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實的一通解釋下，徐莉才勉為其難的換上了護士服。

　　套衣服非常合身，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樣。

　　看來真的如蕭實所說，汙染源在無意識下，已經為他們鋪墊好了一切。

　　“莉莉，把衛星電話關機，一會不要讓汙染源察覺到違和感。”蕭實打開診所大門，將“暫停會診”的牌子摘了下來，並停留在門外掃視了一圈，街道上已經沒有人影了。

　　原來蕭實聽見自己跟部隊通話了，徐莉把衛星電話開關扭到了“關機”位置上。

　　蕭實穿上白大褂，坐到辦公桌後面，徐莉則是站在蕭實身邊，兩個人嚴陣以待，等待著今晚“客人”的光臨。

　　時間滴答滴答的過去了，徐莉時不時地看著手表上的時間，20點整…20點十分……四十…五十……

　　“咚咚咚——”

　　門外如約般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徐莉再次看向手表。

　　21:00

　　剛好是宵禁開始的時間，一分一秒都不差，誠哉是言。

　　“來啦。”蕭實一路小跑到門口，向貓眼裡望去。

　　“蕭醫生，您下班了嗎?”

　　一道幽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一個身穿紅色衣服的女人出現在蕭實的視野中。

　　她指甲極長，鮮血順著指甲滴答滴答的滑落，頭髮一直拖到了地上，整個人的膚色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極其慘白。

　　她正用自己那對漆黑的招子盯著貓眼，像是掃視著屋內的一切。

　　而幾乎就在下一秒，她猛地將自己貼在了門上，將一隻黑洞洞的眼睛懟在貓眼上，就像是和裡面那人的目光對上了，裡面那人往哪看她就往哪看。

　　蕭實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開門。

　　雖然外貌有點小小的變化，但他確定，這就是昨晚那個女高中生。

　　他將門開展，熱情的將女人招呼進來，臉上的笑容也愈發和善。

　　“我今天加班。”

　　……

　　“啪嗒，啪嗒”

　　女人像踩在了水裡，拖著頭髮一直跟他來到了就診室內。

　　徐莉看到後不由得捂住嘴巴，極力讓自己噤聲。

　　她聽著啪嗒聲看向女人腳下，確實有一灘水，是血水！

　　蕭實怎麽放進來這麽個玩意！?

　　“請坐。”

　　蕭實讓她坐在沙發上，徐莉強裝鎮定，眯著眼端上來一杯已經沏好的茶，並拿給她一張基本信息表，上面有姓名、聯系方式、家庭住址、學校等等……

　　女人看了看穿著護士服的徐莉，嘶啞地道:“謝謝。”

　　徐莉擺了擺手，迅速站到了一旁。

　　盯著她填完信息表後，蕭實將白大褂兜裡的錄音筆放在了桌上。

　　“這是錄音筆，不介意吧?”

　　女人搖了搖頭，並未在意。

　　“蕭醫生，請您聽我說，首先我要聲明我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但是最近不知道是怎麽了，每天晚上回到家，都會聽到奇怪的聲音……”

　　“哦對了醫生，我叫李紅紅，你叫我小紅就可以。”

　　她的語氣聽起來顫顫巍巍的，兩條腿緊緊的並在一起，兩隻“爪子”也是抓在一起，連徐莉都能看出來她非常緊張。

　　蕭實將手拄在臉上，做出一個深沉嚴肅的表情，道:“嗯，你說，我在聽。”

　　這是醫生們經常對他說的話。

　　女人繼續道:“起初我還是能忍受的，畢竟聲音很小，

但最近這幾天聲音越來越大，嚴重影響到了我的休息。”　　“我想找個人幫我看看，但我是剛搬過來的，人生地不熟的，正好那天回家看到你們，我就想來谘詢一下，是不是我患上什麽精神上的疾病了?”

　　“你的父母呢?他們有沒有聽到這種聲音?”

　　“我父母很早就離世了，現在我是一個人住在這裡的。”

　　“哦，繼續說下去。”蕭實露出一絲擔憂的神情說道，並在一個小本本上寫下“存在妄想症”五個字。

　　熟悉的味道。

　　他當然沒有認為這個女人真的有妄想症，只是坐在這個位子上，就不自覺的想這麽做做試試，寫完後皺了皺眉，道:“那是什麽樣的聲音?”

　　女人喝了口茶，茶水順著她脖子上的窟窿漏了出來。

　　她緩聲道:“像是……撞擊聲……很清脆，有時候會一連響好幾聲，就像是什麽東西撞在一起了。”

　　“嗯……”蕭實若有所思。

　　“我知道了，我想你聽到的應該是多孔板的聲音，對，多孔板。”蕭實舌燦蓮花:“像我們這種房子，多是由多孔板砌成，多孔板形變，與混凝土結合部位迸裂，多孔板內壁崩出的小石塊在孔槽內彈跳，就會發出這種聲音，另外地基沉降有時也會發出類似的聲音。”

　　蕭實站起身來走向藥櫃，笑吟吟順手拿了幾盒藥放在桌上，道:“沒事，你就是學習壓力太大了，我給你開點安神的藥，這些藥很不錯，都是我自……仔細根據你的情況斟酌後選的，你先拿回去吃一個療程，如果有問題再來找我。”說得那般自然、妥帖。

　　徐莉面無表情，看著蕭實一通胡扯，想著這女鬼怎麽也不會相信這種說辭。

　　她看向沙發上的女鬼，女鬼抻著脖子，正在仔細聆聽蕭實說的話，這人，哦不，這鬼竟然聽得很認真，還露出一副理據服的表情?

