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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鳴初啼》第44回 段先奉旨入徒河
  徒河平狄將軍府邸

  自慕容霸奉命鎮守徒河以來,訓練士卒,獎勵耕織,雖是邊城,然商貿繁盛,百姓安居,幾為幽平之地一樂土。

  自去歲以來,石趙境內多兵事,西與涼國交惡,北與拓跋,南與晉室,皆相互攻伐。石趙勢大兵多卻不能克,兵連禍結,四方硝煙不息。

  近年來其國中又大興土木,趙國肇建伊始已有兩都:襄國、鄴城。石虎還嫌不足,遣民夫四十余萬大肆營建洛陽、長安宮室。尚書大臣朱軌苦苦相勸,要愛惜民力,竟被其殺害。

  如今石虎據有十州之地,財貨人口富甲天下,其人雖崇佛事,然其暴虐無常古之未有,中外所獻珍寶不能滿其欲,民眾財貨不能填其貪。竟掘歷代皇帝大臣之墓,如邯鄲之趙簡子墓,得其珍寶列於室。又掘秦始皇塚,取銅柱鑄以為器皿。穴中散落遺骸曝於野,無人收。此滅無人倫之舉,令人發指,漢族大臣無不泣血豪哭不能克制。

  如今,又寵幸妖僧吳進,其人假托讖語曰:胡運將衰,晉當複興。進言道:宜苦役晉人以厭其氣。石虎命人征發鄴城附近男女十六萬,車十萬乘,運土築華林苑及長牆於鄴北,廣長五裡,起三觀、四門,三門通漳水。不巧忽逢暴雨,死者數萬人,石虎卻不加撫恤。百姓女子中稍有姿色者盡被掠入宮中。城郭之內十室九空,典妻鬻子,易子而食,析骨以爨幾為人間煉獄。郡縣路旁兩側瘐毖,投環自盡者不絕於途。

  中原漢人已不堪忍受零星有舉義起事,劫掠官府之舉,然其大部分皆四散逃命,逃亡河西、南渡晉室、北上燕境者數不勝數。此惡行,眾人皆腹誹盈天,國政幾成累卵之勢。

  此乃趙國之近憂。

  然其遠憂者更甚:石虎諸子爭鬥,如今太子石宣雖已立,然秦公石韜、燕公石斌、彭城公石尊皆是手握重兵,虎視眈眈。石虎如今又寵幸昭儀劉氏幼子石世,石宣動輒得咎,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加之如今石虎年老體衰,身形漸緩,力不能騎馬,目力昏暗,恐不久於人世,強臣如蒲洪、李農、石閔、姚弋仲等皆為一時人傑,石虎在時尚能壓住,若石虎一旦薨逝,趙國內亂將起,江山社稷將岌岌可危。

  這幾日,幽州的流民湧入徒河晝夜不歇,慕容霸命都尉遍開城門,打開府庫,放糧賑濟。

  “霸公子。南部都尉孫泳稟道,今日又有兩千流民入我燕境。幽州之地多流民,我徒河之地已然收納不下。”高弼憂心忡忡的說道,自從慕容霸鎮守徒河以來,高弼便隨著慕容霸也一並前往徒河。

  “苛政猛於虎,石虎之暴政真是惡於老虎。石虎妄崇佛事,然古雲:‘鬼神非人實親,惟德是依’。”慕容霸鄭重的對高弼說道,“百姓被苛政所迫,走投無路,方才四散逃離。凡入我燕之境者,盡為我燕之國人,傳命孫都尉,隻管城關打開,城門大開,隻管放入城內。”

  高弼還是心憂不已,“霸公子,胸襟寬廣,囊括四海,吾輩不能及也。隻這一事若被監國世子知曉,恐以為霸公子招降納叛,擴充實力,有不臣之心。我們還是謹慎行事。”

  慕容霸決絕的說道:“高參軍,此中之事,吾自有分寸,但開城門,廣納流民。”

  “如此,臣不複多言。”高弼隻側立其身後。

  不多一會兒,一軍士入府中言與高弼,報稱府外有燕王特使求見。

  高弼正欲向慕容霸轉告,那軍士急忙拉住他說道:“此使甚怪,

為一女子。”  “女子?!”高弼聞聽先是一怔,隨後恢復常態,心中已大略知曉那是何人。隻匆匆出帳,遠遠看到一人身披鎧甲、披風,雖是女流卻有一陣颯爽之姿。

  高弼匆匆走過去,忙為其牽馬執鞭,說道:“我說今日來慕容霸怎麽心緒不寧呢,原來是故人前來,快請快請。”

