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
“奴才在。”
“朕要秘密出宮一趟,你安排好人手。”
“奴才遵旨。”
“記住,不到萬一,不要暴露。”
“奴才領命。”
曹化淳連忙跑去安排之後,葉煊又是對著太和殿外傳召道。
“小桂子何在。”
“陛下,奴才在。”
小桂子屁顛屁顛的跑了進來。
經過之前的那一次威懾之後,小桂子對葉煊的忠心那是節節攀升。
最近幾日跟在葉煊身邊,更是感受到了小皇帝身上日益威嚴深沉的天子之威,不由得更是敬畏如神。
可以說,現在葉煊讓小桂子去赴死,他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你收拾一下,和朕出一趟宮。”
小桂子神色一愣,旋即馬上反應過來,面露遲疑之色。
“怎麽了?”
葉煊自然看到了小桂子臉上的猶豫不決。
“陛下,此事是否需要告知閣老楊嵩?”
小桂子小心翼翼的侍立在一旁,低著腦袋。
事涉小皇帝,小桂子不敢自專,連忙請示。
葉煊也是身形一頓,緊接著,便是淡淡道。
“如實告知即可。”
“奴才遵旨。”
小桂子心中暗松了口氣。
他還真怕小皇帝遷怒於他。
葉煊瞥了眼神色放松下來的小桂子,沒說話。
心中卻知道,這大內皇宮早就成了一個篩子。
小桂子不告密,也會有其他人通風報信。
與其如此,還不如讓小桂子繼續迷惑麻痹閣老楊嵩。
免得打草驚蛇。
再一個,他不過就是出趟宮而已,為的也只是見一個籍籍無名的賣花女郎。
現如今的衛子夫姐弟三人,可還是聲名不顯,不會引起閣老楊嵩的警覺注意。
對於閣老楊嵩而言,衛子夫幾人,不過就是幾個市井之徒罷了。
估計只會以為他貪圖衛子夫的美色,所以才收入后宮。
這樣一來的話,還能夠繼續麻痹閣老楊嵩,讓他對自己進一步的放低警惕。
葉煊有前世記憶,還有真龍天眼,知道衛子夫和衛青、霍去病二人的不凡。
閣老楊嵩可不知道。
想到這裡,葉煊眼神一閃,心中有些滿意。
不過這時,小桂子眼珠子一轉,表忠心道。
“陛下,是否需要一些大內侍衛跟隨聽喚?”
“京師之地,龍蛇混雜,難免有些不開眼的家夥,若是萬一衝撞了陛下,那奴才等人就罪該萬死了。”
葉煊想了下,自己身邊雖然有隨行的東廠番子護衛,但是這股力量最好還是不要輕易暴露在閣老楊嵩面前。
能隱藏多久是多久。
這樣一來的話,東廠番子非緊急情況不出手,自己身邊倒是真需要一些護衛力量。
葉煊雖然決定微服私訪,但是可不準備白龍魚服。
現在的他,並沒有模擬器當中的武學奇才天賦。
完全就是一個弱雞。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萬一自己一時不慎,被幾個地痞惡霸搞死,那就真的哭都沒地方去哭了。
葉煊可沒有那麽心大。
不要到時候出師未捷身先死。
弄的個“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那就真的是要笑死了,給藍星穿越者丟臉。
而且從模擬器當中的情形來看,
似乎衛子夫因為美色,惹了些麻煩。 自古紅顏禍水,尤其是衛子夫這樣的一代名後,絕對是男人的大殺器。
身邊吸引了一群狂蜂浪蝶,也是不難理解之事。
他身邊也需要一些人來幫他處理這些雜活。
想著,便是點頭道:“可以,你去安排吧。”
他雖然是一個傀儡皇帝,朝堂擺設吉祥物,但是還沒有到謀朝篡位的時刻,閣老楊嵩不但不會動自己,反而還會想盡辦法保護自己。
他名義上畢竟還是大秦王朝的皇帝,不管暗地裡什麽想法,明面上所有人都得護著他。
這就是君臣大義名分的正統威嚴*******才遵命。”
小桂子連忙屁顛屁顛的跑去通知宮廷侍衛,安排出宮事宜。
這可是他露臉的好機會,不但可以在皇帝面前刷忠心,還可以在皇宮內部其他機構面前刷臉。
有了這層關系,以後他辦事都會容易許多。
沒辦法,這就是人情世故。
就這樣,葉煊換了衣服,帶著一彪人馬,領著小廝模樣的小桂子,大搖大擺的出宮而去。
與此同時。
京城內城西直街。
這裡面是達官貴人才有資格居住的清貴之地。
在這裡,有一座府邸赫赫有名,佔地頗廣,建制規格堪比侯府。
甚至若有某些懂行的工匠手藝人走進去一看,就會發現,這座府邸,表面上看上去像是一座侯府,實際上內裡卻是按照大內皇宮的標準來布置裝飾。
除了皇宮,沒有那個臣子敢這樣做。
這已經於禮不合,屬於大逆不道,僭越臣工。
若被發現,是要殺頭誅九族的。
但是這座府邸已經建立許久,不是沒有人發現,卻偏偏沒有人敢直言犯諫。
因為這座府邸的主人不一般。
門口的白玉石獅子拱衛的鎏金堂皇大門之上,掛著一塊禦賜牌匾。
上書赫赫兩字:林府。
這裡便是閣老楊嵩的府邸。
身為三朝元老,內閣首輔大臣,門生故吏遍天下,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敢得罪?
