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所有人打出來的都是小綠旗,最後一位仁兄卻什麽都沒打出來。
武昊第一反應是這種地方也會存在空包彈,卻聽得一聲歎息,只見那人將槍放下,下一個瞬間就仿佛百川歸海,與人群混在了一起。
耳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槍聲,武昊卻不由自主的盯著離去的人,看著他緩慢卻又艱難的向前走,其余的人對這種情況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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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昊看著步履蹣跚的人,身形隨著槍聲一步一步模糊,仿佛在這世界中淡出。
第四聲槍響後,這個人仿佛照片在紙上久置後留下的一團模糊不清的影子。
槍聲卻沒有連續響起。
武昊轉頭看向桌膛。
槍擺在自己面前,很近,就在手邊。
不由自主的,手已經扣在扳機上,隻待擊發。
武昊急忙回頭,目光搜尋剛才那個模糊的仿佛一團人形霧氣的背影。
卻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仿佛商場的塑膠人偶一般毫無情感。
甚至其他桌場的人都仿若塑膠人偶一般盯著自己。
武昊想找到王勇毅和黃諦,卻發現所有人都朝著自己圍上一步,組成了一堵牆,堵住了所有的目光和聲音。
最終,武昊還是搜尋到了那個模糊的背影,卻發現整個模糊不清的輪廓已經面朝自己。
或者說已經不能叫面朝自己,仿若墨水滴落在空白上擴散,組成了面部的五官。
武昊只能看到那個背影嘴一張一合。
余光卻發現所有人的嘴都在一張一合,卻沒有一絲聲音。
所有人又向裡圍了一步,武昊感受到旁邊有人在觸碰自己。
轉頭後映入眼簾的,是快要貼在一起的另外一張臉,這張臉上的血肉也在消失,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團模糊不清的墨水余韻,武昊甚至能透過一張一合的兩道橫線,看到身後更多正在變化的“人”。
兩條橫線短短幾秒內越張越大,大的像吞西瓜一樣準備一口吞下武昊。
武昊仿佛看到自己被巨力擠爆,紅的白的黃的四處濺射。
人受到了驚嚇後,會下意識地攥緊手,所以武昊擊發了扳機。
隨著叭的一聲輕響,一杆小紅旗佇立在朝上的槍口。
周圍的景象仿若退潮般消逝,武昊的耳朵裡又充滿了滿懷信心的出價聲和失敗後不甘的懊惱聲,嘈雜卻又令人安心。
武昊摸了摸自己已經兩天沒洗油不拉幾的小腦袋瓜,看著槍口的小紅旗,感覺一切都混亂無比,但一切卻又如此真實。
在外人看來,武昊只是拿起了槍,發了一下呆,發呆過程中還緩緩舉手,最後就打出了小紅旗,然後還一直拿著槍不松手,導致其他人沒辦法開始下一局。
終於有人忍不住,從武昊手中搶下來了槍,放進了桌膛正中的升降台,隨即開始了下一局。
武昊仿佛失了魂一般走向了牆邊的休息區,也不知怎麽找到了王勇毅和黃諦正在喝的這一桌。
最後武昊是被酒瓶子咣咣咣砸桌子的的聲音吵醒的,只聽黃諦大著舌頭說:“嫩τм喊不喊數,我倆,我倆多喊了半天了,就,就差你了”
這時武昊才看到面前的骰蠱,搖了搖頭,也搖了搖蠱,看都沒看就喊了5個5。
王勇毅和黃諦面前各擺了兩個空瓶,一個背靠椅子葛優癱,一個軟在了桌子上仿佛一灘爛泥。
看著還要繼續喊輪次的兩個人,武昊喊了句十五個六,算我的!
