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鴻運轉過身來,一張臉沒什麽表情,也沒吭聲。
高山月的聲音很平靜,“爺爺,現在我們一家二十幾口人已經成了全村人的笑話。爺爺,再不分家,兄弟之情沒了。長輩晚輩之情,也沒了。”
高老太一笤帚就掃過來:“笑話!笑話!還不是你這個賤皮子整的!你還有臉說!我就是不分家,我看你能把我怎麽滴!”
高山月猛然一掀,就將整個桌子都掀起,桌上的碗筷炒雞蛋稀飯灑落一地,“稀裡嘩啦”的聲音余音不絕。
隨後,高山月轉身就掀起飯鍋鍋蓋,手裡也不知道怎麽就多了一把菜刀,“垮拉”幾下,就將大飯鍋剁了個稀巴爛!
將菜刀隨後往地上一扔,拍拍手,心不跳、氣不喘,對著高鴻運:“爺爺,以前都說我們一家兄弟三人,齊心齊力,誰不高看一眼。現在,爺爺覺得還有誰會高看一眼?”
所有人都傻了似的看著高山月。
高山月也不著急,在凳子上穩穩坐下,甚至還翹著二郎腿。
她好整以暇拍了拍手,手裡又不知道怎麽多了幾顆糖果,剝了花花綠綠的紙,吃了一顆糖。
“嗯,甜甜的挺好吃。”
劉愛華猛然哭出聲來,“山月!都是媽媽無能,都是媽媽沒用!”
高山月不慌不忙說道:“媽,偉人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你怎麽會沒用呢?這些年,家裡的水田是你帶著我們姐妹四個種的,家裡的豬是你帶著我們姐妹幾個養的。媽你都沒用,伯母和嬸嬸跟殘疾人一樣在家裡坐著吃吃喝喝,那豈不是更加沒用?”
眾人面面相覷。
廖秀想訓斥高山月幾句,可剛才高山月拿刀子的架勢實在將她唬住了。
高老太猛然發出鬼哭狼嚎一般的聲音:“殺人啦!親孫女殺親奶奶啦!殺人啦!”
她對著高山月就是一巴掌甩過去,高山月躲開了。
隨後,她對著高老太笑了一下。
再然後,她猛然掄起屁股底下的凳子,照著灶屋角落的一排鹹菜壇子就砸過去。
“稀裡嘩啦!”
壇子裡的鹹菜流了一地,高山月那叫一個狠,一個壇子都沒留下,七八個壇子,高家接下來兩個月的菜,全部報廢。
砸完了,高山月又坐在凳子上,慢條斯理開始吃糖。
高老太一看,這還了得,頓時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哎呀呀!親孫女要殺死親奶奶啦!哎呀呀,都來看看啊,要殺人啦!”
高山月再次站起身,環視一周,語氣無波地看著高愛增和高愛清:“伯父,叔父,你們確定不勸著奶奶?”
高愛增怒道:“高山月!你瘋了是不是?你瘋了出去瘋!”
高山月輕輕拍了拍手,糖果的包裝紙被她扔到地上,她看著糖果紙,竟然還笑了一下。
隨後,高山月再次掄起凳子,對著碗櫃就劈過去!
高永遠和高永進怎會讓高山月再次得手?
二人一前一後試圖鉗製高山月,但高山月只是耍了個花招,凳子扔過去之後,人卻後退了。
高永遠兄弟被凳子弄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高山月退到了門外,嘴角是毫不掩飾的嘲諷:“喏!今天砸不了,我明天砸。白天砸不成,我晚上砸。總歸——”
她看著廖秀,慢慢說:“得讓高永紅的領導知道,她是怎麽壓榨堂妹的!”
又對趙娟輕輕一笑:“還得讓高永新的連隊領導知道,
高永新是怎麽善待堂妹的!” 最後,高山月總結:“伯父,叔父,你們覺得,這個主意好不好?”
高愛增和高愛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後背上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
高山月這個賤人,如此心狠手辣,看來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一直沉默不語的高鴻運開口道:“你們三兄弟還是分了家吧,現在就分。”
高愛增不甘地喊道:“爸!”
高鴻運說:“這麽多年,你佔便宜也佔夠了,你還巴著二房幹啥?”
高愛增下不來台:“爸,我哪裡佔他們便宜了呢?現在是永紅有出息了,能幫助家裡,也能幫幫他們。永遠和永進日子過好了,也能幫他們呀。他們這是不識好歹,這是白眼狼!”
高鴻運哼了一聲:“別在這裡哄鬼了,別人都是瞎子嗎?”
高愛增不能和高鴻運嗆,就狠狠瞪著高山月,又指著高愛國:“愛國!你是不是故意慫恿高山月來鬧事的?你怎麽變得這麽自私自利?我哪裡對不住你了?你現在要這樣算計我!”
高愛國結巴了, “哥,我怎麽會,我不會……”
高愛增:“你沒有?看不出來你才是我們幾個裡面最狡猾的!自己在背後出主意,指使女兒……”
高山月一手推翻旁邊的臉盆架子,架子連同臉盆“咣當”倒在了高愛增面前,打斷了高愛增的嘰嘰歪歪。
“伯父,別扯那些沒用的,就說分不分家,怎麽分吧。你愛演戲,但我不想看。如果伯父還把人當傻子,我也不介意到你們田裡去,將你們這幾天插的秧苗全部拔出來。”
高愛增的臉漲得通紅:“高山月,你敢!”
“敢不敢?試試不就知道了嗎?拔秧苗這種事情,比插秧苗的時候可簡單多了。我一個人,一天就能把你們種下的秧苗全部拔完。”
其他人聽了,一個個不敢置信地看著高山月。
有了剛才高山月砸東砸西的前奏,大家都相信高山月說得出做得到。要是真惹怒了她,她還真可能跑田裡去拔秧苗。
高山月一旦這樣做了,後果不堪設想。
高老太一骨碌爬起來:“高山月,你敢!”
高山月根本不理高老太,只看著高愛增:“伯父,你給個話吧!分家,還是不分家?”
高老太現在回味過來了,高山月這個賤人狡猾得很,並不和自己正面交鋒。
根本沒將她放在眼裡!
高老太跳起來,拍著屁股對著高山月:“高山月!你就是我的一個屁!不分家,就是不分家!”
在黑馬村,這是一種羞辱他人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