誰都不敢得罪。
上書房內,閣老楊嵩正在臨摹字帖。
是的,你沒有看錯,閣老楊嵩將自家的書房直接命名上書房。
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偏偏林府的下人仆從,對此都司空見慣,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自家老爺可是三朝元老,首輔大臣,更是今上的國丈,閑情逸致之下弄點僭越之名怎麽了?
閣老這是勞苦功高,為大秦操勞了一輩子,就算是在書房之內,也時時刻刻謹記著皇恩浩蕩。
這不,才特意命名“上書房”。
為的是什麽?
為的就是時刻不敢忘記大秦,忘記朝廷,忘記先皇啊!
閣老這是萬古忠臣的表現!
什麽?
你說閣老楊嵩圖謀不軌?
信不信我們楊黨明天就讓你上不了早朝!
大秦王朝就是多了你們這些奸猾小人,才使得朝局動蕩,賢臣忠士蒙受不白之冤!
來呀,叉出去!
所以,早期不是沒有禦史言官大臣勳貴彈劾閣老楊嵩。
但是最後都不了了之。
久而久之,也就沒人敢直言犯諫,以免遭遇不測之禍。
就在閣老楊嵩一副歲月靜好,不急不躁的陶冶情操的時候,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卻是打斷了他的這種閑情逸致。
“主公,皇宮裡面的眼線傳來消息,說是小皇帝出宮了,疑似秘密會晤某人。”
一名幕僚腳步匆匆趕來,手裡面捏著一份密信,但是來到上書房門口,卻不敢無請而入,站在門口,恭恭敬敬地提醒道。
不知道的,還以為裡面的是皇上。
而一名幕僚,稱呼自己的老爺居然叫主公,這可是大忌。
在如今大秦王朝一統江山的前提下,居然還有人以裂土封侯時期的軍閥封君之名稱呼自家老爺。
這絕對是砍頭的重罪。
再加上一個個小小的幕僚,居然敢稱呼當今為“小皇帝”,蔑視皇權,這絕對是大不敬之罪。
大忌重罪加上大不敬之罪,要是泄露出去,必然是滿門抄斬的結果。
然而對於兩人來說,卻好似習以為常一般。
仿佛絲毫不將大秦,不將皇室放在眼裡。
“進來吧。”
閣老楊嵩依舊是一副不慌不忙的姿態,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繼續臨摹著字帖。
直到最後一字寫完,這才拿起一旁的絲巾擦了擦手,開口道。
“主公好書法!”
“這一幅蘭亭集序字帖,絕對已經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幕僚走進“上書房”,看了一眼閣老楊嵩臨摹的字帖,馬屁如潮。
“呵呵,書法,小道爾。”
閣老楊嵩笑了笑,不以為意的走到一旁坐下。
此時的閣老楊嵩,年近古稀,然而卻是鶴發童顏,精神飽滿,面色紅潤,一點不見老態。
足可見平時保養良好。
幕僚恭謹的垂手侍立一旁,心中自然知道自家主公口中的所謂大道是什麽。
這也是他們正在進行的謀劃。
讓自己的施政理念布行天下,功名被千秋萬代傳頌下去,香火祭祀不絕,這就是世間大道。
也是帝王之道。
“小皇帝出宮了?還是秘密出宮,隻帶了一隊侍從和一個小太監?他這是想要幹什麽?”
