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來到跟前,一臉不可置信地問蒼符:“你踩啦?”
蒼符惆悵地點頭。
“我靠你真踩啦?哎喲我天……”胖子是又氣又急,雙手捂著臉看不出他的表情到底有多難看。
蒼符也懊悔不已,可大錯已成還能怎麽辦?
能時光倒流嗎?再來一次行不行?不行!因為那怪物對著蒼符衣物一陣狠刺猛削之後,泄沒泄憤完不知道,但轉過來時,更凶狠了……
等等!
一邊是怪物咆哮施威的聲音,一邊是胖子氣完後安慰蒼符的話語,“沒事狗子,咱先逃再說。並不一定是死路。”
蒼符卻不為所動,他聽到了另外一陣響動。
屏息凝神,豎起耳朵,紛擾嘈雜中有一陣極其容易被忽略的細微響動。喀嚓、喀嚓……他乾脆趴到地上,確認這聲音的確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
齒輪在運轉,地面在顫動,蒼符眼裡的瞳孔驟漲驟縮,是感覺自己激動得全身毛孔都打開了……
嘿!這事兒成了!
“胖子。”蒼符爬起身來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胖子,可在起了一半時,被什麽重物突然狠狠一撞,直接翻著跟頭滾出兩米遠。
卻不疼。他連忙揚身查看,只見胖子也以同樣的姿勢倒在不遠處,口吐鮮血,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
蒼符心一沉,“胖子!”
“我沒事!別過來……”
蒼符哪會聽他的?當即在紫晶螺的舌頭即將刺進胖子腹部時,抓著胖子的衣領一把將他拖拽出來。
胖子得以回旋的余地,一咕嚕爬起身來,啐出口裡的淤血,張嘴就對著紫晶螺罵:“狗日的畜生你這是要翻天啊!小爺怕是曰了你八輩兒祖宗才生出你這麽個鬼玩意兒!想取小爺性命,你來啊!小爺怕你不成?今天要是不把你安排了小爺就跟你姓!”
說著,便在暴怒的情況下隨手折來一塊指示牌,木質的。舉著就要上去和對方拚個你死我活。
被蒼符攔住:“等等胖子,門要開了,咱們的密碼沒輸錯!我和你一起去對付它,別戀戰,以拖延為主,等門開了咱們就跑。聽到沒?”
胖子還有些不信,但懷疑再三後,沒有別的辦法。總比要他承認兩個活生生的大老爺們會被一個海裡來的畜生給逼得走投無路要強得多。
蒼符和胖子分工合作,一個負責左邊一個負責右邊,不出所料的才圍上紫晶螺,對方就開始陷入兩難的境地。不知道該攻擊誰。不過這也只是短暫的,很快就有了它自己的目標。
因為他們一個有“武器”,一個赤手空拳。
紫晶螺的攻擊方法從撞壓和突刺更改為鞭撻。它知在行動敏捷上遠不如這兩個人類,便利用舌頭長度不停揮舞拍打,所落之處底板凹陷石碑斷裂。這勢頭哪是要取性命那麽簡單?簡直要蒼符死無全屍。
眼看蒼符被迫上躥下跳,躲閃得很是艱難,可把胖子急壞了。是拚命揮舞著指示牌大喊:“喂!畜生你眼瞎嗎?你親愛的爺爺我在這兒呢嘿,你來打我啊——喂喂——”
還是沒有被理會。三翻四次。他急了,便乾脆向蒼符跑了去,在那舌頭伸過來的時候,一牌子給甩了開來!
蒼符大驚:“胖子!”
這還得了?不正好中了這怪物的計了麽?等兩人到齊後一網打盡。
胖子也不是吃素的,從揮出指示牌開始到抓起蒼符就跑這期間速度很快,只夠紫晶螺再度重新調整舌頭的功夫。
“你還是一邊待著去吧,守著門,開了衝我喊一聲就行。”
話才說完,突然咬緊牙關一把將蒼符甩出,自己則回身再次舞動指示牌,和迎面而來的舌頭來了個精準撞擊。啪——的一聲,木杆子斷裂。
終究是經過長年風吹日曬的木頭,此刻已經腐朽了。只剩下那方形的牌子在半空中轉了幾個圈,掉地之前被胖子一把抓了過去。
木杆子斷裂,口子的木刺參差不齊,胖子便利用這個檔子一下子高高舉了起來,怒吒一聲,狠狠朝著紫晶螺的舌頭刺下去,一直到地面的石板上。
紫晶螺吃痛嚎叫,所有舌頭瞬間不受控制地揮舞亂拍,胖子躲閃不及,一下子被掀了出去,撞上那石盤的大石柱,背著地。
頓時,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奄奄一息。他有些懵。
蒼符見狀,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大叫一聲“胖子!”是連滾帶爬地想要跑過去。
“門開了沒?”