  “原來是高賢弟,速速領我去平狄將軍處。”

  高弼揶揄道:“微臣遵命。”

  到了府前,只見慕容霸已等候在府門前。見段先前來忙上前迎接,隻一箭步,就把她抱下來,直接捧入府中大堂。左右侍從,軍士皆掩面而笑。段先卻是有些惱了,急忙推脫,忙喚著放她下來。

  只見段先整理了發髻,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嚴肅的說道:“平狄將軍慕容霸接燕王口諭。”

  慕容霸略一遲疑,只見段先目光堅毅,嘴唇輕閉,確是有王詔。隻一會兒便跪下,說道:“兒臣接旨。”

  段先把之前平伯所說之事複述了一遍。慕容霸拜謝,領旨謝恩。

  問詢完畢,段先正色道:“左右,都退下,我有要事與慕容霸商談。”段先看向高弼,高弼已然明了,邊領府中眾人等退出堂外,隻留段先和慕容霸在此。

  “可把我累死了。”段先卸下宣詔之時的冷峻的神色,直接坐在府中帥案之上,率性而為。

  “你倒是離了燕都的紛擾,如今是蛟龍入海任馳騁。”段先說著,撒嬌道,“奴家許久未見你,你卻似像木頭人一般,無趣。”

  “哎呀,我的段姑娘。”慕容霸原是陷入燕王詔問之沉思,倒沒曾注意到段先,忙說道,“鄙人愚鈍,不解風情,還望段使贖罪。”

  只見段先裝模作樣,假意正告道:“嗯,霸公子知錯能改,孺子可教,吾封你為‘奉榻將軍’。”說完把手拍了拍旁邊的席子。

  慕容霸得令,忙坐於她側,兩人摟著而坐。

  慕容霸與段先互訴衷腸,相說離愁別緒,過了許久。慕容霸漸問起都中之事來,段先言道,此中最引人注目之事當屬燕王受奉,封賞群臣,天下大脯。慕容霸聞聽段先之言,對如今的燕都也心馳神往,忽而慕容霸轉變神情憂愁起來,想到臨別之際,父王身體欠佳,便問道:“段先,最近燕王安康否?”

  段先也一收初見慕容霸時的歡快神情,卻有些傷神的回道:“如今燕王深居簡出,尋常國事一般都是世子代勞,隻聞得王城宮人傳言其一直咳嗽不止,似是早年憂慮過甚,須靜養修身以延壽。”

  慕容霸久久的端詳她,這段先穿鎧甲卻是有一股英氣,更是喜愛了。聽聞段先言及父王卻是心頭一沉。若有所思,說道:“靜養修身,焉能得也?夫天下列國,攻伐無度,民乞活於列國,士奔走於途。如今石趙內亂將起,我燕國若不發奮,安於這塞外之地,止於如南越、夜郎之小邦爾,不勠力奮進,南下叩關入主中原。倘若中原複寧,山河一統,我燕國如土丘並於泰山,河流複歸入海,勢不能守也。”

  段先聽罷此言,卻甚是開心,慕容霸果有見地。

  段先隻崇拜之情,“慕容霸,想不到你自鎮守徒河以來,眼界更為廣博,所慮比之養於深宮之人更為透徹。”

  慕容霸略歎一聲,“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中原人主多患之。今我慕容王族,發跡於草原,質樸清理,國多戰事,我王族中人,只有陷陣涉死之將,未有歡宴淫樂之公,故燕國興旺。”慕容霸緊緊的抱她,說道,“王朝初創,諸公當戮力同心,團結一致,若天下承平日久,結黨營私,心生嫌隙。狂風起於微末,大船毀於斑蝥,禍由內而生,亙古不變也?”

  段先略一點頭,道:“我在城中聞聽,原不習兵事世子入平郭與慕容恪一起,掃平扶余叛亂,不日便回都敘功,世子威勢正盛,看來燕王之後幾成定局。”

  “世子原也是監國有功,如今又悉得兵事,我輩定當全力輔佐。”

  段先看著慕容霸清澈的眼睛,甚是欣慰,“那是當然,隻那燕王召聞如何應對?”