閣老楊嵩看完密信之後,就是眉毛一挑,有些詫異的自語道。
旋即想到這幾天以來,小皇帝的種種表現,不知為何,閣老楊嵩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自登基以後,這小皇帝也不上早朝,也不接見大臣,一直蝸居在皇宮大內之中,流連於后宮之地,你說,他這是想要幹什麽?”
“懈怠朝政,也不是這麽個懈怠法,這不是故意讓皇權旁落嗎?”
“莫非,此子是在故意迷惑老夫視聽,暗中積蓄力量,以圖後謀?”
“還是說,小皇帝真的就是一個懦弱無能的廢物,長於深宮婦人之手,只知道貪玩嬉戲、不懂朝政?”
對於閣老楊嵩這番話,幕僚沒有第一時間應答,目光微微閃爍著,似乎也是在思索著小皇帝最近以來的表現。
想了想,這才斟酌著用詞,小心謹慎地說道:“主公,以臣下之見,這小皇帝擺明了就是真的不懂朝政。”
“要不然,也不會在登基之後,一個大臣也不見。”
“登基之後,不想著鞏固皇權帝位,卻天天流連后宮,蝸居在太和殿瞎玩。”
“再一個,甭管小皇帝是真的昏聵無能,還是故意混淆視聽,對於我們來說,當下最要緊的,還是主公您憑借著三朝元老的威望,盡快把控朝政,讓皇命出不了紫禁城!”
“如此一來,再有城府心計的皇帝,也是沒了牙的老虎,只能困死在皇宮之中。”
閣老楊嵩聽著幕僚的一番分析,不由得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讚賞的看了他一眼,哈哈一笑道。
“吾有公明,無憂矣。”
“公明所言正是,不管這小皇帝到底想幹什麽,咱們隻管做自己的便是。”
“等到大局已定,任他是天上翱翔的神龍,也得給老夫乖乖的趴下來。”
“不過雖然如此,但也不可對此子放松警惕。”
“小皇帝不是出宮了嗎,正好找幾個人,盯緊了他,看看他都去了哪裡,做了些什麽事情,又去見了誰,說了些什麽。”
“記住了,我要一個疑點都不放過!”
“屬下遵命。”
幕僚躬身一禮,便是拱手告退。
閣老楊嵩留在原地,慢慢沉思。
半晌,嘴角才泛起一絲冰冷的森然寒意。
“老夫不管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但最好不要不聽話。”
“否則,老夫不介意重新換一個小皇帝上位。”
“聽話的小皇帝,才是一個好皇帝。”
“反正這京城中,想要當皇帝的皇室子弟,多了去了。”
“你不珍惜,有的是人珍惜。”
閣老楊嵩陰森森冷笑一聲, 起身離去。
而此時的葉煊,已經從紫禁城秘密走出,來到了京城的大街上。
所謂京畿首善之地。
作為一個統一王朝的國都,天子居所。
京師無疑是一座大城。
容納百萬人口,權貴富商雲集,士子風流,秦樓楚館,一派歌舞升平。
只是蜷縮在角落中的乞兒,面黃肌瘦的農夫,織房之中沒日沒夜辛苦踩踏著織機卻徒然為她人作嫁衣裳的織女,大河大江旁衣不蔽體居所定所的漁民,開山挖礦累死在路旁的礦夫,八十老嫗無人贍養枯坐家中活活餓死的老人……
這一切的一切,卻都被掩蓋在這番虛假的繁榮盛世景象之下,不見痕跡。
唯有路旁遺骸,塚中枯骨,破衣爛襖,曾經證明他們來過。
權貴身上衣,富豪手中糧,士子頭頂冠,農夫猶餓死。
葉煊走在這座天子之城的大街上。
感受到了商貿的繁華,同樣看到了百姓頭頂的壓迫和貧寒。
葉煊沉默著。
葉煊觀察著。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古代封建王朝的帝王為何幾乎一生不曾出得皇宮?
還不是文人士官集團不願意讓皇帝看到世間黎民百姓的真相。
所謂蒙蔽聖聽,不外如是。
至於區區安全問題。
一個大一統王朝的帝王,行走在自己國度的疆域之內,身邊千軍萬馬,兵戈甲胄,還會擔心安全問題?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恐怕整個國度之中,都沒有哪一處是安全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