大理寺主簿,房可可。”
符太后一聽是他,挑了挑眉毛,說道:“就是那個長相奇特,還喜歡發明些亂七八糟沒用東西的房可可。”
“說實話,這種貨色,連滕王一黨都懶得招攬。”
馮保保說道:“太后殿下有所不知,這房可可乃是唐朝宰相房玄齡之後,為人機敏,又是能工巧匠,一定可以幫到韓大人。”
符太后拗不過馮保保,隻好答應讓房可可隨行。
就這樣,韓通派人到韓家通知韓衝衝趕緊入宮面聖,自己則在大殿之外等著易容完畢的小皇帝出來。
此時早已日上三竿,毒辣的太陽熾烤著韓通英俊帥氣的臉龐。忽然,他看見一個中年男人,身著官服正向這邊搖搖晃晃走來。
他一看那人五短身材,體態臃腫,動作滑稽可愛,最搞笑的是他長著細細的脖子,卻生著一個南瓜一樣的大大的腦袋。
活脫脫就像戲台上憨態可掬的醜角。
那細脖大腦袋一到韓通跟前,當即一臉諂媚地彎下身子,嘿嘿一笑,一行禮,說道:“太師好!在下是大理寺主簿房可可。卑職久仰大人威名,早就聽聞大人武能上馬安天下,文能提筆定乾坤。剛才於大殿之上看大人舌戰群儒,心中更是佩服萬分
“卑職對大人的敬仰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韓通看著這個憨批臉上的淫笑,好像這個家夥真的欠了自己好幾萬兩銀子似的。不過話說回來,他拍馬屁的能力真是一等一的強,可以說是彩虹屁之王了。
“卑職發現今日朝堂之上,大人似乎勞形苦心,特地發明了一種新型的提神神器,送給大人。”
說著,他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瓷瓶。只見這個瓷瓶精致非凡,外表像是乳白色的磨砂玻璃,又像是宣紙一般,一側的瓶身上畫著周舫的《揮扇仕女圖》,另一邊則提著杜甫送給李白的名詩《贈李白》。
“大人,正所謂,寶馬贈英雄,這個小玩意是我找到燒窯大師陶如海親自製作的,這一邊還提著詩歌。‘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這不正是太師您學富五車,才高八鬥的象征嗎?”
韓通眯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一臉諂媚的家夥,心想,這個比的彩虹屁能力絕對冠絕古今。
他嘿嘿一笑,心想,反正自己位列三公,就應該廣交朋友,既然人家送上門來,豈有不收之理。
他接過了房可可手中的柴窯小瓶,放在手心之中不斷把玩,這個東西拿在手裡溫潤細膩,有一種清涼的感覺,透過手心,傳入心底,就像有一個溫柔的女孩,正坐在你的對面,用指尖輕輕撩撥你的手心。
的確是個神仙寶物啊,韓通不覺間從心底露出了微笑。
房可可嘿嘿一笑,說道:“大人喜歡就好。大人,請讓卑職給你演示一下這個東西怎麽用。”
韓通將小瓶又還給了房可可,想不到房可可將小瓶塞回到自己的袍袖之中。邪魅一笑,說道:
“大人,這個瓶子是哀家費勁千辛萬苦才製作好的,大人看在卑職勞苦功高的份上,多少給卑職一些銀兩補貼吧。”
韓通眯著眼睛看著房可可, 心想,這家夥真是賤啊,先說送給自己,讓自己喜歡上這個小瓶,然後看自己上套了,又來讓自己花銀子賣,妥妥的一個奸商。
不過,我喜歡!
太笨的人沒意思,只有這樣精靈古怪,又貪財的人才好玩。韓通一把把那小瓶奪了過來,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房可可的筆尖,說道:
“你真奸詐,不過,我就是欣賞你這樣的人,我現在就想跟你燒黃紙拜把子,成為生死兄弟。”
房可可一聽當朝太師竟然想要和自己稱兄道弟,當即感動的涕泗橫流,把心一橫,說道:
“大人既然這麽看得起卑職,那寶物就權當卑職送給大人的見面禮了。”
韓通嘿嘿一笑,說道:“怎麽樣,上套了吧?這就叫反殺,想搞我手裡的錢,你還太嫩了。”
直到這個時候,房可可才恍然大悟,韓通不僅沒上自己的當,反而一分錢沒花,就把自己發明的寶貝給要了去。
真是奸商遇上奸商了。爾虞我詐啊!
房可可一臉崇拜地看著韓通,拱手道:“大人果然是英明神武,七竅玲瓏,卑職對陛下的敬仰之情,有如濤濤江水……”
“行了,濤你老母啊!陛下快出來了。”
就在這時,一個小書童打扮,背著小書箱的小孩,在馮保保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那韓通一看陛下的打扮,笑得前仰後合,差點把早飯笑出來,他說道:
“陛下你打扮成這樣,就算是給滕王閣的人一百雙眼睛,也分辨不出您就是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