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林予西回來了。
他耷拉著臉,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
正在院子裡曬尿布的林予北見他這番模樣,連忙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林予西將牛車上的水缸搬下來,放在院子裡,回道:“我今個兒在清風樓碰著裡正和堂叔了!”
林予北一聽,心裡頓時明了。
他將尿布擰乾,掛在竹竿上,道:“碰見就碰見了唄!”
林予西卻道:“可是他們把豆子都賣給那清風樓了,得虧還是一個村子的呢!”
而且算起來,還是親戚呢!
“賣了就賣了吧!”林予北端起木盆,將他與李玉姝今早商量過的事說了出來。
“我和玉姝商量過了,既然這豆子不夠用,咱這生意不做了!”
“不做了?”林予西一驚,他急忙說道:“可這得賠三百兩銀子啊!”
三百兩,可不是三百文,這哪來這麽多銀子賠啊?
“三哥不用擔心!”林予北笑道:“我這自然是有銀子的,況且咱也不是說不做了,而是不在和那清風樓合作!”
林予西聽得迷迷糊糊的,他重複道:“不合清風樓合作?”
林予北點點頭,說道:“明日我跟你一塊去縣裡,咱先把生意斷了去,再去租個鋪子,自個開一家吃食鋪子!”
忠武候的生意遍布京城以及京城往北的府州,哪怕是這小小的江河縣,東街一半的鋪子都是忠武候的。
到時候他拿出小世子給的玉佩,不僅方便租個鋪子,還能得到他們的庇護!
林予西卻是不知道的,他聽了林予北這番話,心裡跟打鼓似的。
連帶著一天都有些心神不寧的,夜裡也一宿沒睡好,醒來時眼睛都睜不開,眼下還泛著烏青。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而後端起洗臉的木盆,放輕腳步走了出去。
而林予北也醒了,他從炕上起來,穿上鞋子和外衣,再給倆孩子換好尿布。
而後見李玉姝側身睡著,微弱的燭光照映在她白皙的臉頰之上。
林予北看的有些入迷,他輕手輕腳的走過去,俯身而下,想要偷吻一下她的臉頰。
誰曾想些許調皮的發絲先他一步落在李玉姝的臉頰上。
睡夢中的李玉姝隻覺得臉頰有些發癢,她下意識轉身,林予北一時間沒有防備,吻落在了李玉姝的唇上。
她的唇又柔又軟,林予北隻感覺感覺心臟猛跳一下,像是快要蹦出嗓子眼了。
他一時間竟是有些不舍得離開。
李玉姝感受到唇上傳來一陣濕潤的觸感,她秀眉微斂,隨後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
待視線逐漸清晰時,一張放大的俊俏面孔映入眼簾,她心裡猛地一跳,臉色瞬間變得紅潤起來。
問——一大早發現帥哥偷親自己,還把自己親醒了怎麽辦?
在線等,挺急的!
林予北見她睜開了雙眼,連忙起身,有些慌亂和心虛的說道:“我待會和三哥去縣裡,你再睡會吧!”
說罷,著急忙慌的出去了。
李玉姝見他慌慌張張的背影,有些好笑。
她坐起身來,摸了摸被林予北輕吻過的唇瓣,心裡竟是生出一絲甜蜜來。
林予北那邊也是一個樣,滿面春風的。
與眼底烏青的林予西站在一塊,反差不要太明顯。
林予北這會子心情好,也明白林予西這番模樣是什麽導致的。
他淺笑著,自個直接坐在牛車前頭,牽起了韁繩。
“三哥,我來趕牛車!”
林予西見狀也沒拒絕,他腦袋暈暈乎乎的,要是自個來趕牛車,指不定能掉田裡去。
他強撐著眼皮子,爬上了牛車。
林予北一揮竹條,牛兒抬腿,牛車晃悠晃悠的朝前走去。
天漸漸亮了起來,太陽從東邊慢慢升起,陽光灑落在地面上。
路邊的樹葉隨風搖曳,偶爾幾隻小鳥從枝頭飛過,發出清脆悅耳的叫聲。
牛車進了城門,直奔東街的清風樓。
鄒文峰昨日得知大山村有兩戶人家在打聽是否有人收豆子,他當即讓小廝把人叫了過來。
隨後從他們口中得知,大山村除了林予北,就只有他們有種豆子了。
他心中大喜,當即把他們的豆子都收了來。
而後一大早便在胸有成竹的在清風樓候著了。
他站在窗戶前,看著與東街格格不入的牛車緩緩朝著清風樓走來。
他的目光輕掃過牛車上的二人,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
他笑道:“客人來了,去下面侯著,把人帶上來!”
一旁的小廝聽言,連忙垂下頭應道:“小的知道了!”
小廝下去了,沒一會就領著林予北上來了。
鄒文峰擺擺手,示意小廝出去,並將門帶上。
包廂內只剩他們二人了。
鄒文峰故作不解的說道:“今個兒怎未送豆腐來?”
林予北撇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家中沒有豆子,自然沒有豆腐可送!”
鄒文峰心中暗喜,面上卻是一臉為難之色:“北弟,這可是你們的不對了!
咱文書可是寫的清清楚楚,若是斷貨,那可是算作毀約的……”
他說著,還故意停住,只是等了半天也等不到林予北的回答。
他臉色一沉,語氣帶著不悅道:
“這違約金可是三百兩銀子!
想來你們一時半會也是拿不出的,倒不如把這豆腐方子教出來,這三百兩銀子,我就不收了!”
他這話屬實是無恥,林予北毫不畏懼的看向鄒文峰,眼中滿是嘲諷。
他直接從懷裡拿了三百兩銀票來,放在桌子上:
“鄒兄莫不是忘了?
這豆腐方子可是我家娘子的嫁妝,這女子嫁妝,豈有夫家動用的道理?
不過是三百兩銀子罷了, 我這銀票備好了,不知鄒兄可有空去官府將這文書作廢了去?”
“你……這……”
這哪來的三百兩銀票!
鄒文峰一愣,林家什麽情況,他豈會不清楚。
他就是篤定他們拿不出三百兩銀子,才敢大肆收購那豆子,以此逼迫他們將豆腐方子拿出來。
可如今這銀子就放在他面前,這文書,看來只能作廢了!
鄒文峰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饒是心中不甘,也隻得咬牙切齒道:
“既然北弟早已準備萬全,那便現在去吧!”
“如此甚好!”林予北笑的一臉無害,說出的話卻是氣死人不償命:
“既然這文書要作廢了,那我家娘子送的調味品,還請鄒兄將剩余的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