  “為臣者,不隱惡,不虛美,據實以對。吾之舉,對燕國有大利,當坦坦蕩蕩。”

  龍城王宮

  燕王立於宏光門城樓之上,城門外廣場前立起高台。只等世子慕容儁,領燕國大軍凱旋而還。

  平扶余的大軍,從龍城南門進來,過朱雀大街,往禦道而馳,前面兵士擎大纛旗開道,凱旋的隊伍跟隨後方,將到廣場處。太祝命有司立鼓樂、儀仗,一時之間鍾鳴軍樂鼓聲大作,燕都眾人紛紛圍觀。

  只見慕容儁令王玄肉袒牽羊,輿櫬銜璧於前。慕容儁登上高台,遙拜燕王稟道:“我燕國大軍,賴我王天威,攻無不取,戰無不勝,今俘敵首,特來獻捷於闕。”

  燕王俯視樓下之燕國大軍,隻一揮手,平伯宣道:“大典開始。”

  內侍近臣上告天地,言語戰事艱難,燕軍有勇,主帥有謀,克敵製勝,獻俘虜於燕國先祖,以為告禮。

  隨後,侍者以白練為縛帶,裹挾王玄引入獻俘之位,召命有司歷數其罪。

  眾人皆曰可殺之。王玄戰戰兢兢,雙股打戰。此乃一走過場。燕王看此甚為滿意,便大手一揮道:“鄙遠小邦,侵我上國,百身莫恕,我燕國有好生之德,不複追究。”

  眾人皆曰:“天恩浩蕩。”王玄知趣,頓首俯身,感謝燕王不殺之恩。

  世子焚香拜首,禮成。燕王昭告有司刻石記功於其上,奉於太廟,召史官筆錄,永為傳頌。

  當夜,燕王特設凱旋大宴,獎賞三軍,與眾位軍士痛飲。席間燕王看向已換布衣服飾的王玄,說道:“扶余小邦,不知王化之聲,汝可知否?”

  王玄出列叩首道:“粗鄙小邦不知天朝之威,如螳臂擋車不自量力,罪臣謹叩首再拜。”

  燕王聞聽此言卻是大喜,“沒想到鄙遠小邦之主也能受我燕國王教之化,燕國幸甚。”

  見此世子慕容儁遙望燕王作揖道:“今我燕國,皆賴父王天威,兒臣謹祝大王壽,我王千秋無期,天威遠播。”

  眾臣皆舉杯為燕王道賀。

  “扶余小邦,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燕王遣平伯宣讀詔命:“詔命王玄為鎮軍將軍,複鎮扶余,永為燕之番邦,賜以車服,以孤之女妻之,永為盟好。”

  王玄聞聽此詔,感慨莫名,深深拜道。

  只見世子緩緩舉起酒杯,向眾人說道,“兒臣恭賀我王,我燕國與扶余約為親戚。今王玄妻之以女,則扶余為姻親之國,汝之子便為燕王之外孫,扶余永為燕之屏障,恭賀我王的婿如此。”

  眾臣舉杯為燕王、王玄道賀:“臣等恭賀我王,鎮軍將軍。”

  燕國朝中漢臣甚為振奮,國相封弈為首起身說道:“今我燕之王化傳播鄙遠,然今四海中原之內, 已為鬼蜮,石趙粗鄙,未有遠略。中州黎庶塗炭,民生凋敝,臣請為天下計,我燕國之師當解民於倒懸,奉王道以蕩滌賊寇,複我衣冠。”

  陽鶩也起身道:“國相乃肺腑之言,臣聞今中原流民入我燕者眾。我燕國篳路藍縷以處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然晉室不複振作,中原不聞晉聲久矣。我燕國必代為行王師,以除暴虐。”

  慕容恪上前道:“臣聞霸弟守徒河,悉引流民入我燕之境,濟以糧米,於是路有頌聲。”

  慕輿根聽此言,正欲起身,卻見世子示以眼色,讓其不要發作。

  隻問慕容恪繼續說道:“今兒臣提議,當此之時,我燕國定要秣馬厲兵,當為南圖中原做準備。”

  世子舉杯遙祝慕容恪道:“恪弟之言,吾之肺腑,我燕國必將大出於天下。”

  東夷校尉劉翔起身奏道:“今我燕國流民者眾,當罷僑治郡縣以為我燕國郡縣,悉與國人同,以安流民。”

  罷僑治,置郡縣,燕國此舉意為不再以土族、僑族、鮮卑各族為劃分,熔為一體。

  燕王沉思良久,此中之事卻是未曾細想,如今燕國新收納部族,流民幾欲百萬計,若不能化入於燕,空有人口而為之大害,今劉翔此提議確實恰逢其時。

  “此中之事乾系甚大,孤欲平天下,必將仰賴諸公之力,然今為凱旋大宴,孤舉這一觴以謝諸公。”燕王望向劉翔及眾位大臣道:“此中之事,東夷校尉並諸位大臣細細謀劃,務使今歲之中,悉化入燕境。”

  “臣謹遵燕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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