　　女人站起身來，收回先前猙獰的面孔，道:“蕭大夫真是神醫啊，對，我就說我沒病！您跟之前那些敷衍我的醫生不同，很專業。”

　　女人想和蕭實握個手表示感謝，但被他裝作沒看見的樣子避開了。

　　徐莉皺著眉，她的頭已經歪出了一個詭異的角度，感覺整個腦袋都快倒過來了。

　　“?”

　　這算什麽?

　　蕭實將這個自稱李紅紅的女鬼送到門口，女鬼一轉身便消失在大街上。

　　他關上診所的大門，回到屋內，看見滿頭問號的徐莉，道:“把剛才得到的信息傳給你的手下，然後早點睡吧，今晚還是我守夜，明天出去調查。”

　　徐莉通過鼻腔共鳴，“哼”了一聲，像是有些自嘲，道:“真是知識改變命運啊。”

　　“話說這紅衣女什麽來頭?”徐莉給自己倒了杯茶，有些好奇。

　　蕭實沉思了一會，道:“我想應該是汙染源本體。”

　　“噗——”

　　正喝著茶水的徐莉一口噴了出來。

　　“你知道是汙染源本體還敢放她進來?”徐莉用袖子擦了擦嘴，不可思議的說道。

　　蕭實摘掉自己臉上的“進口茶葉”，慢吞吞地道:“那怎麽辦，異能又沒有，只能靠嘴遁這樣子穩住局勢再說了。”

　　好像有點道理。

　　徐莉暗道一聲倒霉。

　　要是有實體的汙染源還好說，憑她的體術，她有自信搏一搏，可偏偏是個沒有實體的玩意，力氣再大也用不上。

　　……

　　又是一夜無眠。

　　不過這次蕭實不像昨天早上那麽想死了，由於昨天睡了一白天，今天早上精神飽滿。

　　徐莉起床後第一件事就是上廁所，畢竟天黑之後就再也沒去過。

　　她看著渾身乾勁十足的蕭實也沒有感到意外，之前在部隊和這個男人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候就發現了，他是個倒時差的神，無論幾點都能入睡，無論幾點都能起床。

　　徐莉邊吃泡麵邊和部隊聯系著，他們已經查到了跟十三號商業街收購案有關的資料。

　　這條街之前並沒有名字，是在兩年前被利人集團收購後才改名為十三號商業街，翻建的時候雖然和這條街上的小商販們鬧出過些矛盾，但都很快就解決了，因為利人集團當年給出了一個讓他們無法拒絕的價格。

　　至於李紅紅的信息，自從昨晚接到電話後，他們就一直在查，目前還沒有得到有價值的信息。

　　後面就跟徐莉了解的一樣，這條街原本不太景氣，但被利人集團收購之後可以說是一夜之間就翻身了，變成了當今最繁華的商業街。

　　兩人吃過泡麵後，便出門尋找線索，徐莉認為要找線索，就應該先去找和嫌疑人接觸最多的人，比如說學校裡的老師或是同學，或是去的最多的地方，比如嫌疑人的家裡。

　　然而去學校這一項當即就被蕭實否決了。

　　理由是畢竟誰也不知道它說的上學是真的還是假的，萬一去了以後發現它昨天寫在紙上這所學校是假的，那估計就無了。

　　至於去家裡調查，更是件極其危險的事，除非萬不得已，否則這種事還是等掌握的信息多一點再說。

　　蕭實來到一家報亭買了份地圖，彎彎繞繞，帶徐莉來到一個大院裡。

　　一進門，就看到五六個老太太圍成一圈，坐在門口的石凳上曬太陽。

　　“大娘您好，請問您知道這條街上有個叫李紅紅的女高中生嗎?呃，她是一個人獨居的，剛搬來不久。”蕭實給她們比劃著李紅紅的個頭以及長相。

　　幾個老太太聽完相互交流了一陣，一個坐在C位的老太太道:“小夥子，我們幾個自認為對這條街上的人事物了如指掌，就連在這條街上剛出生的嬰兒有幾斤幾兩我們都知道，可未曾聽說過你說的這人呐?她是幾中的學生?”

　　如果真有個父母雙亡，一個人在這裡獨居的女高中生，估計早就淪為她們的談資了。

　　蕭實看了看李紅紅填的表，道:“48中。”

　　另一個老太太也開口了:“48中?別說我們這，就是全市也沒有48中啊?”

　　有如意料之中一樣，他接著問道:“那這條街上最近出現過什麽怪事嗎?”

　　某個名人曾說過，“百因必有果”，無論是多麽離譜的事，都會有一個赤裸裸的真相，它就靜靜的躺在那裡。

　　“你這麽一說，好像最近還真有一件怪事，前一陣路東那裡一家倉庫失火，撲了一天一夜才撲滅。”

　　“但也正是從那以後，路過的人說經常能在那裡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也有些膽大的人組隊去看過，當然也只是站在門口觀察，並沒有什麽發現。”

　　嗯?對勁了。

　　“奇怪的聲音?”蕭實誘導著她繼續往下說。

　　老太太皺了皺眉，道:“對，好像是求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