想著一人三個骰子怎麽也湊不到十個,拿起一瓶一飲而盡,還不忘來個小旋風。
剛喝完就看著王勇毅挺了挺身子,一臉便秘一樣的表情,打開了自己的蓋,赫然是五個六。
還順帶手掀開了黃諦的蓋子,也是五個六。
兩個人的目光從武昊的蠱挪到了武昊的臉,又挪回了蠱,仿佛在催促“你τм倒是趕緊開”。
武昊掀開了。
五個六。
滿值了,絕殺,怎麽都得喝。
王勇毅和黃諦的目光先是不可思議,再到你τм是不是作弊,最後露出來一絲生魚憂患死魚安樂,本鹹魚看透了。
武昊也沉默不語,卻是在想,“按理說我是贏了一把,我下注了啊,1賠60啊,但是獎勵呢?難道我玩了個寂寞,就是玩得這個刺激feel biu倍爽?”
鑒於武昊旋了一瓶在前,二人也只能眼含熱淚再來一大口。
“咱,咱不喝了,不喝了,我投降。咱還是去,去玩一把吧”,這次輪到王勇毅大著舌頭說道。
雙手撐著桌子站起身,甩甩頭,武昊跟著左搖右晃的兩個人走到了骰寶桌,也就是俗話說的押大小。
王勇毅非要玩這個,黃諦本來堅定決心不玩,但就和抽煙一樣,再戒煙架不住別人給遞了一根,尤其是還給主動點上了火!
也不知道王勇毅是真喝多了還是衝動消費,就看到了個單雙的牌子,就大喊自己下2注買雙數。黃諦就想試試水,於是壓了1注大。
武昊心想剛才我都贏了60注了,我來玩個刺激的。於是壓了1注數字3。
隨著荷官停止搖晃,將壓板慢慢抽離。
第一個骰子,是3。
第二個骰子,還是3。
武昊心裡想著,“千萬別是3,要次次我想什麽來什麽,那肯定是有人盯上我了。”
黃諦心裡卻在想:“66666,來個6,只有6和5我才能贏,一定要來個6”
隨著第三個骰子一點一點顯露,大家都在默數有幾個點,
一、二、三
然後荷官直接抽開,最終的點數是3、3、4。
一臉爛醉都沒看結果的王勇毅收入翻了倍,黃諦賠了1點,武昊贏了2點。
酒勁上來的黃諦大聲嚷嚷著自己不信邪,推翻了自己之前說不玩的信條,又在骰寶桌下了注。 武昊扶著已經爛醉的王勇毅,也跟著投了幾次1注。
幾場下來,無論是骰寶、俄羅斯輪盤、老虎機,甚至包括理論上能做到絕對不輸的21點,武昊全贏,黃諦全輸,賠了十注。
最後已經紅了眼的黃諦,拉著武昊走回骰寶區域,強烈要求武昊和自己下一樣的注。
連開三次。
第一次,骰子相疊。
第二次,骰子斜靠。
第三次,骰子即相疊又斜靠。
無效了三局後,黃諦嘗試了一局分別買,果然又是賠。
又下一樣的注,又是無效。
最終精疲力竭的黃諦放棄了嘗試,仿佛認識到了“吔屎啦你”四個字的威力。
聽到了4.30的鍾聲,武昊拉著已經半睡不睡的王勇毅,準備向門口走去。臨走之前,武昊下了5點在骰寶的長牌的對子6上,隨即頭也不回的向出口走去。
恍惚間聽到了荷官的開牌聲:“六、六、一”。
走出賭場大門,武昊一個恍惚,仿佛看到了自己23平米溫暖舒適的臥室,以及睡在床上的自己。
當然,還有旁邊一隻正在抓耳撓腮的狗,確切地說應該是哈士豬。
然後和豬看了個對眼。
畫面一閃而過,跟低血糖猛地站起來兩眼發黑一樣一樣的。
拖著疲憊不已的身軀回到了房間,安頓好了王勇毅,看著萎靡不振的黃諦進屋,武昊牙都不牙刷,合衣而眠。
迷迷糊糊間,武昊仿佛聽到了有人在說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