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姝笑著回了幾句客套話,隨即指明了來意。
“我這想要幾個會做飯的婆子,相貌端正,明事理些的。”
掮客見過許多挑剔的主人家,這李玉姝的要求還真的不高。
他略加思索,便應允下來:“成,您跟我來,婆子們都在後院待著呢。”
“有勞了。”
李玉姝道謝一聲,然後就跟著他去了後院。
鋪子裡的夥計眼尖的先二人一步去了後院,這會一進去,就見有十來個身穿粗布衣裳的婆子站在院子裡。
她們一看到掮客帶著一位女子走進來,心裡有了幾分猜測,立馬就恭敬的朝她行禮。
“奴婢見過夫人。”
李玉姝有些不適應,她停下腳步,擺手示意眾人不必多禮。
掮客也瞧出了李玉姝的不自在,他當即上前一步,開口說道:
“林夫人過來,是想挑幾個廚藝精湛些的,你們自己心裡掂量掂量再站出來。
若是被退回來,那就休怪我不客氣。”
這些婆子雖說是他手底下買進來的,可到底會些什麽,他也是不清楚的。
若是這林夫人買了回去,發現廚藝並不行,那豈不是壞了他這的名聲。
有了掮客的言語威壓,有幾個想投機取巧的婆子剛抬起的腳又放了回去。
那些個真有幾分本事的自然是不怕的,這會便仰首挺胸的站了出來。
“奴婢陳嬤嬤,擅長面食糕點。”
“奴婢劉嬤嬤,江河縣本地人士,煎炒烹炸樣樣齊全。”
“奴婢……”
一時間七八個婆子都紛紛報上了名字與擅長的菜系。
李玉姝聽著,不免有些心動。
她是不是可以找一個會做南方菜的婆子呢?
她想著,當即就向掮客提出了這個想法來。
掮客聞言眉頭緊蹙,他謹慎的環視四周,隨後將夥計給打發了出去。
“不瞞夫人說,金陵那邊戰亂,我這便守在那些官道上,買了個從那逃出來的婆子。”
他當時也就是圖個便宜,想著轉手給賣到偏遠的地方去,只是這會還沒來得及送走,就聽見李玉姝問了起來。
李玉姝一聽金陵來的,頓時就來了興致,在現代,她在的地方離金陵也是很近的。
“那人在哪?”
“夫人這邊請!”
掮客見李玉姝像是真心想要,他咬牙,還是帶著李玉姝到了那婆子的屋子。
這賤買回來的婆子,自然不可能像其他婆子一般,這會住的,是柴房。
掮客彎著腰,諂媚的笑著讓李玉姝小心些腳下。
李玉姝應聲,邁步走了進去。
只見一個婦人靠著牆邊的柴火坐著,頭上的釵子散亂的垂在頭頂,雙目空洞無神,似乎是丟了魂魄一般。
她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乾裂,皮膚褶皺松弛,像是被風雨吹打之後的樹葉,看起來非常的憔悴。
她的眼睛裡滿是血絲,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這樣的模樣,怎麽看都是一副快死了的樣子。
掮客見李玉姝的眉頭皺了起來,他連忙解釋道:“夫人放心,我請大夫看過了的,她身子只是虛弱了些,並無大礙。”
李玉姝聞言搖搖頭,這不是身子虛不虛弱的問題,這心裡已經沒有活下去的欲望,身子再好,也是油盡燈枯。
掮客見她搖頭,不免有些失望。
那婆子聽著了動靜,緩緩抬眸望去,當她見到了李玉姝的容貌時,臉上頓時閃過一絲驚恐。
“啊!”
她猛的跳起來,隨即又跌落地上,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雙手卻是死死抱著腦袋,拚命的躲避著李玉姝的視線,身體蜷縮起來,像極了一個受傷的野獸。
“不是我害的,不是我害的,冤有頭債有主,都是老夫人的意思,你要找就找老夫人去吧……”
那婆子口中喃喃念叨著,身體不斷的抖動著,似是受了極度恐懼的折磨。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李玉姝措手不及,她呆愣在原地,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掮客也被驚到了,他滿是歉意的看向李玉姝,道:“真是不好意思,嚇到夫人了。”
說著,他上前將那婆子拉了起來,厲聲喝斥:“胡鬧什麽!趕緊給我起來。”
他的聲音不小,震的那婆子耳朵嗡嗡直響,她身子一顫,竟是甩開了掮客的手,隨後縮到了柴火堆旁,背對著二人。
嘴裡依舊喃喃著:“不是我害的,冤有頭債有主……”
“沒事,我能過去和她說幾句話嗎?”
李玉姝反應過來,她擺擺手,心裡卻是有了幾分猜測。
掮客這會正擔心李玉姝一氣之下走了,斷了這樁生意呢,這會一聽,當即應了下來。
只是考慮到婆子似乎有些瘋魔了,他道:“要不夫人稍等,我叫夥計來把這婆子給綁上,免得待會她傷了你。”
李玉姝聽罷,覺得也有幾分道理,這若是為了問話導致自己受傷,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嗯,麻煩你了。”
“應該的。”
掮客笑道,隨即就招來了夥計用麻繩將婆子綁的嚴嚴實實的。
李玉姝這才走過去,放緩了聲音問道:“老夫人怎麽害得我?”
那婆子聽了李玉姝的話,渾身哆嗦起來,臉上露出了極度驚恐的神色來。
“二夫人饒命,二夫人饒命啊……”
她嘴裡不停重複著這句話,身子瑟瑟發抖,嘴角的涎水也流了出來,顯得異常狼狽。
李玉姝眸光微閃,又接著問道:“老夫人為何要害我?”
那婆子聽聞,身子猛的抖了抖,隨即就抬起頭來,眼神空洞無神。
她像是陷入了某種恐怖的回憶當中, 渾身上下充斥著濃烈的怨恨。
她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嘴唇動了半天,也沒吐出什麽東西來,最終,隻化作一陣嗚咽。
李玉姝見狀眉頭緊蹙,她抿唇,心中仔細思索了一番後看向了屋內的掮客與夥計。
“你們可否先出去一下,我這與婆子單獨說幾句?”
掮客聽言,臉色一僵,有些為難。
“林夫人,這……”
昨個他可是打聽過了,這林家可是有個七品的武官,萬一李玉姝在這出事了,他可擔待不起啊。
李玉姝自然明白他的顧慮,她微微一笑,說道:“你放心吧,我只是同她說說話而已,只要一刻鍾就行。”
“那好吧,若是有什麽事,夫人直接叫我們即可,我們就在屋外侯著。”
掮客見李玉姝堅持,也不好在推脫,他一咬牙,還是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