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停滯不前。
整個天地,萬物停止運動,仿佛一幅被按下暫停鍵的畫面,天地龍蛇、諸天神佛,宛如凝固一般,一動不動。
但下一刹那,雙方已經狠狠地撞在一起,恐怖的毀滅性力量瞬間爆發。
天雷轟鳴聲、蛟龍長吟聲、大蟒嘶鳴聲····乃至於風聲、雨聲、蟲鳴鳥叫之聲,哭聲、笑聲,竊竊私語之聲···
無窮無盡的聲音從雙方交匯之處傳來,四面散發。
嗡——
林瑜在一瞬間隻覺得無數聲音傳入耳中,僅僅堅持片刻,耳朵傳來一陣轟鳴,旋即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五音令人耳聾。
她的眼眸之中,同樣看到赤橙黃綠青藍紫,千百道各種各樣不同的色彩在面前綻放,自出生以來,一輩子也沒有看到過這麽多色彩。
而片刻之後,她的雙目之中,無盡色彩盡數消散,化為一片迷蒙的混沌。
五色令人目盲。
不但是她,但凡是在東都石窟之中的人,無論是周正陽,還是其余隊員,均是雙目不見色彩,雙耳不聞聲音,仿佛陷入混沌之中。
唯有李玄早有心理準備,提前閉上眼睛,屏蔽五感,才依舊保持正常。
嘩啦啦!嘩啦啦!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刹那,又仿佛是一萬年。
一陣連綿不絕的水流聲自混沌之中傳來,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幽閉之感。
那水流聲越來越大,在林瑜耳畔不斷回響,她的五感開始漸漸回歸,眼前的混沌逐漸消散,世間的萬象再度出現在眼中。
嘩啦啦!嘩啦啦!
一陣陣傾盆大雨從天而降,重重地砸在青石地面上,濺起陣陣水花。
“呼——”
清新的水汽傳入口鼻之中,林瑜下意識深深地吸了一口,整個人仿佛溺水的人剛剛衝出水面一般,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存在。
“對啦,那頭蛟龍!”
她忽然反應過來,舉目四顧。
只見東都石窟上空,那兩條堪比山嶽的天地龍蛇已經消散不見,佛光萬丈的諸天神佛,也如煙雲般消散無蹤。
仿佛適才的一切,都是夢幻泡影一般。
“啊,小和尚!”
林瑜目光一轉,終於在一處佛窟前發現了空遠小和尚,不由驚呼一聲。
只見適才還宏大莊嚴,仿佛羅漢轉世的空遠小和尚,此刻臉色蒼白,嘴角血跡斑斑,盤坐在青石台階上,一動不動。
“小和尚,你怎麽樣?”
林瑜湊上前去,只見小和尚雖然口吐鮮血,但氣息平穩,才松了口氣。
“對了,那頭蛟龍呢,被你打敗了麽!?”
林瑜目光環顧四周,想要尋找蛟龍的蹤跡。
昂——
就在這時,一聲低沉的長吟,忽然自伊水河中傳來,頓時令林瑜渾身一僵,心底驟然生出一股無邊寒意。
她渾身僵直地轉過頭去,只見伊水河中,一頭猙獰的蛟龍緩緩探出頭來。
這頭蛟龍同樣受創極重,渾身上下,到處是深可見骨的傷痕,鱗片磨滅,獨角斷裂,一隻眼眸化為血洞,不時有陣陣玄黃之血自傷口中流出。
一枚青色龍珠懸浮在其頭頂,這枚龍珠也變得光澤暗淡,真龍法相更幾乎消散。
“這···”
林瑜見此,渾身冰涼。
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幾乎已經用盡了所有的手段,小和尚也耗盡本身法力,
但這頭蛟龍,卻竟然依舊未死。 雖然其看上去傷痕累累,但最根本的龍珠,卻依舊保持著最後的元氣。
“這還怎麽打?”
林瑜心頭生出無比的絕望之意。
面對這頭蛟龍,他們已經沒有了絲毫的還手之力,只能任人魚肉。
昂——
蛟龍口中發出嘶啞的低吟,僅剩的獨眼掃過伊河兩岸,落在盤膝而坐的小和尚身上,眼眸之中,流露出無邊的怨毒。
“妖怪!”
林瑜忍著內心的驚懼之意,顫抖著攔在了空遠小和尚的面前。
但出乎預料的是,下一刻,這頭蛟龍卻並沒有向小和尚發起攻擊,而是一口將青色龍珠吞下,自伊水河中躍起,向伊水下遊衝去。
那架勢,反倒像是在落荒而逃。
“呵呵,孽龍,到了現在,你還想逃麽?”
與此同時,一個森冷的聲音,忽然自九天之上傳來。
林瑜愕然抬頭,只見九天之上,陰雲籠罩之下,一道身影凌空而立,大袖飄飄,仿佛神明一般,正是李玄。
伴隨著他的話語,陰雲蒼穹之上,忽然有一道道雷霆自陰雲之中落下。
令人驚奇的是,這一道道雷霆仿佛被莫名的力量牽引而來,匯聚在李玄四周,交織縱橫,電蛇遊走,映襯得天地忽明忽暗。
李玄置身於雷霆環繞之下,宛如執掌雷霆之神降臨世間。
“孽龍,受死!”
一聲斷喝,李玄如太古神靈,自九天之上降臨人間。
嘩啦啦!哢嚓!
天空之上千百道雷霆被李玄牽引而下,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從天而降。
尚未降臨地面,一道道細小的電蛇已經開始彌漫在伊水兩岸,遊走在空氣之中,令人渾身不禁陣陣發麻。
昂——
伊水河中,青蛟也停止逃遁,蛟首望天,發出了一聲最為淒厲的長吟。
哢嚓!
下一刻,千百道雷霆從天而降,重重地劈中了這頭青蛟。
這一瞬間,半空中仿佛出現一枚金色太陽,熾烈的光芒將整個天地照徹。
旋即,一道道長達數十丈、上百丈的電蛇瞬間撕裂了青蛟之軀,無數道大大小小的電蛇,粗如碗口,細如筷子,向著四面八方衝擊。
奪目的電光之中,蛟龍的殘軀宛如冰雪般寸寸消融,化為齏粉消失不見。
只剩下一枚青色的龍珠,自蛟龍殘軀中激射而出,如一道流星般衝天而起。
但一隻大手已經自一旁探出,一把將這枚龍珠抓在掌心,一道道大大小小的電蛇不斷劈打在龍珠之上,輕易打碎了這枚龍珠的掙扎。
肆虐的雷霆漸漸消散,天地又恢復了寧靜。
整個東都石窟景區內,雨幕籠罩,伊河水流濤濤,自一眾石窟佛刻面前流過。
“結束了麽?”
不知過了多久,林瑜才自震驚中蘇醒,目光茫然地打量了一下伊水河,又落在李玄身上,口中喃喃地道。
伊河水緩緩流淌,無人回應她的話語。
唰——
片刻之後,一道長達數十丈的匹練劍光,自雨幕之中衝天而起,拖著長長的光尾,衝破九天之上的重重陰雲。
劍光所至之處,覆蓋不知多少范圍的陰雲被一分為二,有天光自雲層中透出。
金色的陽光,宛如一道道光柱,照耀在東都石窟,奉先寺中。
盧舍那大佛的石刻,在金色光柱之中,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