蒼符愣了愣,快速掃視了一眼城門,紋絲不動。
“沒開……”
胖子頓了頓,笑出聲來,很慘。並大喊道:“悶罐兒!我知道你就在這兒,別裝死。你給我聽好咯!小爺我今天要是死在這兒你可脫不了乾系!新海神觀你也甭開咯!”
他這話令蒼符破了防,心裡很不是滋味。什麽叫你今天死在這兒就和他有關?難道就和我沒關嗎?
咱這一趟本就是來找人的。找不到咱回家就是了,怎麽還整得有來無回似的。誰要留在這兒挺屍?誰也不許有事!
蒼符立刻壓製下被觸動的情緒,一把擦乾眼睛爬起身來就往胖子跑去。然後拽著他再次從那已經暴走了的紫晶螺手底下拉出來。讓他搭著自己的肩,開始往階梯下跑去。
卻不想,對方的行動比他預料的還要快,揮舞所有舌頭一股腦兒甩了過來——他悄悄挪了一步擋在胖子身後。
啪——
很疼,那一瞬間感覺筋骨都快碎了一樣。難為胖子是怎麽挨住那麽多下的。剛才在破陣的時候也是。
兩人連帶著指示牌子一起在半空中翱翔,像被擲出去的鉛球。不久,都會在圍牆砸成餅子。這是早已預料到的結果。無可避免。
卻在,真正撞上圍牆的那一刻疼了一下。之後……牆塌了……
沒有。而是一道偏門!已經松動了但並沒有全然大開的門。好像是門框之下被小石子卡住了。
蒼符和胖子都摔到了裡面去。
黑洞洞地,兩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正一頭霧水的時候,那明晃晃的月光下,廣場中的紫晶螺的吼叫聲再次提醒了他們,它正要來了!
“關門關門!快關門!”
蒼符和胖子一人推著一邊打算合起這扇石門,可,太厚重了,努力了半天就胖子咬緊牙關崩出血來,才勉強合起了一扇。
“躲開。”胖子二話不說,剛要來幫蒼符忙,卻不想那十幾條舌頭瞬間就刺了進來,一下子塞滿了這扇低微狹隘的石門。如槍如劍,差點把胖子和蒼符戳成馬蜂窩。
胖子一邊用背頂著好不容易關上的那扇門,一邊在地上快速摸索起來。然後拿起那塊和他們一起掉進來的指示牌,盡可能地將那些舌頭頂出門去。
“狗子你過來,你頂著這邊,那邊我來推。”
蒼符還有些猶豫,胖子又催促了一遍,他才點頭。
他退了一步,找了個最佳位置,只等著胖子一過來,自己好立刻去接替胖子位置。這個時候只要有一點點疏漏,他們就前功盡棄了。
“哎狗子……你看,這上面是不是有字?”
蒼符頓了頓:“哪兒?”
胖子嘖了一聲,“板兒上。”
指示牌!蒼符忌憚著那仍在狂舞亂戳的紫晶螺舌頭,隻敢微微湊近些去看。漆黑中,果然讓他看見了用醒目紅漆寫的四個字。
——危險!勿近!
還有一個大大的紅“×”。
蒼符撓撓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不過唏噓是真的唏噓,鬼知道昔日這麽神聖宏偉的老海神觀,居然還有什麽危險什麽禁地?他以前怎麽從沒聽說過?
並且看樣子胖子似乎也不知道這件事。
“你在哪兒撿的?”
“地上。”
“……不是,這塊牌子不正是你剛剛用來打紫晶螺的那塊嗎?我說你在哪兒掰的?”
“那裡。”
“哪裡?”
“那兒……”胖子由於雙手不便行動, 隻好抬著下巴指給蒼符看。
穿過紫晶螺舌頭的細縫,不遠,大概三四米距離外的空地上,果真還留有半截嵌在石磚裡的木杆子。
也就是說,這塊牌子中所示意的危險之地,應該就是這個方向,這面圍牆,甚至有可能是這扇石門……
蒼符忍不住打了一激靈,和胖子對望的目光都幾乎帶著恐懼。他不敢回頭去看,倒是胖子,滴溜溜地眼珠子一轉,換了個姿勢面對石門,背對黑暗之處,往後方翹起一條腿,去試探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未知之處。
“啊——”
蒼符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胖子!”
胖子突然嘿嘿一笑,“逗你玩呢。哪有那麽多怪物?只是一面牆而已。我踢到牆了。”
也就是說,在這扇門的背後也許就這麽一小塊兩平米左右的獨立空間。現下正被他倆佔著呢。而這麽小的一個地方大概只夠用來儲存糧食收納物品吧?
蒼符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一天之中大起大落實在太刺激了。他都有點受不住了。
“行了行了,趕緊地,換吧。有什麽事等關了門再說。”
蒼符點點頭,等著胖子一個大步挪過來。因為身材肥胖還撞了他一下。他身子虛脫,搖搖晃晃。前一秒還開著玩笑讓胖子該減減肥了,後一秒卻腳下一空,整個人毫無征兆地墜落了下去。
如同個無底深淵。
“胖子——”
“狗子——狗子——”
胖子整個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