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盛夏不像自己的妹妹那樣衝動易怒,當著外人的面,母親打了她,她依然維持著一份落落大方。
看向唐黎的時候,黎盛夏的神情從容淡定,並不認為自己有做錯什麽:“我不屑破壞別人家庭,那晚是意外,我和繼風在飯局上喝醉了,以後我不會再見他。”
那樣的高傲不似作假。
可是第二天,她就接到黎文彥的電話。
在她嫁給韓繼風後,黎文彥第一次主動聯系她。
東郊,那幢她住過近兩年的別墅。
黎文彥坐在客廳,見她來了,把一份離婚協議放在茶幾上:“協議我已經看過,不算虧待你,你看完就簽字吧。”
冷疏的話語,讓她怔在了原地。
黎文彥見她這樣,抿緊薄唇,隨後道:“昨晚你阿姨和你姐姐從韓家回來,母女倆大吵了一架。”
說著,抬起那雙黑沉的眼,重新看向她:“繼風告訴了我,你們結婚後一直沒同房,既然這樣,對你來說,即便你們分開,你在這場婚姻裡的損失並不大,等辦好離婚手續,你就出國吧。”
“你現在這樣,國外的生活也許更適合你。”
“如果我不簽呢?”許久她才開口。
那應該是她首次忤逆黎文彥。
也是第一次,不想再做任人擺布的木偶。
她對這個父親早就不抱任何期待,可是,當她真的意識到,黎文彥眼中只有他和歐陽倩所出的兩個女兒,心裡仍然備受煎熬。
想起這些,唐黎眯起了眼眸。
眺望著道路上的車水馬龍、燈火璀璨,她有些怔忡。
她忘不掉的還有那場火災事故。
因為她沒簽字,她和韓繼風的婚姻陷入僵局。
唐黎記不清過了多久,有一天,黎盛夏主動約她見面,要與她談唐茵遷墓的事。
咖啡廳突然走水,聞訊趕來的韓繼風,第一時間衝進火災現場,抱起昏厥的黎盛夏,留她一人在火海裡。
掉下的橫梁壓斷她雙腿,也把她後背燒得血肉模糊。
雖然她後來得救,卻也成了離不開拐杖的瘸子。
……
夜裡,淅淅瀝瀝下起雨。
唐黎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長時間,漫無目的地,直到有水滴落在她臉上。
她伸出手,也欣賞著路燈下如霧如紗的連綿細雨。
像這樣離開黎家,是她前世不敢的“放縱”。
沒有誰比她自己更清楚,她本來不是自卑少語的性格。
來到黎家,那些所謂的“身世真相”,經過黎鳶兒日複一日的提醒,讓她在夜深人靜時不斷質疑自己,又因為黎文彥對她的無視,她在黎家才會表現得越來越沉默。
一個私生女的名頭,成了黎家人名正言順欺壓她的理由。
唐黎閉上眼——
既是同根生,她要活在煉獄裡,黎家人自然也該陪她整整齊齊!
一柄黑色雨傘突然出現在她頭頂。
唐黎睜眼,下意識轉頭。
闖進她視野裡的,是那個叫季銘的青年,西裝革履,有些英俊的臉上,神態恭敬。
“先生說,雨越來越大,黎小姐還是早些回家為好。”